朝暮的失踪,和巫族有关系?
朝夕眉头微皱,“此话怎讲?”
君冽倾身,“你可还记得在淮阴洛氏之中发现的那个古怪图腾?”
朝夕定了定神,“你的意思是说……洛灵修死的时候,在他身下留着的那个血印?后来我和商玦查过那个印记,上面的藤蔓像极了巫族的噬魂草!”
君冽颔首,“不错,那藤蔓的确像极了噬魂草,这个印记一旦露出去,普通百姓可能不知道那是什么,可王室之中能认出来的人却不少,那藤蔓十之**就是噬魂草,洛家的四少爷亲眼所见杀了洛灵修的乃是朝暮,若他和巫族无关,又怎么会在洛灵修身下留下和巫族有关系的东西?并且,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世上确有巫族人。”
朝夕早就知道朝暮留下的那个印记于噬魂草十分相像,可巫族早就已经成为历史,她从未将朝暮失踪的事和巫族有所牵扯,眼下听君冽这样一说,她顿时觉得这也不失为一条十分有利的线索,可即便知道了这样,又该如何去找他呢?
见朝夕眉头紧皱,君冽不由得继续道,“我们找了这么多年,若他想出来早就出来了,我只是猜测他身边必定有巫族之人,并且他当初留下那个记号乃是对洛氏的警示,最终我们还是要弄清楚那个记号到底是什么意思,要弄清楚那个记号,就没有比巫族人更清楚那个记号含义的了。”君冽看向关着的窗棂,“所以我才开始关注这些贵族的把戏!”
朝暮现身杀人,最终只留下这个记号,那么这记号必定十分关键,朝夕和商玦也为此查了许久,除了噬魂草和焚天剑之外也不曾查出那记号的确切意思,倘若真有人知道那印记的意思,是否就会明白朝暮这么多年来为何一直避而不见,更会明白当初洛舜华见到这记号之时的异常反应,洛氏虽然覆灭,留下的这些疑问却还是要解开。
何况,那把苍琊剑至今下落不明。
“可是又去哪里寻巫族之人?”
朝夕挑眉,巫族乃是禁忌,连她也并不想真的沾手,眼下的情形若要追查巫族之事,便也只能在眼下这些地方追查,不仅投入巨大,风险也实在很高。
君冽将酒盏放下,“这些地方往后不会让你来了,你还可以找白鸾。”
朝夕心头微定,又四下看了看这雅间,“我们何时离开?”
君冽理了理衣襟,“眼下东家只怕还在交易,稍后自然会有人来带我们走,这十多位客人不会碰面,你且放心便是,怎么?你急着回去?”
朝夕摇头,心中却沉沉的想到了适才上楼梯之时听见的那句话…… Wωω✿ ttκǎ n✿ ¢○
那句话她不可能听错,那么,这十几位客人之中有没有商玦?
“怎么了?你还遇见了别的难事?”
君冽见她不对劲又问一句,朝夕猛地回神,摇了摇头,“没有,只是蜀王宫内十分复杂,并非一日两日可以解决的,至于外朝,暂时还寻不到好机会。”
君冽眯眼,片刻之后笃定的落下二字!
“撒谎——”
朝夕眉心一跳,“什么?”
君冽冷哼一声,“你撒谎!你现在想的一定不是这件事。”
“何以见得?”朝夕挑了挑眉,敛眸之时下意识的拿起了君冽早前斟满的酒盅凑向唇边,君冽的目光牢牢钉在她身上,她硬着头皮抿了一口那酒液。
“你不是现在才知道蜀王宫不简单,又怎么会因为这些出神?”说着君冽又冷笑一声,“从进门开始你便说你不饮酒,怎么偏偏在我问你这个问题的时候你就喝酒了?怎么?难道你在心虚不成?你越是这样,我便越是好奇你适才在想什么。”
朝夕只觉得喝进口中的酒液辛辣无比,强忍着才没有咳出来,见君冽的表情讽刺又揶揄,她心中也有几分气恼,不由得仰头便将酒盅内的酒液喝尽,“可笑,我喝酒还需要你为我找这么多理由?巴陵情况比我想的更为复杂。”
君冽直直看着她,抬手又为她满上了一杯,朝夕随手拿起酒盏,一边把玩着酒盏一边继续道,“过几日便是蜀国的春日宴,只怕宫内少不了要出些事端。”
君冽扬眉,朝夕又道,“也该出些事端了,我已经回了巴陵,可哥哥还是没有半点动静,若我安然无恙,他大抵永远都不会出来……”
君冽眼底有些不同意,“你怎好用这样的法子?”
朝夕不知想到什么神色有些冷冽,“我已经足够有耐心了,可到底还是太慢了,哥哥才是蜀国的嫡长子,这一切都该是他的,我怎能看着他们占着他的一切为虎作伥?”
君冽心知在朝暮的事情上朝夕从来不会听人劝告,便也打消了劝她的念头,沉默一瞬才看定了她,“商玦呢?燕国的聘礼队伍已经来巴陵好多天了,听说已经准备回燕国,那他何时离开?这些日子他可有真的帮你?”
朝夕看了杯中酒液许久,闻言眉头一皱又一饮而尽!
“啪”的一声将酒盏往桌案之上一放,她神情淡泊道,“帮!当然有帮!不过他并非我,到底不懂我心中的顾虑,我……也无可能真的信任他。”
君冽闻言眼底微松,“商玦那人……我看不透,可他却似乎对我有些善意,这倒是教我意外,不过这又怎样,说到底他与你相识不过几月,你若真的就此信了他才是奇怪。”
顿了顿,君冽又道,“你们的婚书要送去镐京了?”
朝夕点头,君冽又有些迷惑道,“若镐京真的赐婚,并为你们定下婚期,你又当如何是好?皇室的旨意不可能违抗……”
朝夕扬眉一瞬,“不可能,皇室怎可定下婚期?”
君冽摸了摸下巴,大殷速来信奉婚嫁天定,但凡王室婚仪,都要由本宗族大行祭祀仪式才能定下婚期,在他的记忆之中似乎也的确没有皇室替王室子女定下婚期的先例,他失笑的摇了摇头,“好好好,是我多虑了。”
说着他忽然转头看向门口,“我们该走了。”
话音刚落,门外已经有敲门声,敲了三下便停住,君冽站起身来,“走吧。”
朝夕早就想离开这里,转身往外走之时又往那窗棂看了一眼,外面舞台之上的女子一定已经被人带走了,只是带走她的是谁呢,坠儿将披风披在她身上,将风帽一戴,那门便开了,带路的依旧是先前那个灰衣侍奴,他低着头一声不吭,只是走到了那机关笼旁抬手一请,君冽带头走过去,朝夕几人跟在了他身后。
铁笼关上,下降,几人又回到了那间小室,只是和先前不同,那带路之人领着他们走的那扇门并非来时的那一扇,甬道之中的窒闷感让朝夕有些不适,她也不曾多问,一条十多丈的甬道走到尽头,却又是一道机关铁笼,几人进去,上升,等走出铁笼之时是一条漆黑的走廊,朝夕已经远远的听到丝竹声,想来是又回到了早前进来时的那座画舫。
那灰衣人对着他们点了点头,而后又回身入了铁笼,他很快的便消失在黑漆漆的深洞之中,仿佛本就是生活在地底不见光之处,君冽扬了扬下颌,“走出去。”
几人顺着走廊弯弯绕绕走了一阵,果然又回到了画舫二楼,有画舫的侍奴上来迎接,朝夕几人再回头之时那走廊却竖起了屏风挡住了去路,远远地能看到肆意玩闹的酒客,朝夕眯眸道,“这里人多眼杂,我先走一步,你随意玩乐,不过小心为上。”
朝夕说着就要走,君冽哼一声,“我好不容易来一次君临,你竟然不让我去你的公主府,这等风尘之地岂是我所爱,你要回去,带上我一起……”
这等话若是别人说也就罢了,放在君冽口中实在是贻笑大方,朝夕看都懒得看他一眼,“你在淮阴之时便爱蜀女,这里的蜀女想必更得你心意,我走了……”
朝夕说完真的就朝大门的方向走去,君冽站在原地欲言又止,可看着她的背影只得叹息的摇摇头,朝夕下楼,出门,坐上马车,轻启薄唇,“回府。”
夜色如墨,马车又快又稳的在街市之上驰骋,朝夕摇摇晃晃的靠在车壁之上,脑海之中只有“巫族”二字压得她有些疲惫,双眸一闭,那酒劲儿竟然一时上来了,朝夕是善酒的,虽然不是千杯不倒,却也不至于两杯酒就让她失了清醒,那酒劲儿绵绵的,身上有些热,却也算不上难受,她并未放在心上,只想着府中人是否已经发现她出府了!
马车以最快的速度到了公主府后门,下车,开门,入府,走在寂静无声的公主府回廊之上朝夕的心才微微安定下来,从后门一路到主院,一切都如她安排的那样周全无人打扰,可直到她踏入院门的那一刻,她心中陡然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正厅之中亮着灯,子荨却没有等在院门口。
朝夕眉头一皱走过去,虚掩着的厅门他没推便开了,门一开,厅内坐着的人赫然映入眼帘,子荨一脸难色的站在那人身后,看着她回来先是惊喜而后又一脸苦相。
这里到底是她的地方,朝夕直了直背脊,闲庭信步的走了进来。
可刚走进来一步,坐着的商玦便敏锐的开了口。
“你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