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羡从外面回来,眉头紧紧锁着,待进了主院,便看到朝夕在整理周游送过来的赈灾册子,听到脚步声,朝夕抬起头来,见他回来眼底微亮,“回来了?”
君不羡叹了口气,拧了一把被打湿的袍摆,朝夕看过去,便见君不羡袍摆鞋子不仅被打湿了,还满是泥泞,朝夕立刻吩咐坠儿,“去拿干净衣裳来。”
坠儿应声而去,君不羡索性脱了鞋子坐在了檐下的台阶上,他本气质清俊至极,可这会儿满头大汗一身泥泞,一瞬间变做了岷江边的庄稼小伙,一边将脏了的鞋子放在台阶之下,君不羡一边叹着气道,“公主殿下,这一次有些难啊……”
朝夕从屋内走出来,“怎么说?去江边看了?”
君不羡摇摇头,“没法去江边,只去了城外几处被淹了的村子,太可惜了,成片的良田,就这么被淹了,大片大片的污泥堆着,今年的庄稼算是毁了。”
君不羡说着话,又将脏了的外袍脱下来,坠儿从侧院过来,看到君不羡这幅形容一惊,君不羡从来清俊优雅,何时如此光着脚坐在地上过?
见坠儿这表情,君不羡也不讶异,只笑着道,“劳烦帮我打盆水来。”
坠儿放下衣物出门,朝夕跟着站过来,“灾情很是严重?”
君不羡叹了口气,有些忧心忡忡的去看天色,“眼下还不算特别严重,可若是老天爷不争气再下个几日大雨,只怕决堤的就不止这几处了,周游已经吩咐临近江边的几处村子的人撤出来,可安置也是个问题,今天公主殿下去城南了?”
朝夕点头,“是,去城南了,那边正在搭建棚户区。”
君不羡颔首,“是啊,就是为了迁出村子里的人,周大人想的还算周全,就是还没想好接下来如何安置,若只靠这些棚户区是万万不成的,光是看了这几处被淹的村子,便知这一次所需之大,殿下,国库只怕是无力承担……”
朝夕径直问道,“那你觉的该如何?”
“看来只能今年先行给百姓们些赈灾的米粮坚持下来,河道只怕动不了……”
朝夕目光一肃,“可今年水患已经让百姓们颗粒无收,光是赈灾的米粮坚持不了多久,到了明年,百姓们的产田大都也无法继续耕种,若到时候再生水患,头尾相加便是三年,这三年,国库的米粮外加临时的征收稍有不够便要死人……”
朝夕说的委婉,而她和君不羡都知道,国库的米粮再加上临时的征收,别说三年,便是一年都支应不下来,到时候,百姓断食灾民流离怎么的也要生出乱子。
君不羡苦笑,“可若立刻开始动工,咱们也没法子啊。”
朝夕上前一步,面色有些凝重起来,她面上一片犹豫,似乎在想接下来的话要不要说出口,来回踱了几步,朝夕终于下定决心似得看着君不羡道,“燕国可以帮我们?”
君不羡眼底一亮,可随即又生出巨大的犹豫,“可是咱们所需巨大,燕国如何能为了帮我们动用半个国库?便是殿下愿意,燕国的朝堂也不许……”
朝夕点头,“我知你的意思,但这是因为燕国和蜀国并非一家,倘若,燕国和蜀国成为一家人呢?”
“一家人……”君不羡呢喃几句,忽然眼眶一缩,“公主的意思是……”
朝夕对着他颔首,“天下三分势在必行,我就是那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