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子陌一下便慌了,帮沐倾倾擦着泪,连忙解释;“我只是说说的,若是你不愿意,也没关系,我说过,我不会勉强你做任何事的。”
这一哄,沐倾倾的泪便落的更欢了,想止也止不住,她只是替他觉委屈,心中的愧疚更是愈发的浓烈。
一连几日,日日换药,包扎,夏子陌试图抬起那条受伤的胳膊却依旧丝毫使不上力,似乎那只胳膊本不是他的一般,在太医请过脉之后,趁着沐倾倾不在之际,夏子陌偷偷的留下下了太医问话。
“我要听实话,我这胳膊,是不是已经没用了。”夏子陌皱着眉,有些颤抖的开口。
“回,回皇上,好好休养,不出——”太医哆嗦的跪在地上,柳莫若有交代过切勿将夏子陌的伤告诉与他,明知瞒不过,还是惶恐开口。
“欺君,可是大罪。”夏子陌将垂在身侧的右手握了握拳。
“微臣,不敢,微臣不敢!”太医头如捣蒜,连连求饶:“皇上受伤的手,日后,确实再也不能使用了。”
夏子陌敛下眸来,重重的叹了口气,无力的摆了摆手:“你退下吧。”
太医落荒而逃,跌跌撞撞出门,险些撞上进门的沐倾倾,赶紧拱手行了礼,便匆匆离去。
“太医这是怎么了?”沐倾倾心头一惊,却还是装做无事人一般,似随口问起。
“刚上药时,不小心弄疼了我。”夏子陌松了眉,敛下心头悲伤,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毛手毛脚的,被我斥了几句。”
“以后换药这事,便我来吧,男子粗手粗脚的总没女子细心些。”沐倾倾在夏子陌床边坐下。
夏子陌张了张嘴想要拒绝,却又改了口:“也好,日后便有劳倾倾了。”
沐倾倾微微一笑,悬着的一颗心便也落了下来:“这等小事,还需和我如此见外。”
夏子陌深深的瞧了一眼那眉眼如画的小脸,心底那烦躁苦闷之情慢慢悄然退去,即便只剩下一只手了,他也定能护她一世周全。
接下来的几日,夏子陌没有提册封沐倾倾的事,柳莫若也没有提要沐倾倾离开,日子便这么过的不疾不徐。
沐倾倾依旧同往日一样与夏子陌在园子里散着步,夏子陌紧紧的盯着左臂看了许久,只是悄然的叹了口气。
“子陌,其实——”沐倾倾知道,夏子陌左手已废之事,早晚都得告诉他,只是这个口实在难开。
“有话便说吧,你这么吞吞吐吐的我有些不习惯。”夏子陌抬起头来,紧紧盯着沐倾倾。
“其实,有件事情,我一直瞒着你。”沐倾倾深深吸了口气,鼓足勇气:“你的左臂,可能,可能再也不能运用自如了。”
沐倾倾想尽量寻些婉转些的词汇,却支吾着挑不着合适的字眼。
“我知道,我这只胳膊早已废了,这辈子都不能用了。”夏子陌淡淡的瞧了一眼那静静垂着的胳膊,似毫不介意的说道。
“你,你早就知道了?”沐倾倾显然很是惊讶。
“是,我醒时,它便毫无知觉了,那会我便猜到了,后来,我也偷偷问过太医了。”夏子陌故作轻松的说道,若是说真是一点都不介意自己一下子便成了残疾,那定是假话,只是他早已悄悄伤心难过过了。
余下的话便一下梗在了喉中,沐倾倾只觉得心头堵的厉害,张了张嘴,却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шшш_ тт κan_ ¢o “你是否介意我成独臂侠了?”夏子陌有些自嘲的半侃道。
“不会,无论你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介意的。”沐倾倾脱口而出,却又觉得这话似乎似曾相识,那遥远的记忆,向开了闸一般,涌,入心间。
大,片大,片的桃林,开的正艳,灼灼的粉色,大红色,映着这漫山遍野如仙境一般。一朵丝绸般柔软微微透明的花瓣悄然从枝头滑落,落在青青草地之上,分外耀眼。
草地上一处简陋的草屋孤零零的立在中间,草屋前一鹅黄色衣衫的女子正蹲在屋前,面前的小瓦罐嗤嗤的冒着热气,袅袅的散着难闻的药味。
屋内忽而传来两声轻咳,女子赶紧丢了手中的白帕子,迫不及待的往屋内而去,满心欢喜的跑到床边。
“你醒了?”女子不无惊喜的扶上床榻上面色惨淡的男子。
“惜柔?”轩辕墨在顾惜柔的搀扶下缓缓坐起身来,紧皱着眉心看向四下,声音有些沙沙沉沉的:“倾倾呢?”
顾惜柔心头咯噔一下,面上的欣喜全然不见,勉强的牵了牵唇角,生生瑟瑟,似万分艰难开口:“三皇妃,她,她——”
“她怎么了!”心底涌起一股浓浓的不安,轩辕墨一下起从床,上站起身来,却摇晃了两下又倒在了床,上。
“小公子,你的伤还未好——”顾惜柔无力张口,扶上轩辕墨的手一下被拽的紧紧的。
“告诉我,倾倾呢?”
心头怀揣着满满的不安,轩辕墨觉得头晕沉的厉害,抓着顾惜柔的手却是十分用力。
“小公子,你先冷静些。”顾惜柔吃痛的咬着唇。
“告诉我,沐倾倾人呢!”
轩辕墨完全失了耐心,恨不得生生将顾惜柔的手腕捏碎。
“疼——”顾惜柔的泪一下便滚落了下来,砸在轩辕墨的手背上,轩辕墨一愣,这才松了手,语气也不由柔缓了些:“倾倾她人呢?”
“三皇妃她死了。”顾惜柔擦了擦眼角的泪,有些不敢直视轩辕墨。
“你骗我的是不是?”轩辕墨只觉得心头一沉,双手便握上了顾惜柔羸弱的双肩,眼底是深深的苦痛。
“是真的。”顾惜柔咬着唇重重的点着头:“他们以为你也死了,已将你们的尸体带回东齐了安葬了。”
轩辕墨瞬间松了紧握着顾惜柔肩头的手,扶着墙一步一步往外而去,口中喃喃:“我要去见她。”
腿还未跨出门,眼前一黑,便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醒时,天色已黑,轩辕墨一醒便挣扎起床。
“你已昏迷将近三个月了,三皇妃早已成了白骨,早一天想见晚一天想见又有何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