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莫若倒是也没再坚持,目光定定的在那只缠满了纱布的手上落了许久,又轻轻扫过那微,隆着的小腹:“孩子该满三个月了吧?”
“是,三月多一些了。”沐倾倾点了点头。
柳莫若又将目光落向沐倾倾的脸上,目光却似乎飘去了绵远悠长的地方:“你与你母亲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我见她那会,也差不多你这般年纪。”
这话柳莫若定是说的不假,当初窦清仪见她之时,也险些将她误以为窦清如。
“这孩子将来生出来,定是同母亲一样美。”柳莫若再次落下目光,说的倒是情真意切。
“太后过奖了。”沐倾倾客气应道。
柳莫若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一般,继续喃喃语着:“你同你母亲一般善良,那年她救了我和子陌的父亲,如今你又救了我一次,我一直为难你想尽办法想将你赶出宫去,难道你就不记恨我么?”
“不恨。”沐倾倾摇了摇头:“您为子陌做的这些我都能理解。”
那透彻的眸灿若星海,瞧不出半点虚假,柳莫若淡淡的叹了口气:“若是我死了,便没人再阻拦你和子陌了,那不是更好么?”
“您若死了,子陌便会伤心,我欠他太多,亦再也见不得他伤心。”沐倾倾说的极为诚恳。
“若是我还是执意要阻止你们两人一起,你也不后悔救我?”柳莫若继续追问。
“不后悔,我救您,并不是希望您有所回报,救您,只是为了子陌,或者说只是为了一条性命,仅此而已。”沐倾倾点头,情真意切。
救她之时,她确实没有想这么多,她知道失去亲人的苦痛,只是不愿意再见夏子陌伤心。
“你心中可有子陌?”柳莫若不傻,很多事她自是瞧的分明。
沐倾倾一时语塞,大概有过吧,只是那便是过去之事了,如今她的心里只有轩辕墨,还有她腹中的孩儿,留在南夏,也不过是为她的一己私欲,护腹中孩儿一个周全。
“算了,不打紧了。”柳莫若突然笑了笑,向沐倾倾挥了挥手:“你先回去吧,我累了。”
“是。”沐倾倾微微福身,缓缓出了宜坤宫。
“子陌?”夏子陌并未走远,而是在宜坤宫外不停的来来回回的踱着步子。
“母后可有为难你?”见沐倾倾出来,夏子陌神色担忧的迎了上来。
“没有,只是跟我话了些家常。”沐倾倾赶紧开口解释。
夏子陌这才安了心。
几日之后,夏子陌兴高采烈的跑回了寝宫,在屋里找了一圈没见到沐倾倾的人影,抓着一旁的宫女便问:“沐姑娘去哪了?”
“沐姑娘去园里散步了,这会也该回了。”
正说着,沐倾倾便进了门,身后一左一右跟着怜儿和秦姑姑。
“你们都先退下吧。”夏子陌微微正色,见众人都退了出去,便迫不及待的握着沐倾倾的手开口:“倾倾,母后同意我立你为后了,今日还是她主动提的。”
沐倾倾似毫不意外,这大概是她还她救她一命的情吧,伸手摸了摸小腹,孩子在腹中一天天长大,她也不知这个决定到底是对是错,她只想他好好的,其他的,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即便是自私,便也让她自私一回吧。
夏子陌瞧着那娇俏的小脸依旧平静无澜,毫无欣喜之情,心头暗暗滑过一丝失落,随即便落寞一笑,余生还很长,她怎样都好,只要好好的在他身边,将来终是还是有机会走入她心中的。
夜,静的很,沐倾倾却毫无睡意,悄悄起了身,披了件衣衫便出了门。
玄月静挂夜空,沐倾倾微微仰了仰脑袋,从怀中掏出那个像火折子一般的通讯工具,端详了许久,又收了回去,轩辕墨给她之时,曾说过,希望她用不上,这下怕是这辈子怕是都用不上了吧,心头一酸,泪便落了下来。
夏子陌悄悄在身后站了片刻,还是缓缓背转过身去,离开了。
东齐宫中,皇后的寝宫中烛光微暗,一名宫女匆匆走来,慕容雪便遣了室内所有的人,宫女往地上一跪,这才缓缓开口:“奴婢办事不利,还是让她给跑了。”
“他们那么多人,居然连个弱女子都抓不住,还真是没用。”慕容雪拧眉,小手愤恨的握紧了拳。
“是南夏的皇帝赶来了拼死相护,听说也伤的不轻,一只手臂也残了。”宫女试图解释开脱。
“果真是个害人精,居然让那么多男人念念不忘。”慕容雪贝齿暗咬,心中的愤恨更是难以言喻,若不是那日,她刚巧瞧见了御书房藏着的那些东西,想必这辈子都不会知晓轩辕枫居然一直念着那个贱人。
“娘娘息怒,那消息一出,即便她有三头六臂,江湖上的人也会缠上她无处可逃的。”宫女依旧低着头,眸中闪过一抹凶狠的精光。
“如今她身在南夏宫中,想动她想必没那么容易。”慕容雪脸上闪过一丝不甘,更是恨的牙痒痒。
“娘娘,您放心,奴婢自有办法让她离开皇宫。”宫女脸上闪过一丝精光,笃定说道。
窗外一抹黑影悄然越过墙头,匆匆往御书房的方向而去。
“你可听清了?”轩辕枫背身立于案前,心莫名的一下便平静不下来了。
“回皇上,奴婢听的千真万确。”黑衣人垂着头答道。
“好,此事便交于你去办,切记,定要保她安全。”轩辕枫转过身来,神色颇为激动。
“是,皇上,奴婢一定不负所托。”黑衣人郑重点头,一下便翻出窗去,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夜色越来越浓,沐倾倾已在窗口站了半响,这几日总是有些心神不宁,双眼望着漆黑的月色,早已神游远方。
“姑娘不如早些歇息,皇上在太后那有要事相商,怕是要晚些才回来了。”怜儿以为沐倾倾不休息是在等夏子陌回来,便取了件长衫披在沐倾倾的肩头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