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清舞出现的附近就是荣品文化的展馆,她一驻足,慕名而来的粉丝全都看了过来。那些或打量或探究的眼神,真是让人觉得窒息。
然而,短暂的沉默后。
戚年落落大方地伸出手,在路清舞有些诧异的眼神里,轻轻地握了一下她的指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wWW¤TTκan¤¢o 路清舞怔了片刻,问:“不想见到我吗”
戚年挑眉,轻笑,咬字清晰地回答:“不想。”
她把双手口袋里,面上淡定从容,手心却微微有些发汗。
路清舞表情不太自然地笑了笑,随口问起:“我记得,你一向不喜欢热闹的地方。今天怎么过来了”
戚年心里暗讽:几年前就撕逼了,这么多年视而不见不闻不问,现在装什么旧友重逢
但无论心底怎么吐槽,表面的功夫依旧要做。
现在不是在私底下,她想翻脸就翻脸。如果真这么做,不用明天,晚上微博就会彻底炸开。
她如今,早已不是当初只能被拿捏的小透明。
用力地捏了捏手心,戚年装作不经意地瞄向荣品文化的展馆,岔开话题:“听说今天是你的新书发布会”
路清舞眼底的笑意一闪而过,和善地提出邀请:“要一起过去吗”
“不了。”戚年弯了弯唇角,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有些锐利地盯了她一眼:“我没这闲工夫。”
后面那句话她的声音压得极低,见路清舞目光复杂地看过来,纯良无害地笑了笑,抬手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很大度地祝福:“新书大卖。”
周欣欣急匆匆地赶过来,看到两个人格外“友好”的一幕,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虽然她这一路疾跑,满脑子都在预演戚年忍不住把人揍了之后她要怎么公关怎么应对,还不停地祈祷戚年千万别被路清舞那小婊砸激怒留下把柄可直到亲眼看着她淡定从容地面对路清舞,落落大方不计前嫌的样子,有那么一刻,宁愿戚年可以不这么理智。
曾经被逼到差点自杀“七崽”这个化名,那完全是一见面就要干一架的大仇啊哪能真的就云淡风轻不计前嫌了
周欣欣轻吐出一口气。正了正衣领,把档案袋抱在怀里,装作只是中途去了一趟卫生间回来:“七崽,可以走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戚年刚转身,被周欣欣挽住胳膊:“从卫生间出来就不见你,找了你一路。要是你在这里走丢了,我回头得被主编大人鞭尸挂墙头。”
话落,她笑眯眯地抬起头,装作刚看到路清舞一样,微微颔首。
人群里已经有不少人都在猜测戚年的身份,被周欣欣开口一证实,有些诧异也有些惊喜。似乎是没料到,她会出现在这里。
路清舞收回打量的目光,也点了点头:“那我先回去了,晚上见。”
晚上见
戚年皱着眉头看了周欣欣一眼,无声地用眼神询问:“什么情况”
周欣欣刚要解释,眼看见已经有人举起手机要拍照,挽着她就转身离开,这里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
戚年暂时还没有公开露面的打算,会馆是不能回去了。周欣欣就哄着她去主编的车上等着。
再等一小时,该结束的结束,约好的有个饭局。除了蔓草分公司那人精一样的主编,代理各项版权的经纪人,还有一些影视公司负责影视版权的代理人。
出席的不止戚年这个漫画圈的,还有不少作者圈的大神。她也是刚刚才知道,路清舞也在今晚饭局的受邀之列。
戚年听到这个消息后,心里的情绪复杂得都能煲一锅鸡汤了。
周欣欣陪着她在车里坐了一会,小心地观察着她的脸色,等那阵明显不悦的青白渐渐褪去。知道她是已经消气了,这才敢问:“渴不渴要不要我去给你倒杯水”
戚年心里的抵触情绪还很强烈,也没听清楚周欣欣说了什么,点点头:“去吧。”
周欣欣轻手轻脚地迈出来,关上车门前,还有些不太放心地确认:“你不会丢下我跑了吧”
戚年这才抬起眼,认真地看了她一眼,问:“我像这种人吗”
周欣欣摆出一副“是你自己要问我的啊我只是实话实说”的表情,有些为难地点点头:“你之前就跑过一次。”
戚年努力地回想了一下哦,想起来了。周欣欣这个智商感人的家伙,之前还给她介绍过对象。结果戚年没去,黄了。
想到这,戚年立刻龇起白森森的牙吓唬她:“你还敢提”性质能一样吗
周欣欣缩了缩脖子,关上车门就溜了。走出几步,这才揉着嘴角笑起来。
今晚的饭局无论是对谁而言,都是一个机遇。戚年好歹也在这个圈子里混迹了多年,知道这种饭局,名义上是大家一起吃个饭认识认识。但很多资源,渠道,就是从饭桌上,言谈间打开的。
周欣欣之前怕她拒绝,还耸人听闻地给她科普过。去年这个饭局上的影视版权交易超过了千万,签走了两个大ip,还有一个当红作者的畅销书。
她知道戚年虽然对金钱有追求,但诱惑还不够大,就往“身价”“话语权”“地位”上引还真让戚年心动了一把。
因为周欣欣知道,当年的事对于刚入画手圈没有地位,没有身价也没有话语权的戚年而言,是多大的一个打击。
车里的暖气足,待久了有些闷。
戚年开了车窗透气,吹了一阵地下车库里的冷风,早晨被压下去的头疼又被引动。她关上车窗,有些烦躁地摸出手机。盯着通讯录里纪言信的名字良久,拨了个电话过去。
纪言信正陪着老爷子在东篱看戏,手机震动,他拿出来看了眼来电显示,和老爷子交代了声去外面接电话,这才握着手机离席。
戏台子搭在东篱山下一处私人的会馆里,会馆的主人和老爷子一般年纪,把这个私人会所布置得像北城的园林,古香古色,极富有韵味。
戏台子的院外高台上不知道种的什么花,吐着艳色的花蕊,在微风中轻轻地摇曳着。
纪言信拈了一朵在指尖把玩,就斜倚着石门,接起电话:“戚年”
戚年都准备挂断了,听到他的声音,又赶紧凑回耳边,轻声埋怨:“我还以为你不接我电话。”
“陪老爷子在看戏,戏台太吵听不清你的声音,所以走出来才接。”纪言信轻捏了一下两侧的太阳穴,他对戏曲的欣赏能力实在有限,陪着老爷子听到现在,头疼得不行。
“看戏”戚年的眼睛一亮,好奇地问:“z市哪里能看戏”
“东篱山。”纪言信松开手,看着被他压在指尖的花朵缩回去,看着远处的落日,眯了一下眼睛:“喜欢”
“喜欢啊。”
以前还小的时候,戚年的寒暑假都在奶奶家过。奶奶住的小镇,经常会搭起戏台子,请戏团地来唱戏,一唱唱七天甚至更久。
她总是被奶奶抱在怀里一直听到两眼皮打架,等结束时,被裹着小棉袄坐在奶奶三轮车的后座上,就着夜色一摇一晃地回家。
“我奶奶已经还让我跟着镇上那个图书馆的馆主学唱戏,结果我刚被送过去,就因为嗓子不行被打包退了回去。”
纪言信静静地听着,偶尔她停下来时,又不动声色地抛出一个问题让她可以继续说下去。
听着她温软的语调,眸色却一点点沉下来。
他知道,她不开心了。
上次听她这么喋喋不休的还是开学那晚,为了李越和刘夏的事情。他送她回家之后,她就是这样边洗着草莓边说话来转移注意力。
想着她埋着脑袋,红着眼眶的样子,纪言信突然就有些心疼舍不得她难过。
他抬腕看了眼时间,估摸着老爷子看完戏,和老朋友吃过饭最早也是晚上八点了,没再犹豫,抬步往停车场走去。
戚年和他没有中心地闲聊了半个小时,心里一直积郁的闷气不知不觉已经散得差不多了。这时才开始反省:“我是不是占用了你很多时间”
“能占用我时间的除了工作就是女朋友,你属于哪种,嗯”他的声音低沉,又故意地扬着尾音“嗯”了声,就是笃定她吃这一套。
果然,那端的呼吸声乱了乱。
再开口时,戚年的声音已经小了好几度:“你没事别撩我啊,不然”
说是警告,语气却软得像在撒娇。
周欣欣给戚年温了旺仔回车里,打开车门刚叫了一声名字,就发觉她在打电话,立刻放轻了动作,关上车门。
周欣欣掰掉易拉罐上的拉环,又插上了一根吸管,把牛奶递给她,示意她趁热喝。
戚年低声说了谢谢,也不好晾着周欣欣继续煲电话粥,正打算结束通话。纪言信先问道:“要不要先挂断电话”
戚年咬了咬吸管,很轻的嗯了声。
路口红灯。
纪言信缓缓停下车,换只手拿手机:“想我的时候准你发短信骚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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