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两天,染浅生病了,高烧不退还昏迷不醒。这可急坏了长殇他们。三人轮流守着她,鞍前马后的伺候了整整两天,染浅才有所好转。长殇把染浅生病的消息隐瞒的很好,除了圣花流没有别人知道。同时,他也把阁楼外面的事情屏蔽的很彻底。
那天雨中的事情,没能瞒过门主,因为闻休雅是王府小姐,没办法按照门规处理,所以门主只是严肃地说了她几句。至于司云孤,身为大师兄,对同门师妹出手,被罚了关禁闭。
清流门关禁闭的地方是一座封闭的塔室。说是禁闭不如说闭关修炼。塔室的墙壁上刻着打基固本的武功招式和一些静心定性的经文。圣花流当初建这座塔室,目的就是让那些心性不定的弟子能够在此修身养性,以正己身。
塔室守卫森严,只有一个出入口连一扇窗户都没有,门口有弟子轮班把守,不允许任何人探视,每天只有送饭的人能进去送两次饭。
染浅醒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询问司云孤,在得知他被关了禁闭后,跑去找门主自请为司云孤送饭。因为这事情,长殇一气之下消失了好几天。
她穿着一身雪白衣裙,不施粉黛却美如画中仙子,素雅的让人不敢高攀。轻移莲步,裙摆却没有一丝晃动,纤柔的手臂挎着一个食盒,朝塔室大门而去。
守塔的弟子见她来了,微笑着打招呼:“小师妹,你来啦?”
染浅木然着脸点点头,问道:“大师兄今日如何?”
弟子摸着下巴,一脸感叹:“大师兄自从上山以来就没犯过错,所以没进过塔室,没想到这才进去两日呢,武功可是上升了一个大境界。这会儿正在打坐呢,你一会儿进去了再旁边等等,别打扰了他。”
“嗯,我知道了。”她道了声谢,心里止不住为司云孤开心。
那弟子打开了塔室的门让她进去,她提起裙摆朝里面迈了一步后,身后的门又“砰”一声关上了。
门关上的一瞬间,一抹绿色身影朝塔室飞奔而来,急切的大喊着:“等等!别关啊!”
守门弟子见到来人大吃一惊,结结巴巴的看着她问:“闻……闻小姐?您怎么来了?”
闻休雅的目光紧紧扒在门上,着急的说:“我来看看司大哥的,求求你让我进去吧?”
弟子摇摇头,严肃道:“对不起闻小姐,恕在下难以从命。清流门门规,塔室闲杂人等不得进入。”
闻休雅瞪大了眼睛:“可是染姑娘也进去了啊?为什么我不能进去?”
她这两日愧疚至极,一直呆在房间里没有出来,甚至写了信回家让人来接她了,对司云孤的事情毫不知情。本来今天是想让小兰请染浅到小院子来一叙好冰释前嫌的。谁知道染浅没请来,小兰倒是带回了司云孤被软禁的消息,吓得她连饭都不吃了急忙跑过来看他。正巧看到染浅也在,心中正开心可以和她说话了呢,可是谁知道这人不让她进去?
她越想越着急,越想
越委屈,眼眶一下子红了起来,金豆豆在里面直打转。
那弟子见她一副要哭的模样,顿时惊慌失措起来,又是着急又是为难:“闻小姐,你……你别哭啊,我是真的不能放你进去,这是规矩啊!你要是……要是真担心大师兄,那你在这里稍等等,等小师妹出来?”
泫然欲泣的闻休雅蓦地一愣,对呀!她可以等染浅出来啊?真是急傻了。
看到她破涕为笑,守塔弟子松了一口气,心里忍不住悲愤:守塔这活儿真不是人干的!
塔室底层什么都没有,只有一道很长的天梯直通顶层。仅靠着几盏昏暗的油灯在塔壁上照着,染浅登上天梯的脚步不得不格外的小心翼翼。
到了顶层,不足一间普通屋子大小的地方,硬是被木头分隔成两半,就跟监狱一样。
染浅静静地看着那个背影,高大挺拔,贴合的衣衫勾勒出他紧绷的肌肉,让人心神荡漾。她痴痴望着,眼中满满的都是爱意柔情。这男人,是她最爱的人啊……
司云孤早在她进塔室的那一刻就知道她来了,不过他在练功,心法口诀正好念到最后一段,便没有和她说话。待口诀念完,吐了一口浊气后,身后的人还是没有动静,他不由得奇怪,转身去看她。
沉醉在他的背影中的染浅见他动了,连忙回过神来,蹲下身下打开食盒。额前滑落的发丝遮住了她的眼睛,将她眸中那丝意乱情迷完全遮挡去。
“浅儿。”两日没开口说话,司云孤发现自己的嗓子居然有点哑了。
染浅的动作顿了一下,暗自后悔怎么没给他带点水来,然后又继续摆出一盘盘饭菜,的说:“门主嘱咐了,大师兄这两日练功要忌食荤腥。所以浅儿特地去山里采了些大师兄爱吃的野蘑菇和野菜来,浅儿手艺粗浅,大师兄别嫌弃。”
“浅儿……”他有些疲惫和慌乱的看着她。
司云孤何尝听不出她语气中的哀愁和落寞,心里实在心疼她。他虽然在塔室,可是也知道外面的情况,染浅躲在阁楼里整整两天,一出来又找了他师父自请为他送饭,每天的菜肴更是她精心烹制的。这让他怎么不感动?怎么不歉疚?
“浅儿,我知道那日是我不对,我不该冲动对你出手。师兄知道你心里不舒服,可是你别这样闷着好吗?你不开心,可以打我骂我,就是不要不理我,好不好?”他带着希冀,哀求道。
染浅心中苦笑,她怎么舍得?或许之前她伤心难过,甚至任性的让自己昏迷两天两夜。以为这样就能逃避。可是她做不到,再多的愤怒和心痛,比不上失去他更严重。
她席地而坐,盘腿面对着他:“大师兄,浅儿尚在襁褓之时就随师父来到了清流门。那时师父不会照顾孩子,门主大人事务繁忙,其余的又是些五大三粗的男人,清流门门规闲杂人等不能上山。所以,当时养活我成了最大的难题。你是大师兄,照顾我的责任就落到了你的身上。这十六年来,是大师兄你对浅儿
无微不至的照顾和关心,才能让我平安顺利的长到那么大。”
司云孤皱眉,不解的看着她:“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提它做什么?”
染浅摇摇头,微笑:“我们自幼一起长大,一起习武,几乎形影不离。大师兄对我的恩情,浅儿莫不敢忘。我早就把大师兄当成亲人一样了,亲人又怎么会为了一点小事计较那么多呢?”
染浅其实是想告诉他,她爱他,把他当做亲人一般。所以她不会为了一些不想干的人将这份情义破坏。正所谓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如果大师兄最终不属于她,那么她也不必强求。
可是司云孤误会了,他以为染浅是把他当成哥哥一样的存在。他多想告诉她,他不要做她的哥哥,他喜欢她,想娶她!可是他开不了口,张着嘴巴,最终只能默默的合上。
如果他开口了,也许日后两人也不会阴阳相隔了。
两人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她静静地等他吃完,然后静静地收拾碗筷。一句告别的话也没有,她不带一丝风的走了,只留下一室冷香久久不去。
染浅走出塔室的一刹那就看见了闻休雅,第一反应就是绕开她走人。可是她太快,一下子就拦在了她前面。
她有些头疼的看着她:“闻小姐有事吗?”
闻休雅绞着手指,唯唯诺诺的说:“那个,染姑娘,你还在生气吗?”
“我没什么好气的,闻小姐多虑了。”
“可是……司大,司公子他……”闻休雅担忧的目光朝塔室门瞥了一眼。
染浅的神色顿时冷冽起来,四周刮起寒风,冷的人直发抖。
闻休雅见她这骇人的模样,吓得瑟缩了一下身体,慌张道:“染,染姑娘对不起,我只是……我只是有点担心司大,司公子而已。”
染浅挑眉,闻休雅对她的喜欢和畏惧她感觉的到。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喜欢她?明明那么害怕她,明明之前她还要杀她,她到底凭什么还敢靠近她身边?
闻休雅感觉到染浅的气势一点点收回,不由得小心翼翼的松了口气,偷眼打量着她。
染浅最终还是认输了,叹了口气:“大师兄不过五日禁闭,闻小姐不用操心了,回去休息吧。”
“哦,哦好吧……”闻休雅听从她的吩咐,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的往回走了。
三日后,司云孤出塔了。染浅急着要去接他,却被圣花流关在了阁楼里,还亲自坐在门口的木板上守着她。
“师父!你放我出去,为什么关我?”染浅拍打着门,急得跳脚。
圣花流坐在门外不答话,白花花的胡子一抖一抖的,看来气的不轻。
染浅一边拍打着房门,一边叫喊,心里隐约明白了圣花流的用意,气的直骂:“师父!再不放我出去,就休怪徒儿不客气了。”
“老头子倒是要看看,你想怎么个不客气法!”门外传来了圣花流怒吼声,把染浅吓了一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