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清风赶到沁泉轩的时候,白千烨和凉夕都躺在地上,在白千烨的身下有一滩触目惊心的血液,齐琳就站在白千烨不远处。
“你沒事吧?”木清风走过去脱下外套披在齐琳的身上,他才发现齐琳正在发抖,看了看奄奄一息的白千烨,木清风说道“你决定好了吗?”
齐琳转而看着木清风,缓声道“早就已经决定好了,只要你愿意带我走,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和你离开。”
木清风静静的看着齐琳,在她的眼中找不到一丝犹豫,同样的,也找不到一丝感情。
“好,走吧,现在正是时候。”说罢拉起齐琳的手,说道“你要找的地方,我已经找到了,如果你能回去,我便祝福你,如果回不去,我愿意带你游走天涯,永远不回來。”
齐琳点点头,跟着木清风离开,至此,沒有再看白千烨一眼。
可是,当齐琳跨出宫门的时候,她的心,狠狠的揪痛了一下,痛得她差点晕过去,还好木清风稳住了她。
就在她们走后,紫胤从另一处缓步走來,看了看白千烨,说道“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如果这样她会开心一点,我便让她去。”白千烨缓缓从地上爬起來,看了看胸前的簪子“今天她这样,我就猜到时机來了。”
之前他就已经发现齐琳通过祈愿和木清风通信,他也看过信,便是让木清风带她离开。
他也恨不得杀了木清风,断了齐琳的后路,但是这样齐琳会永远离开她的,他已经夺走了她太多了。
所以他在赌,赌齐琳舍不得离开他,所以当齐琳拿着涂了五石散的笛子给他,他沒有拒绝,当齐琳刺进他的胸口,他沒有阻挡,当齐琳离开,他沒有拉住,因为他断定,齐琳走不出他的手心。
“就算天涯海角,她也一样在我的掌控之中,我也一定能让她呆在我身边。”白千烨拔出簪子,快速的止血,说道“哼,要是刺向右边,我可能真的死了。”
可惜,他的心脏在左边。
他记得他告诉过齐琳的,但是即使知道,还是选择刺向了别处么?只要这样就够了。
“你有沒有想过,木清风口中的地方。”紫胤开始帮白千烨包扎伤口,本來想毁掉白玉簪子的,但是白千烨却一把夺过去,从袖中拿出另一根簪子,两根簪子一模一样。
白千烨仔细的端详着簪子,根本沒有在意紫胤的话,漫不经心的说道“从哪里來,到哪里去,我已经安排好了。”
但是当他说到这里的时候,白千烨忽然抓住紫胤的手,好像想到什么一样,然后飞奔出去。
他怎么忘了,木清风口中的那个地方,既能让齐琳回家,又能让齐琳安心的地方,他一直以为是白虎山,但是他错了,那个地方很可能就是齐琳提到过的,能够回去的地方。
只要天时地利,齐琳很可能就离开这个世界,回到自己的世界去了。
那是他无法触及的世界,他永远也找不到他了。
“如果你后悔了,我送你回去便是。”木清风轻声道“行么?”
齐琳回头静静的看着他,说道“你看我的样子像是后悔吗?”
木清风微微一笑,当他听见祈愿说的话的时候,他着实震惊了一下,齐琳要离开白千烨,这几乎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但是他真的來了,看见白千烨躺在地上的时候,他又大吃一惊。
当齐琳坐上马车,便沒有再说话,但是视线一直都是看向车窗外面,虽然面无表情,却散发着淡淡的忧伤。
已经可以看见最后一道宫门,齐琳的心脏忽然开始剧烈跳动起來,只要走出去,她就自由了,只要回到那个地方,她也许就能回去了。
本來已经回不去的二十一世纪,本來已经完全放弃的心,但是当白千烨那一次说出那个地方的时候,她就开始秘密让木清风寻找,沒想到真的找到了。
当她醒过來之后,知道祈愿跟着木清风学经商,便让祈愿代替她传话给木清风,在民间寻找关于那个地方的传说。
虽然都是七七八八的,但是其中一个吸引了齐琳的注意力。
那个地方每隔九年九月九天就会出现一次彻夜惊雷,出现红色闪电的时候,天空就会出现一条裂缝,穿过那条裂缝,穿过那条裂缝,就会得道成仙。
算算时间,她來这里已经九年,第九个月的第九天,只剩下一个多月了。
即使还有一个多月,但是齐琳也等不到那个时候,因为只有今天整个皇宫都会打开宫门,欢迎各国前來的使者进贡朝拜,所有的人都会聚集在同一个地方,根本无暇顾及她。
这一次刺杀白千烨,她已经筹谋多时,她知道一般的毒药对他沒用,所以她得到了五石散,就算白千烨再厉害,吃下解药也要一个时辰才会恢复,但是那一簪子,是替她的孩子刺的,就算是偿命,接下來的,不管他是生是死,她都无所谓。
这就是她想要的。
“驭~”
随着车夫的一声令下,马儿发出一声长鸣,马车晃了一下,好在木清风扶住齐琳,才让她沒有撞上去。
“谢谢。”齐琳道了声谢,静静的看着车门那里,就算隔着车门,她也能感觉到一阵冰冷穿门而入,直逼而來,似乎透过那道门就能看见门外的人,她都能想象到白千烨的表情。
沒想到,就算是令人闻风丧胆的五石散,他都能轻而易举的化解。
“等我。”木清风手一扬便点了齐琳的穴道,然后走出去。
雪比方才更大,已经能乱了人的视线。
木清风站在马车上,微笑的看着马背上的人,一道寒光破雪而來,木清风站立不动。
剑锋來到眉心突然停下,木清风微笑道“榆木兄,别來无恙。”
“我只要她留下。”白千烨冷冷的说道“你可以走。”
木清风打量了一下白千烨,依旧是一身单薄的白衣,但是左胸那里被染红了一大块,几乎湿了半边衣裳,或许是因为施展轻功,伤口还在流血,白千烨的嘴唇已经泛紫,脸色苍白,在这样下去,血就会流干。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哪有半路放弃的道理,就算是榆木兄,在下也只好得罪了。”木清风亮出自己的佩剑,是一把红色的短剑,剑身比一般的剑要宽一指,边缘是黑色纹路,散发着一股热气,周围的雪花还沒碰到剑身就已经融化。
白千烨眉头一皱,随即笑道“不愧是木公子,想必那就是玛瑙国的血矿石打造而成,不知木公子为它取名为什么。”
“再尊贵的宝物,也只是俗物罢了,在下唤它断尘,就是希望不受凡尘干扰,做自己就好。”木清风慢条斯理的说道“在下也就是拿出來吓唬敌人而已。”
“听闻被断尘刺伤,便会被它的焰火灼伤,若是沒有玛瑙国皇室的独门解药,此人便会在三日内**而死。就算得到解药,被刺伤的人也会日夜咳血,活不过三年。”白千烨微微一笑,收起剑,走上前说道“我们做一个交易如何。”
“何意?”
白千烨微微一笑,木清风微微皱眉。
最后木清风站在雪地,看着马车渐渐远去,直到祈愿走过來,他才收起剑。
“公子,姐姐她???。”
“走吧,她不属于你我。”木清风爽朗一笑,迈开步子,随后又道“就算三年之后,我也自知带不走她。”
祈愿不解的看着木清风,然后看了看通往皇宫的路,地上的车轮痕迹已经被雪慢慢盖住,祈愿微叹一口气,挥了挥手。
姐姐,再见。
等马车停下來的时候,推开马车门进來的,是白千烨。
齐琳被白千烨抱着回到房间,她的衣服都被白千烨的血染红一片,甚至还能闻到白千烨身上的血腥味。
“从今以后,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视线。”抚上齐琳冰冷的脸颊,白千烨说道“就算你的心死了,我也要你的人。”
“那我的人,每天都会有杀掉你的举动。今天杀不了你,明天我还会找机会刺上一刀。”齐琳冷冷一笑,说道“你是人,不是神,掌控不了一切。”
“我只要能掌控的了你就行了。”白千烨不以为然的一笑,轻轻靠在齐琳的胸前,紧紧环住齐琳的腰,说道“你就是一切。”
齐琳静静的看着角落的那一盏茶花,不知道白千烨使了什么法,茶花竟然沒有死,反倒是开得正盛。
接下來的日子,齐琳被软禁了,以前至少可以在院子里活动,但是现在,齐琳被白千烨点了穴,行动都沒有办法,白千烨还叫了一批宫女过來伺候她,但是她自从被带回來,就沒有看见过白千烨,伺候她的人除了主动询问她想吃什么之外,便沒有开口说过话,就连凉夕也不见了。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十五天。
再次看到白千烨的时候,是齐琳正在被那些宫女带去浴池的时候,白千烨如鬼魅一般出现在她的身后。
屏退所有的人,白千烨温柔的为齐琳擦身子,看到齐琳脖子上的红色,白千烨都会异常的温柔。
“明日我再换一批适合的人來,不会让她们伤了你。”白千烨温柔的说道,然后抱起齐琳,为她穿好里衣,再帮她擦干头发,带她道床边,柔声道“你真美。”
“再美,也有容颜老去的一天。”齐琳面无表情的看着白千烨,她发现,短短的十五天,白千烨瘦了一圈,脸上颧骨明显,更重要的是脸上毫无血色。
齐琳也感觉得到放在她脸上的那只手,异常的冰冷,以前可沒有这么冰冷的。
白千烨看了齐琳许久,才缓缓躺在齐琳的身边,将齐琳搂在怀里。
“那时候我也会和你一起老去,我不会让你在此之前离开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