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雨傻乎乎的跟在彦信身后,在人们嫉妒的眼神中,有些得意的直接进了集珍楼的门,看着集珍楼倨傲的老板和伙计此时却点头哈腰的请她坐下喝茶歇息,又殷勤的按照单子将她的篮子装好。她几乎怀疑自己是在梦中了,高贵英俊的三皇子居然会如此热心的帮她一个小丫头的忙。
彦信很感兴趣的看着手中的单子,“玫瑰茄糕、奶油千层糕、芙蓉饼、莲藕酥、杏仁饼、银丝卷,是你家姑娘要的?”
“回殿下的话,我家姑娘喜欢吃这些。”润雨不知为什么就犯了姑娘的忌,将姑娘的喜好说了出来,待她意识到时已然迟了。主子大概都不喜欢多嘴的下人吧?她有些紧张的偷眼看着彦信。
“哦!既是这样,我更该好好记住了,你再跟我说说你家姑娘喜欢些什么。”彦信认真的将那张纸叠起来细心的装进了袖中,以前太子对姑娘也是这样细心,换了三殿下,对姑娘还是这样好。润雨羡慕之余,又急得出了一层细汗,那是姑娘亲手写的,要是问起来,她可怎么说,但她又不敢开口问彦信要。见彦信还在耐心的等待她回话,只好随口道:“我家姑娘喜欢到风景美的地方游玩。”
彦信笑道:“正好你跟你家姑娘说,这几日里妙香山的枫叶红的正好,我想请你家夫人和姑娘去赏玩。问问她的意思,想不想去?”
润雨心中一动,大胆的道:“我家姑娘必然很欢喜的。请问三爷,闻鹤楼是不是妙香山赏枫叶的最佳地点呀?”
彦信似笑非笑的细细看了润雨几眼,润雨心跳如擂鼓一般,红了脸,微垂了头,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越发显得娇美可人。正觉得气都喘不过来的时候,耳畔传来彦信轻柔的声音道:“正是。你爱吃什么?”
润雨猛然抬头,正好对上彦信亮闪闪的眼睛,瞬时羞红透了脸,双手绞着衣角,低头看着鞋尖不说话。想回答又不敢回答,想不回答吧,又怕彦信等的烦了和她翻脸,正在为难的时候,伙计早将各色糕点各拣了一些用碟子装了放在她面前,彦信柔声道:“你每样都尝一点,瞧喜欢什么,我让他们跟你装些带回去吃。”
这里的糕点金贵,而且就是出钱也可能买不到,她只是一个小小的丫头而已。润雨涨红了脸,急急的摆手:“谢谢三爷,奴婢不要。”
彦信佯作生气的道:“是不稀罕还是不喜欢?”
润雨慌了:“是——”却又发现说什么都不对,只得胡乱指了几样。彦信笑呵呵的让伙计跟她包了一份,和她闲谈一歇后又让伙计喊了轿子送她。润雨从轿子里向后望去,只见一身白衣的彦信立在金秋的骄阳下,那样高贵优雅的仪态和挺拔的身姿直晃得她睁不开眼。
润雨回府先交了差。背过其他几个丫头急匆匆地躲入房中。她抚着胸口害怕地回想着刚才交差时姑娘地样子——脸上虽是笑着。但眼神冷冷地。仿佛把她给看穿了。彦信给她地糕点。形状精美。颜色雅致。味道鲜美。她轻轻咬了一口。真好吃啊。虽然以前姑娘赏地也不少。但好像哪次都没有这么新鲜可口。润雨咽下一口。突然流下泪来。她为什么只是一个小小地丫头?
一身便装地太子在闻鹤楼上看着桌上早已冷透地菜肴。苦笑:“小果子。你说她还会来吗?”
白净秀气地小太监小心翼翼地道:“爷。兴许风小姐不知道是您约她呢。要不然早就来了。”
太子坐到桌边。拿起酒壶给自己斟满一杯酒。猛地喝下去。低声道:“这还是她送孤地梨花白。她说南地没有这样地好酒。送孤六坛。孤一直舍不得喝。想等着她一起喝。下旨指婚那夜独自喝了四坛。打破了一坛。这是最后一坛。可惜她还是没有和我一起喝。”
小果子难过地眨眨眼。太子爷喜欢宁国公家地小姐。帝后也有意赐婚。这是谁都知道地事情。为什么三皇子偏偏就要横插一脚呢?他几乎是哽咽着道:“爷。您等着。小果子这就去把风小姐请了来。”
太子又饮了一杯。低声道:“傻果子。你去做什么?她如今是未来地广陵王妃。又怎么会来?”他仿佛是在说小果子傻。又仿佛是在说自己傻。他地身份和性格注定他在有地时候。有地事情上是懦弱地。瞻前顾后地。毕竟他地身上寄托了太多人地期望。牵系了太多人地生命和幸福。
也许他曾经想过要放弃初晨,但当这个时候真的来临的时候,不可否认,他的心是极痛的。但即便如此,他还是装作很高兴、很平静的接受了瑞帝的指婚,祝贺了三弟得抱美人归。他要见初晨,为的什么?为了证明她心里其实也是有他的,只是和他一样为情势所迫而无奈屈从吗?见了面,又说些什么?但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他对彦信的恨意,无论是他的身份还是他的自尊都不允许风家和广陵王府顺顺利利联姻。如果初晨还是爱着他的,他自然会好好爱惜她,但如果不是——太子的嘴角飘起一丝苦笑。
楼梯一阵轻响,小果子惊喜的道:“风小姐,您来啦?爷等你半日了呢。”
初晨穿着黑色的兜帽披风,披风里露出一身鲜艳的榴红色衣裙,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带着些妖冶的美丽,她立在楼梯口有些惊愕的望着太子,福了一福,一言不发转身就走。春意手里捧着个锦盒,垂着头跟在她身后。
小果子欢快的心情一下沉入谷底,他不由有些担忧的看向太子。太子鲜见初晨如此浓烈的妆容,只觉她妩媚妖美更甚平时,直看得心神荡漾,快步走到面前,伸手去拉她,“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初晨错开一步,躲开他的手,福了一福,冷声道:“小女子不知是殿下在此,冲撞之处还请殿下原谅。小女子这就告退了。”太子沉了脸道:“你什么意思?”他好不容易等到她来了,她却又立刻要走,这是做什么?
初晨无奈的道:“当日金小姐对我说是有故人相约,我只当是叶姐姐因不方便,故意与我在这里相约,谁知却是殿下。”言下之意便是她若知是太子便不会来。
太子冷笑:“不知为什么你会以为是她约你?你又见她做什么?”初晨反手从春意手中接过了那个锦盒快步走到桌前。华丽的锦盒打开放在了桌上,太子皱眉道:“你这是做什么?”初晨沉默以对。
小果子和春意早眼尖的退到了楼梯口守着,留下各怀心思的二人坐在桌旁面对苍茫的暮色。
太子沉不住气,又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初晨细细抚摸着锦盒中闪着莫测光芒的翠羽带,平静的道:“我今后用不着它了,叶姐姐才是适合它的人。原本我打算将这个亲手送与她,今日还给殿下也是一样的。”
太子沉默片刻,冲动的去拉她的手,初晨挣了几挣,挣不开,只得压着声音道:“殿下,您这又是何必?若是有人看见,还不知要传出什么话来。”
太子听了这话,眼睛一亮,更加不肯放开了,他有些急切的道:“没有人会看见的。晨儿,你心里一样舍不得我是不是?要不然你就不会来了。”
初晨抽回手,低声道:“您误会了。我真的是来见叶姐姐的。从此后,咫尺天涯,您多保重。”说罢,起身就走。
“咫尺天涯”四个字刺痛了太子的心,他有些绝望的看向初晨,却分明看见她故作坚强的眼里其实已蕴满了晶莹的泪花。心中一热,伸手拉住初晨,冲动的道:“我不!我不放你走。你是我的,你是我的。”初晨把脸调开不肯面对他,眼里却流下泪来。看见那晶莹的眼泪,太子心里狂喜:她是爱着我的,她心里有我!不觉看着初晨的眼神也痴了。
春意恰到好处的低咳了一声,看着初晨惊慌失措的推开太子,小果子愤恨的瞪了春意一眼,怒道:“你这个没规矩的奴才!胆敢顶撞贵人,也忒胆大了。”说着挽起袖子就要掌春意的嘴。
初晨淡淡的瞟了小喜儿一眼,小喜儿心中一寒,那气势就不由矮了半截。
太子道:“是我不对,晨儿你受委屈了。”
初晨不置可否,擦擦眼泪,低声道:“我要走了。您以后多多保重,再不要这样了。你若真的有心,能为我寻个人来解解毒,我便感激不尽了。”唤了春意要走,太子等了这半日,目的还没有达到,哪里肯放她走?冲小喜儿使个眼色,小喜儿摇摇头,示意没有人跟着她们来。太子放了心,示意小喜儿动手,小喜儿大力扯住春意便往楼下拖,春意激烈反抗之下,居然没有挣脱。
初晨见状惊慌起来,颤声道:“殿下,您这是要做什么?”说着向楼梯口急冲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