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慎抱住她的肩头,着急问道,“怎么样?是不是弄痛你了?”
“哥,蒋远周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凌慎将她轻揽到怀里,“还能为什么呢?还不是因为,这个男人不爱你。”
凌时吟头埋在凌慎的胸前,不住抽泣出声,“可我以为,我以为……他迟早有天会发现我的好,会珍惜我,就在刚才,我还想着替他来劝你,我真的没想到他会这样对我。”
“你说你,你究竟傻不傻?”
“是啊,我早该看穿一切的。”凌时吟闭起眼帘,几乎是痛不欲生。
许情深跟着蒋远周出去,到了外面,她将手从他掌心内抽出,“我没想到,你能想出这样的办法。”
“怎么了?替凌时吟打抱不平?”
“别搞笑了,我替她抱不平做什么?”在许情深看来,不管凌时吟表面上对她多么和气,她就是觉得凌家兄妹是一丘之貉。
老白的车子在外面,蒋远周的司机也守在车内,许情深到了外面朝他们看看,她抿紧唇瓣,抬首看向夜空。
绚烂的烟火在天空中散开,许情深轻眯眼角,“对不起。”
“什么?”蒋远周轻问。
“为了我的事,这么一帮人陪着,都不能回家过年了。”
蒋远周看向周围站着的人,压低嗓音道,“我会补偿他们的。”
“很多事,补偿也是无济于事的,家人需要的是陪伴。”
蒋远周目光微沉,视线一瞬不瞬落到许情深的面上。
付京笙从书院出来,然后下了楼,他面色凝重地往外走,付流音追出去步,“哥,路上小心。”
“好,等我回来。”付京笙快步出去,到了门口,保镖将他拦下来,“付先生,您这是去哪?”
“有事。”
“是为了付太太的事吧?刚才蒋先生打过电话来了,让您不用担心,人已经安全了。”
付京笙剑眉微蹙,“蒋远周?”
“是,付太太被凌慎带走了,但现在很好,您放心。”
男人面色微冷,“既然这样,她什么时候回来?”
“应该很快。”
付京笙的神色难看了不少,家里接二连三出事,却都是倚靠着蒋远周才脱离了险境,他感觉他被人狠狠打了脸。
保镖见他杵在原地不动,继续说道,“付先生,你千万不要随意出门,凌慎这人心思狡猾,很有可能就会再次到保丽居上来。”
付京笙嘴角勉强牵动下,“我知道。”
回屋的时候,他放慢脚步,掏出手机给许情深打电话,这次不同之前,却是很快就打通了。
“情深。”男人不由顿足,口气急迫出声,“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马上回家。”
付京笙彻底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蒋远周坐在车内,听着许情深在跟电话那头的人说一些事,他闭起眼帘,这会天色已晚,他不止累了,而且饿得难受。
付京笙打完电话后回屋,女孩见到他回来,赶紧起身,“哥。”
“你嫂子马上回来,没事了。”
“那就好。”
约莫半小时后,车子开进保丽居上,司机看眼前方,“蒋先生,好像不对啊。”
“怎么了?”
“前面堵住了。”
许情深不由吃惊,“不可能啊,都进了这边了,怎么会堵?”
司机开过去几米,然后一脚刹车,许情深看到前面塞满了车,密密麻麻的,别说是后方的车子想过去了,就连走个人都困难。许情深推开车门,蒋远周也跟着下了车。
她快步往前走,却被车上下来的人拦住了去路,“这儿不能走。”
“为什么?”
“不为什么。”
许情深拧眉,“前面就是我家,我要回家。”
“不行。”
蒋远周来到许情深身侧,顺手将她拉到自己身后,“你们又是凌慎的人?”
“原来是蒋先生。”
“说吧,这次又怎么了?”
“凌先生吩咐了,里头的人既然不肯出来,那就再也别出来了。”
许情深听闻,气得怒火直飙,“你们太过分了,凭什么这么做?”
“还有,外面的人也不想进去,谁都不行。”
许情深咬着牙,冷笑道,“真是目无王法。”
那名男子似乎并未介意,他朝蒋远周看了眼,“蒋先生,还有句话,是凌先生让我带给您的。”
“什么话?”
“您可以把人带走,也可以派人守着保丽居上,但凌家这么多人在这,您如果真要在这一一解决掉的话,您这个年也别想好好过了。”
蒋远周视线落向前方,一个念头忽然在心间往上冒,他敛起神色,目光看向满面愤怒的许情深,“这下,我也没办法了。”
“我就不信,我到了进门口还能进不去?”许情深提起脚步,却看到车上另外几人都下来了。她暗自吃惊,一辆车内都坐满了,那这么几条长队,凌慎到底派了多少人过来?
“这个疯子,真疯了。”
外面冷得厉害,风也开始呼呼地刮起来,许情深脸上刺痛着,被刀子无情地在剜割。老白从后面上前,有些气喘吁吁,“蒋先生,没必要在这耗吧?就算把这些人都赶走,我们也得调不少人过来,今年又是除夕……”
是啊,跟着蒋远周的人,好不容易才等来这么一天团圆的日子。
方才在车上的时候,就连司机都接到了家人的催促电话。
蒋远周轻呼口气,忽然拉过许情深的手,“其余的事,明天再说吧,我们走。”
“走?”许情深皱眉,“去哪?”
“那你想在这等到天亮?”
许情深目光落向四周,大路被堵住了,没关系,两旁都是绿化……
站着的男人一眼将她看穿,“有些兄弟喜欢凉快,都躲大树底下去打牌了,你们要不信的话,可以去闯一闯。”
许情深感觉自己脏话都快骂出来了,她咬了咬牙关,硬生生将那些字眼吞咽回去。
“蒋先生?”老白在旁提了句,“要不我让小生先回去,他刚谈了个女朋友,前几天说,他女朋友让他陪着过年,说好了要去看戒指……”
小生就是蒋远周身边的那个司机,老白回头看眼,“让他先走,车子我开。”
许情深听到这,垂了下眼帘,蒋远周不说话,谁都不敢擅自主张,她握了握手掌,转过身默默坐回车内。
司机神色雀跃,等到蒋远周坐好后,立马问道,“蒋先生,去哪?”
蒋远周说了个地方,许情深没有在意,司机倒车出去,男人见她倚在座椅内一动不动,随口说笑道,“明天等交警上班,打个电话让他们过来安排拖车。”
“你说,凌慎怎么就能这样呢?”
蒋远周知道她气愤,但他实在掩不住他内心的激动,“从小任性惯了,你看谁能管得住他。”
“他做的这些事,都是犯法的。”
“是,没人替他开罪。”
许情深气鼓鼓的,手掌落向额前,“气死我了。”
“大过年的,值得你气成这样吗?”
“不让人进去,不让人出来,这是存心要把人困死在保丽居上啊。”
蒋远周出声安慰她,“他也就是刚在我这吃了亏,所以才恼羞成怒了。他把整个小区都给堵死了,明天肯定有人闹,凌家也怕事,所以,过了今晚就没事了。”
“但他们今晚不让我回家啊。”
蒋远周听在耳中,心里雀跃无比,可他不能表现出来,他要装得镇定自若,“这个时候,还是要委屈你,如果你们两边碰起来,整个保丽居上的人都别想好好过个年了。”
许情深一听,也是,付流音失踪了两年,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付京笙肯定想跟她好好过个年。
她跟他在一起过的除夕,看见过付京笙给已故的双亲上香的一幕,如今妹妹好不容易找到,他肯定要告诉他爸妈一声。
许情深眉头再度皱起来,那她应该去哪过年呢?总不至于,是要回许家吧?
那她还不如不吃这顿年夜饭呢。
要不……找宋佳佳?
许情深轻摇头,这个时候,宋佳佳也早就吃好了,她下班之前打过拜年电话,宋佳佳那会说她家里正准备开饭呢。
蒋远周见她这样,不由低问,“为什么摇头?”
“你把我放在路边吧,我身上有钱。”
“那你倒是跟我说说,你准备去哪?”
许情深满脸的轻松,笑了笑,“难道今晚酒店都关门了?我找个高档的地方,一个人开一桌,再来个总统套房,小日子不要太有滋味。”
“你还舍得这样花钱?”
许情深朝他瞪了眼,“不想跟你说话。”
“我带你去个地方。”
许情深握紧双手,语气压抑不住,透了些许奇怪,连她自己都觉得不自然,“你管我做什么,这样的日子,你应该回去陪你孩子。”
蒋远周当然记得睿睿,老白透过内后视镜看眼男人的脸色,然后适时插了句话,“蒋先生不用担心,睿睿精神很好,我方才也打过电话,月嫂说他吃过药了,烧也退了。”
男人几不可闻地轻应声。许情深觉得还是车内舒服,温暖的不行,“你带我去哪?”
“到了就知道。”
车子继续飞速向前,很快到达目的地,蒋远周冲许情深道,“下车吧。”
“不开进去吗?”
“人车分流,只能步行。”
许情深推开了车门,蒋远周朝着前面的两人道,“今天辛苦你们了,赶紧回去吧。”
“谢谢蒋先生。”
男人朝司机看眼,“带女朋友去买戒指,别寒碜,她看中什么就买,戒指的钱算在我账上。”
“这可不行啊……”
蒋远周笑了笑,“你怕对方觉得你没诚意?没关系,你别告诉她就是。”
老白拍了拍司机的肩膀。“艳福不浅,再加上天上掉馅饼,拒绝什么啊,想着买多大的钻吧,不敲白不敲。”
“是,”蒋远周接过话,“老白,你也努力,羡慕人家没好处,这戒指也戴不到你手上。”
老白哑然,眼见蒋远周一条腿跨出去,他这才闷闷说道。“蒋先生,方才在车上我就给你定好了得月楼的套餐,一会就会送过来。”
“干得不错,以后你和你老婆的戒指,我都包了。”蒋远周说完,走了出去,并且一把拍上车门。
他嘴角的笑意藏匿不住,一抬头,看到许情深在前面站着,纤瘦的身影融进夜色中,这幅身躯何止是玲珑有致这么简单,他喉间吞咽下,然后快步上前。
许情深听到脚步声,朝他看看,“这儿究竟是哪?”
“没有印象吗?”
她摇摇头,“没有。”
蒋远周率先往里走,她往四下看眼,大过年的也没什么人在这闲逛,她只能跟过去。
许情深走着,抬首望去,曲径通幽,又似乎觉得这儿有些熟悉,好像来过,每走近一步,倒是令人心旷神怡。
来到一栋临湖的别墅前,蒋远周带了钥匙,许情深看到他将门打开,进到玄关后,蒋远周打开鞋柜,从里面拿出两双拖鞋,一双男式的,一双女式的。
许情深换上,却忍不住说道,“我穿了,那人不会介意吧?”
“介意什么?”
许情深摇下头,“你还真是地主家的儿子,怎么哪里都有房子?”
“这地方你也来过,你忘了。”
她一怔,有些疑惑就这样被蒋远周的三言两语打散掉,她觉得熟悉,原来是因为她来过。然而,当初只是看了眼的房子而已,她并没有牢牢放在心上,“你买了?”
“是。”
许情深双手不自在地交握起来,“你买了又不住,不觉得浪费?”
“谁告诉你不住?将来总会用得上的。”
许情深站在偌大的厅内,不敢去看四侧的装修和摆设,“那你今晚,是要把这儿借给我住。”
男人笑了笑,“除夕这晚不一样,不能在酒店过。”
而就在几个小时前,他明明不是这样和凌时吟说的。
“那你不用管我,你走吧。”
蒋远周走到她跟前,“我带你去楼上看看。”
“不用了,”许情深轻摇头,“我对别人的家不感兴趣,也没必要多参观,再说,我也没这心思。”
她攥紧自己的包,“我先打个电话。”
保丽居上外面这么大的动静,付京笙自然知道,许情深跟他说了回家回不去,付京笙语气显露出紧张。“那你现在在哪?”
“在……蒋远周给我安排了个地方,让我暂时住一晚。”
她不想欺骗付京笙,所以老老实实告诉他,付京笙也知道她有分寸,再说目前为止,他被困在保丽居上内,也没办法带许情深回家。
“真可惜,原本我希望我们一家能安稳地过个好年。”
许情深眉眼轻弯,“没关系,来日方长。”
“霖霖很乖,跟音音也玩得来,你别担心她。”
许情深轻点头,“好。”
她挂断通话,转身时看到蒋远周坐在沙发内,烟盒和打火机交叠着放在茶几上,许情深走过去两步,“好饿啊。”
男人绷着的面色似乎轻松了些,“待会有人送餐过来。”
许情深坐到他对面,满面的疲惫,蒋远周轻抬眼帘,“你要不先上去洗个澡,我看你很累。”
“房间在哪?”
“我带你去。”
许情深忙开口,“不用了,我自己能找,你等送餐的人吧。”
蒋远周听闻,只能坐了回去,许情深拿了包快步上楼,二楼就那么几个房间,她随手推开一间进去,里面却是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许情深出来后顺着走廊往里走,来到主卧跟前,她不由拧开门把进去,这才像是能住人的地方。许情深没有换洗的衣物,她走到床边,一眼望去,却觉得这个屋内有种奇怪,具体因为什么,她又说不上来。
她仔仔细细观察了下,这才恍然顿悟。
原来,是因为这个房间内的摆设太过齐全了。
大床两边的床头柜上,分别摆着一个水杯,还有台灯、装饰相框,只不过里头是空的而已。许情深走近上前,一把拉开抽屉,里面塞了几本书。她定睛细看,然后赶紧关上,居然是医学类的书籍。
许情深坐向床沿,心跳抑制不住加快,这儿分明没有一点生活气息,可为什么却是样样都有呢?
她不敢深想,许久后,许情深站起来走向衣帽间。
伸手将门打开的时候,许情深眼眶内被强烈的色彩充斥得满满当当,她在准备进去之前,没想过这样的场景,所以当一柜子敞开的衣服映入眼帘时,她是惊怔的。视线掠至旁边,半面的墙前靠着精美的鞋柜,一双双鞋子被摆放的整齐,上面全部都是高跟的,而底下的两排,则都是平跟。
许情深走过去,看了眼鞋码,脸色越发凝重了。
她随后走向衣柜,同样看了尺寸。
鞋子和衣服的尺码加在一起,这些信息告诉了许情深,这间衣帽间内的东西属于同一个女人。
许情深视线落到抽屉上,伸手打开后一看,还有内衣。
她看眼文胸的尺码,心里更加确定了。
如果鞋子加衣服的尺码都能说是凑巧的话,那再来一个36D的胸呢?
许情深一口呼吸凝滞在喉间,胸口有丝丝缕缕的痛在往外蔓延。
被凌慎的人带走后,许情深一路上都是紧张的,身上这会有了黏黏的感觉,她暗暗吐出口气,随手拿了套衣服。
洗手间内也是一应俱全,洗完澡,吹干了头发后回到房间,许情深走向梳妆台,看到上面摆满了瓶瓶罐罐的东西。
楼下已经有人送餐来了,还帮忙精心布置,许情深下楼的时候,蒋远周正坐在餐桌前。
她看到桌上摆着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她的胃早就在抗议了,许情深忙拉开椅子入座。
蒋远周打开红酒,要替她倒,许情深忙摇头,“我不喝。”
“喝一杯吧,难得,况且这是好酒。”
蒋远周说着,给自己倒上浅浅的小半杯,他轻漾下酒杯,然后将杯口凑到唇边,许情深不知道他喝没喝,但是酒的红色浸润过了男人的唇瓣。
蒋远周舌尖触碰到红酒特有的味道,然后将杯子放回去。
许情深拿起手边的筷子,蒋远周起身过来,替她倒满了酒。
“你……你不是不喝酒了吗?”
蒋远周将红酒瓶放回桌上,“是不喝了,但我又喜欢酒,这是第二次替你品酒,这一口抿到嘴中,其实也体会不到真正的味道。”
“你不用这样的,喝点酒而已,只要不喝醉不伤身就好。”
许情深埋着头,一边说一边夹菜,对面迟迟没有传来男人的说话声。
饭吃到一半,许情深手掌按向颈间,视线轻抬看向男人,“蒋远周,我不在的时候,你过年都是和谁一起过的啊?”
“自己。”
“你不回蒋家,也情有可原,但你不至于不跟凌时吟一起过吧,难道孩子只能跟着爸爸,或者妈妈?”
蒋远周脸色变了变,“去年,是在一起过的。”
“那不就得了。”
蒋远周目光落向她脸上,“但就是一起吃了顿饭。”
“是年夜饭。”
蒋远周难得的想要争辩清楚,“对我来说,那就是顿普通的晚饭。”
“那你为什么对我说,今天不能在酒店过呢?”
“你是不一样的。”
许情深嘴角一勾,“好吧,你最有理。”
屋内没有其他人,两人的身份又是尴尬的,许情深没吃几口就觉得饱了,“你待会还是回去吧。”
“为什么老是赶我?”
“我不自在啊。”
“为什么不自在?”
许情深觉得蒋远周有时候也挺无理取闹的,她抿紧唇瓣不语。
半晌后,两人也吃得差不多了,蒋远周起身,拿出一盒烟花,“走,我们去院子。”
“干什么?”
“送餐的时候,人家特地送的,大过年的,怎么也要应景一下。”
许情深穿着单薄,不想出去,“我又不是小孩子,不喜欢这样的。”
“走。”蒋远周说着,起身去拉许情深的手,她被他拖拽了出去,一到外面,冷风呼啸着灌进她领口内,许情深冷得直哆嗦,蒋远周见状,将身上的大衣脱下后罩在她肩头。
她跟在他身侧,蒋远周将点好的烟火塞到许情深手里,她好像没玩过,小脸憋得通红,不住朝蒋远周看着,“不会烫伤我吧?”
蒋远周觉得好笑,“不会,你怕什么。”
“哎呀,”看着手里噼里啪啦闪烁出来的火光,许情深在原地蹦跳,“我的手还要拿手术刀呢,怎么炸开了呀?蒋远周,快把它拿走!”
蒋远周心想着,缺乏童年的人,居然连这种都不会玩,别说是许情深了,这种拿在手上的烟火,就连三四岁的孩子都敢拿着四处跑。
看到她窘迫的样子,男人既心疼又想笑,好不容易烧完了,许情深就跟丢烫手山芋似的往地上一丢,她拍了拍手,转身就要回屋。
蒋远周点了一把挡住她的去路,他绕到许情深身后,忽然张开双臂将她抱在怀里,他往她手里塞了好几根,许情深吓得不敢拿,蒋远周吓唬她,“你要不拿着,我就烫你的手。”
她赶紧一把攥紧了。
蒋远周握住她的手腕,然后抬高,再在半空中不住画着圈,烟火将许情深的小脸照得很亮,她起初还是紧张的,身体也绷着。蒋远周在她耳边道,“这又不是明火,更不会烫到手。”
“但我还是怕。”
“怕什么,要烫先烫我。”
许情深抬高脑袋,看到夜幕被一片亮光给劈开了,她面色微展,眼角点缀上了笑意,蒋远周握住她的手,将两簇烟火凑在一起。
刺啦刺啦的声响传到许情深耳中,蒋远周顺着两侧将碰触到的烟火打开,再往下……
许情深一看,蒋远周清清楚楚的画出了一个心形图案。她不由一怔,蒋远周握住她的手腕继续,许情深忙挣扎起来,“不玩了。”
男人不说话,也没松开她,两人像是在博弈似的,但她的力道终究抵不过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蒋远周用她的手,在夜空中画出一个个爱心。
他乐此不疲,许情深的双眼被亮光给刺得生疼,她眯起眼帘,烟火很快燃尽,空气中弥漫着它的味道,许情深松口气,方才,她觉得每一分每一秒的经过,都在碾压着她的神经。她想要收回手,“放完了,回屋吧,好冷。”
蒋远周闻言,双臂收拢,将她紧紧抱在了怀里,“还冷吗?”
许情深一惊,“别这样。”
“我只是替你取暖而已。”
她手掌不小心触摸到蒋远周的手,发现他皮肤冰凉,“你也冻坏了,快回屋。”
“那你陪我看春晚。”
“你土不土啊。”
“随便你怎么说。”蒋远周只是不想她回屋后,就上楼去睡了。
“先进去吧。”
“好。”蒋远周手一松,许情深转身后快步往屋内走。
蒋远周进了客厅,将电视打开,然后走过去将许情深拽到沙发前,“坐好。”
他随后进了厨房,泡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花茶放到许情深的跟前。许情深想到霖霖,有些心不在焉,电视内的小品也不知道在讲些什么内容,蒋远周坐到她身边,看眼时间。
都这么晚了,也不知道睿睿睡了没。蒋远周面露担忧,“你先看,我打个电话。”
许情深余光睇见蒋远周起身,他穿着拖鞋往屋外走,她伸手摸向兜内,也准备打个电话回去。
许情深走到落地窗前,透过干净的玻璃能够看见蒋远周站在外面,她视线落回手机上,拨出了付京笙的号码。
男人打完电话后,脸色总算一松。
睿睿已经睡了,烧也退了,月嫂陪着他也刚睡下。
蒋远周心里到底是紧张这个孩子的,男人嘴角轻挽下,转身回屋。
轻声地关上门,蒋远周听到许情深的说话声从不远处出来。
“霖霖乖吗?晚饭吃了什么?”
半晌后,许情深继续道,“妈妈出门了,这个年不能陪着宝贝过了,宝贝对不起啊,妈妈明天回家的时候给你买玩具好不好?”
电话那头肯定是付京笙在讲话,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许情深开心地笑道,“霖霖,你还有红包拿呢,会数钱吗?”
“这么晚了,我以为她睡了呢。”
许情深靠着落地窗,“我在这挺好的,也是刚吃过晚饭,门口那些人撤了吗?”
“还没有是吧?没关系,他们爱喝西北风,那就让他们喝着,明天再说吧。”
“宝贝,妈妈也想你,妈妈明天就回去。”
霖霖还不会说话,这些肯定都是付京笙转述的。蒋远周站在原地,单手插在兜内,他和许情深之间到底还是有了不一样。
他们除了彼此之外,还有各自需要牵挂的人,蒋远周可以说他一身坦荡,可睿睿这个儿子呢?他不可能不管。
许情深挂上电话,心里还是有些难受,毕竟霖霖没在身边。
她转过身,一眼看到蒋远周站在那,“打好了?”
“是。”
许情深走到茶几前,将手机放在上面,她坐到电视机前,心情平静下来不少。
蒋远周几步过去,许情深轻抬头,目光同他对上。
今晚这样静谧舒适的日子,许久不曾有过了,而他们两个谁都不知道,明天即将发生的事却是彻底颠覆了他们今后的路,至少从明天开始,像今晚这样久违的平静会被完全打破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