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韩洛凡求他,“我不要认那个人做母亲,我的妈妈就是蔡洁,不是袁婷!”
“…好。”
这一刻,韩冰能够清楚地感受到韩洛凡的痛苦。他现在的痛苦,一如多年前在得知了韩洛凡的存在时的他。
蔡洁担心父子俩人会打起来,特意悄悄跑到楼上来偷看情况。见父子俩抱成了一团,她愣了下,然后就放了心。这样才好,这样才像是一家人。
韩冰这天就没再去上班。
他第一次因为韩洛凡的事请了假。
韩洛凡也没在房间一直呆着,他下楼陪着韩冰下了几盘棋,蔡洁给他们倒了水,就由着他们父子对弈。吃过晚饭,韩冰接到褚剑的电话,不得不去一趟警局。
等他走后,韩洛凡这才站起身走去厨房,主动帮蔡洁分担了一部分家务。
蔡洁看着身旁的大男人,有些恍惚。
印象中,韩洛凡还是小时候那会儿,喜欢跟在她身边转来转去。后来孩子长大了,心也野了,也不粘人了,这么多年,蔡洁都习惯了白天家里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日子。
韩洛凡知道蔡洁在打量自己,他洗碗的动作有些僵硬。
蔡洁有许多话想要说,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最后还是韩洛凡率先开口,打破了这份尴尬的沉默。他说,“我真的是…她的孩子?”
蔡洁轻轻地嗯了一声,答完,便扭头看着韩洛凡,注意观察韩洛凡的表情。发现韩洛凡并没有特别震惊的反应,蔡洁这才安了心。韩洛凡将最后一个碗清洗干净,突然低头说了一句,“这些年,给您添乱了。”
这声‘您’,带着疏离,也带着悲伤。
蔡洁忽然变得无措起来。
“小凡,你别这么说…”
韩洛凡开口打破她的话,“从小到大,我都很皮,给你添了不少乱,从没有想过,我们之间…”韩洛凡的声音一静。就在蔡洁韩洛凡要来句断绝母子情分这样的话来时,却听到韩洛凡说,“既然决定给人做妈,那就得做一辈子。半路逃跑那叫不负责。”
他偏头朝蔡洁看来,眼圈微红,他说,“妈,我就认你这一个妈。”
男人哽咽的一声妈,听得蔡洁忍不住抹眼泪。
见蔡洁慌忙擦泪,韩洛凡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他也顾不得将手清洗干净,就那样倾身靠过去,将蔡洁抱在怀中。他记得母亲的怀抱,永远的温暖,身上没有香水的气息,却有一股淡淡薰衣草的洗衣液香味。
“好了,该松开了,妈把碗清洗干净。”蔡洁也觉得不好意思,这种感人的场面,她有些不适应。
韩洛凡松开她,说,“我来洗。”
他走到洗碗池边清洗碗。
韩洛凡挺高的,洗碗池是按照蔡洁身高打造的,韩洛凡站在那里,得弯着腰勾着头。蔡洁见儿子洗碗动作还挺熟练,就拿了一条湿润的毛巾擦洗流理台,她一边擦洗一边说,“小凡这么会做家务,以后你媳妇有福了。”
韩洛凡哼了哼,说,“没媳妇,单身一辈子算了。”
“你不是谈了个女朋友?”
韩洛凡又说,“谁知道能走到哪一步呢。”
“哎,你们年轻人,还是要长情一些的好,像你爸爸…”话说了一半,蔡洁才意识到这个话题不适合讲。韩洛凡听到了这半截话,忽然问蔡洁,“妈,你跟我爸结婚那会儿…”
犹豫片刻,韩洛凡才问,“你们之间有感情吗?”
蔡洁想了想,还是如实告诉了韩洛凡。
“我和你爸结婚三十多年,其实前十四年,我们连夫妻都算不上。那时候,我就是一个照顾你和他的保姆。”
韩洛凡是成年人,自然懂蔡洁这话背后的意思。
就是说,他们结婚三十多年,前面十四年,竟然没有睡过!韩冰和蔡洁的相处方式,刷新了韩洛凡的世界观。他感到震惊,也不管身份不符,诧异问了句,“整整十四年,你们躺一张床上,竟然没有做过!”
蔡洁脸有些红。
她是个朴实贤惠的女人,这样私密的话题,她羞于开口。
不过,见儿子也这么大了,蔡洁还是将那些事说给韩洛凡听了。她说,“我们结婚那会儿,冰哥就说过,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对我动情。他娶我,只是因为你需要一个妈妈,市委书记需要一个妻子。”
“加之我那时候吧,感情生活也不顺,遇到了…渣男。”当年那些不开心的事,现在提及,也能做到平常心了。蔡洁继续讲道,“我们结婚,就像是一场合作。虽然后来我对你爸爸先动了情,但我到底还是记着他说的那些话。”
“我本以为,我们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韩洛凡就问,“那是什么,导致你们关系发生了改变?”
蔡洁说,“你还记得么,你十三岁那年,你爸爸带着我去参加沈关山老爷子的寿宴,在路上我们的车刹车出了问题,撞到了拖碎石子的货车。我当时也没多想,就想着冰哥这样的人,不能死,就不顾一切地救了他。”
“后来医院醒来,冰哥对我的态度才慢慢改变的。”
这些年韩冰跟蔡洁那些事情,听起来似乎很简单,但那么多年的陪伴,又岂是三言两语就能概括得完的。韩冰也不是真的铁石心肠,他也是有心的,蔡洁的好,他都看在眼里,蔡洁十多年的陪伴跟默默付出,韩冰的心就算是冰块,也给捂融化了。
他难免会动情。
日久生情,这话是对的,至少在他们身上是对的。
闻言,韩洛凡笑了下,说,“也挺浪漫的哈,放那些言情小说里,你们就是标准的男女主了。”
蔡洁只是笑,颇不好意思。
韩洛凡想到什么,眉头轻蹙,又说,“那爸爸他现在…现在满心思都是为那个女人讨回公道,你就不气么?”
“听实话么?”
韩洛凡擦了手,看了蔡洁一眼,嗯了一声。
蔡洁说,“作为一个妻子和一个女人,我当然会吃味。”她又说,“可我也明白,季悦那事,是冰哥心里的梦魇。在知道了季悦失踪另有隐情的情况下,他若不替季悦伸冤,他这辈子都会放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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