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狰狰不断的卡嚓卡嚓声中,又是十几日过去了,云知处始终入定未醒。睍莼璩伤
于是东方天籁发现,要逗姑姑大人开心,渐渐成了一桩难以完成的任务,他需要时时刻刻防备着,不要被姑姑大人一时心烦把钩吻院给拆了……
其实花似锦真的是一个被花漫天宠坏的孩子,她习惯了无法无天,惹事生非,习惯了危险的时候会有人挡在她面前,习惯了不管惹出多大的祸,都有人帮她收拾,习惯了有人陪着她,哄着她……当初她乍然离家,第一个认识的就是云知处,他机警睿智,神通广大,而且最重要的,她第一眼看到他,就很喜欢他……于是她习惯了纠缠他,依赖他,从锦官城一直到了药王城。
此番他忽然入定,她起初并没觉得怎样,反而趁机疯玩疯闹,自由自在,可是他始终不醒,她忽然觉得没着没落,凄凄惶惶……一边苦苦的盼着他醒来,一边开始想念美丽的长老大人,想念美好的哥哥美人,相信爹爹和娘亲……
于是这些日子,花似锦每天做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托着腮坐在竹榻前,第不知多少次询问:“云哥哥到底什么时候会醒?轹”
东方天籁……堂堂的七阶药王只能一次一次又一次的答她:“他现在这种情形,旁人根本帮不上什么忙,什么时候醒,全都要看他自己,他醒的越晚,领悟越多,对他是天大的好事。而且他气色舒旺,显然进境极佳,绝对不会有甚么危险,你真的不用担心……”
她起初还只是乖巧的点点头,渐渐就很愤怒:“你不是七阶药王吗?为什么连他几时醒都看不出?要你还有什么用!”
可怜的东方药王只能无语凝噎,他是药师不是卦师!这种事情取决于意志,跟身体关系不大有木有……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花似锦开始拼小命学习病理。学药理从认药开始,学病理从“望闻问切”开始,花似锦不学别的,只学这个“望”字,这么浅显的知识没有玉简,于是她白天晚上都抱着书刻苦攻读,希望有朝一日从云知处脸上“望”出他几时醒,修炼中有没有想她等非常复杂的问题…酩…
忽忽又是一日,东方天籁一大早醒来时,隔室是异常的安静……东方天籁吃了一惊,急起身过去时,狰狰仍在一刻不停的嚼玉,只是显然被套上了一个隔音的罩子,居然不闻卡嚓声。东方天籁放下了心,犹豫了一下,还是转去内室。
小狐狸已经蜷缩在竹榻一头睡着了,整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团,睡姿跟毛狐狸没甚么两样……东方天籁不由得一笑,可是看小狐狸小脸儿十分憔悴,又不由得心软,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抱起她,想要放去床上,一边忍不住感叹,他真是越来越像个奶爸了……
手儿刚一碰到,小狐狸已经哼唧了一声,整个人巴过来,软软的小手臂挂上他的脖子,腿儿也缠到他腰上,声音带着哭过后的哑:“长老大花花……锦儿好想你,好想你……你不要锦儿了么……”
东方天籁微微一怔,犹豫了一下,还是偏脸挨挨她的颊,柔声哄她:“乖,我也很想锦儿。”
她猫儿似的蹭他,一边不住的哼哼唧唧,他俯身把她送去榻上,她仍是整个人巴的死紧,怎么都不肯松手,他只好放柔声音:“锦儿乖,松开手……”她死巴着不肯松,他只得把她轻轻拉开,放在枕上,随手把她的小手儿塞进被中……谁知才刚刚碰到她手,她就一个激零,猛然张开了眼睛。
东方天籁也吃了一惊,然后训练有素的退后三步,微笑:“姑姑,早。”
她愣了半天才回过神儿来,幸好这些天对他勾魂摄魅的妖瞳比较习惯,倒也没有怀疑他对她不轨,只是缩去被中,抱着被子直发抖:“东方庸医,你的手好冷!”
东方庸医,这是他的新名字,药师不会算卦就被叫成庸医很没道理,可是锦姑姑最大……东方天籁挑了下眉,“对不起,我应该搓热了再碰你的。”虽然他的手是怎么搓也不会热的……
花似锦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的揉揉眼睛,然后盯着他细看,东方天籁正要绽放微笑,她却忽然皱起眉头,大发现似的,道:“小东方,你是不是肾虚?”
某人的笑僵在脸上……一大早满室旖旎,包在被子里的可口小美人小脸红红,张口就质疑某男人的身体机能,而且还是比较关键的一项机能,是个男人都应该该怒发冲冠,一声咆哮,冲上去掀开被子立刻证明一下……我让你看看我是不是肾虚!噼!是不是肾虚!啪!
可惜他不是男人,最多算只男妖……最关键是小美人儿他惹不起,于是他只能答她:“……并没有。”
她再打个哈欠,打的满眼是泪,掩着嘴儿看他:“不可能啊,一定是肾虚啊……”她满床找书,这些天已经被特训出狗腿反应的某人无比主动的隔空抬手,将竹榻上的书拿来,双手递到她手里,于是她翻开来指着某一页:“你看你,你手足冰冷,面色青白,容颜早衰……这肯定是肾虚嘛!”
东方天籁咬着牙根:“我……我容颜有早衰么?哪里衰了?”
“有啊!还有,”她伸过手来,点点他的薄唇:“喂,你嘴巴张开,对对,就这样……舌头伸出来……哇!”她惊叹了一声,显然是在惊叹自己的医术:“我就说吧,你看你舌苔淡白诶!肾虚!绝对肾虚!”
东方天籁忍无可忍:“我很好,我哪里都不虚!不劳姑姑大人挂心!”
“我不会看不起你的!你不可以讳疾忌医哦!”某人敦敦教导,一边一脸认真的翻书:“你看,你看我没说两句你就生气了,这‘烦躁易怒’也是肾虚的症状!”
他瞬间无力,坐回去,一个七阶药王跟一个三阶的蒙古太夫争论病理,这不是自降身阶么?于是她再叽叽呱呱,他一律一言不发,用沉默来抵制。终于她严肃的看了他一眼:“你神疲倦卧、少气懒言……你还敢说你不是肾虚?”
“……”他都忍不住要给自己把把脉了……
她掀被子下床,畏冷的缩了一下,然后想也不想的从旁边抓过他的外袍披在身上,“你不可以放弃治疗的!幸好这上面有写怎么冶,我马上让人帮你抓药。”
“你……”
她已经跑了出去。东方天籁撑着头,无力的看着她的背影,不管怎么说,她这副模样,总比这些天恹恹的好些……至于名誉什么的,随便吧……
于是一大早,振奋人心的八卦传遍了整个药王阁……姑姑大人披着东方大师哥的外袍,脸上还带着压出来的红印儿,急匆匆的跑出来喊人熬药,熬的还是这种药。很显然是某大师哥未老先衰伺候不利,于是熬药的弟子善解人意的熬成了补-肾-壮--阳的……然后姑姑大人亲手端给他,某人咬牙切齿的喝了下去……
“大师哥真的喝了?”某人很好奇。
“当然,我亲眼看到他喝的……姑姑一脸关心,大师哥脸色却不太好……”某人绘声绘色。
“唉!男人嘛!这种事情被人知道,心情肯定好不起来啊!真想不到大师哥修到七阶了,却不能自医……啧啧……”
“是啊,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啧啧啧……”
某两人边走边说,慢慢走远,围墙里,一身初雪白衫的清瘦少年缓缓的抬起头来,微微沉吟。一大早起床,整间药王阁都在谈论这个消息,纵欲不听,亦不能够……他迟疑了许久,终于还是轻轻拍拍蛊雕,道:“小锦,我们去看看她,好不好?”
蛊雕尚不能口吐人言,只短鸣一声,翻译过来,就是“主人你说了算”的意思,于是叶扶秋站了起来,回房取了一个盒子。他早几日就做出了这东西,却一直没有找到理由去见她,想要等她来,她却一直没有来……一直等到今天,忽然觉得,没有理由的去见,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一路到了钩吻院,东方天籁正在窗下看书,叶扶秋折袖施礼,温言道:“听闻大师哥身体欠安?”
东方天籁倒不由得一怔,抬头看了他一眼,他双瞳黑白分明,动作亦是彬彬有礼,整个人温和到几乎看不出棱角,却又似乎坚韧到寸步不让……
其实东方天籁之前的确是不曾想到,只是暂且顺着花似锦胡闹而已,等到发现不妥的时候,整间药王阁的风言风语已经传遍了,再试图中止也是越描越黑,所以索性听之任之。只可笑这整阁的药师,居然连望闻问切的基本学识都忘记了,听一句八卦就当真……却真没有敢过来问他的,只除了叶扶秋。
叶扶秋这一问,问的十分坦白,不是因为信了,正是因为不信……他这句话,其实是在问他,你为何要听任药王阁流传这样的传言?
东方天籁含笑道:“姑姑这些天痴于学习医理,尤其在这‘望’字上苦下功夫……你不妨进去瞧瞧她,毕竟在这阁中要找一个可以被她‘望’出什么来的人,并不容易。”
叶扶秋微微一怔,犹豫了一下,还是略略颔首,转身走了进去,背影料峭,脚步优雅却极从容。
一般的雪袍玉带,一般的玉树临风,可是云知处永远像巅峰绝地上的雪莲,敢为人先,高华清逸,空灵绝俗;叶扶秋却从来有如长草掩映中的劲竹,韬光养晦,虽柔却韧,风摧不折。
花似锦正伏在桌上,面前摊着一本书,她却双手托着腮,看着竹榻上的云知处出神,听到有人进来,她习惯的开始每天一问:“东方庸医,你说云哥哥到底什么时候会醒?”
叶扶秋犹豫了一下,便在桌前坐了下来,柔声道:“其实云兄很想早点儿醒来,好陪着锦儿,不想锦儿为他挂心……可又想着多修炼一些时间,好更加的神通广大,护着锦儿……这本来就很为难,可是你只需要明白,他不管怎样,都是为了锦儿着想……所以,不要这么着急,好不好?”
花似锦竟不由得发愣,喃喃的道:“原来是这样吗?云哥哥他……”她一边说着,便转回头来,一眼看到叶扶秋的脸,不由一怔:“小秋?”然后迅速改口:“叶扶秋?你怎么来了?”
叶扶秋垂下眼帘,有些黯然,却只是一瞬,重又抬起头来,语声愈柔:“锦儿,是我做了错事,伤了锦儿的心,不敢求锦儿原谅……可是锦儿,等你什么时候原谅我了,就像以前一样,叫我小秋……可好?”
他这番话说的出奇坦白,花似锦顿时不自在起来,开始看天看地:“其实……其实也没什么了……”
叶扶秋微微一笑,也不再说,便把手里的盒子递给她:“锦儿,最近一直在吃锦儿的紫草糖,无以为报,所以试做了一昧糖,给锦儿尝尝。”
花似锦张大了眼睛:“天哪!你还会做糖?”
叶扶秋含笑,把盒子打开,花似锦拈了一块放入口中,入口清凉,微带一点点苦,极是爽口宜人,花似锦不由惊叹,张口就叫:“小东方!小东方!”某人在外间答应一声,花似锦早捧起盒子出去,叶扶秋转身随出时,恰好看到她拈起一颗,送进东方天籁嘴里,而某人居然就理所当然的噙了,品都没品就点头道:“果然不错。”
花似锦一脸的与有容焉,咯嘣咯嘣嚼完,再送一颗进嘴里:“对吧!我就说小秋很聪明吧!”
“是的,”东方天籁无法置身事外,只得站起来:“姑姑,这糖虽好吃,毕竟是加了药材,不要多吃。”
“我知道!我也是药师!我很厉害的!”某人很不耐烦,忽然想起来,招手道:“小秋,你过来,我帮你瞧瞧。你究竟是什么病,怎么会这么久治不好?”
叶扶秋只得缓缓的走过来坐了,东方天籁习惯成自然的拿过几本书送到她手里,花似锦便仔仔细细的看他,一边不住的翻书,皱眉,皱眉,翻书……许久之后,终于放弃,摊手道:“他的模样,跟很多种都很像,但是看不出是哪一种……”
东方天籁悠然沥水布茶,一边淡淡的道:“你可以试着把把脉。”
花似锦道:“好。”她伸手,叶扶秋便把手腕送上,花似锦来回摸了许久,终于摸对了地方,可是除了感觉到在跳之外,压根就觉不出有什么特别。终于还是把眼神又调回他脸上,开始走神,盯着他的右颊等久违的笑涡儿出现。
东方天籁慢条斯理的喝茶,一边又道:“我想他的皮肤,一定比常人要热。”
“是吗?”于是花似锦十分之顺理成章的抬手,放在他右颊上,屈着一根手指,用力的捅着疑似笑涡的地方……脸上的神色却是一本正经,好像真的只是在治病。
叶扶秋被她没好没歹的力道捅的脸颊生疼,只得略偏偏脸,给她一个笑,笑涡儿陷进去,于是她心满意足的摸了又摸。东方天籁神色从容正经之极,只一对妖瞳迷离含笑,语声仍旧淡淡:“他脸色苍白,本来应该比常人肌肤更冷,可是他却比常人肌肤更热,你可以想想这是为什么。”
“对呀,这是为什么呢……”某人于是心安理得继续摸摸摸……
叶扶秋微微敛睫,他发现东方天籁居然很宠她,他明知道她什么也摸不出,却一直在给她找台阶,不动声色的纵容她的小色心……做的如此的自然而然,也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花似锦终于摸够了这些日子没摸到的,心满意足的收回了手,一脸庄重的道:“他的情形这么奇怪,究竟是为什么?”
东方天籁看了叶扶秋一眼:“叶师弟,你可愿给姑姑讲讲?”
叶扶秋微微迟疑,却仍是缓缓的道:“我的情形,是先天不足,后天失于调养,治疗过程中,又屡逢意外,数次断药,雪上加霜,所以到了后来,单以外物治疗,渐渐没了效果,只能着力于内修。等我到了六阶,情形应该可以渐渐改善,锦儿不必担心。”
隔了好一会儿,花似锦才长长的哦了一声,他说的太泛,根本就等于什么也没说,可是这中间似乎牵涉到许多隐事,她又不忍心细问……叶扶秋抬头,给她一个笑涡儿深深的笑,一边道:“我总觉得锦儿脸色有点儿不太好,我也替锦儿把把脉好不好?”
其实他只是不想细说,所以随口岔开话题,花似锦当然立刻配合,把手儿放在桌上,叶扶秋落指腕脉,微微含笑,却随即一怔,细细的把了一把,道:“大师哥,锦儿的脉象有些奇怪……”
东方天籁微讶挑眉,也伸手过来,沾指便是一怔。她的脉象急躁汹涌,大起大落,这通常是热盛邪灼,气盛血涌的脉象……可是她面色如常,一对眼瞳仍旧黑白分明,一清到底,只除了略有些疲乏,看不出半分异常。
东方天籁细把了许久,才凝眉道:“姑姑,你最近可觉得有什么不舒服?”
花似锦眨了眨眼睛,用“我就知道你是庸医”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转向叶扶秋:“我不觉得怎样,只是常常感觉到小澜的情形,小澜体内灵力充盈,所以我也觉得灵力一直在体内走来走去。”
叶扶秋虽然有只灵兽,可是却没有遇到过这种灵兽晋级的时候,他对灵兽之类所知原本不多,急向东方天籁道:“大师哥?这种情形可有防碍?”
东方天籁正色道:“灵兽晋阶,主人当然会有感觉,修为也会有提升,但你的情形明显不太一样,你不要顽,好好想想,这不是小事。”
他才一敛笑,花似锦顿时就不爽了,瞪大眼睛:“你不是七阶药王么?你不是一眼就可以看穿五脏六腑么?你什么都不知道,小秋不说我死了你都瞧不出!凶什么!”
东方天籁好生无力,缓缓的把笑重新挂上去,努力笑的真诚:“姑姑,实在报歉,我的确学艺不精,所以才要请姑姑好生想想……”
花似锦哼了一声,用“笑的这么淫-荡一看就不是好东西”的嫌弃眼神看了看他,鼻孔朝天的道:“我就是觉得心情很不好!尤其看到你的时候,心情更加的不好!”
东方天籁看着她昂的高高的小下巴,一句话都说不出。所以说陪着小狐狸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个度太难把握,因为顺从太过,小狐狸的确是可以在蛮不讲理的道路上一路狂奔下去的……只除非像花漫天一样,永远有法子收拾她,也或者像云知处,永远让她有兴趣讨好他……
叶扶秋着急起来,柔声道:“锦儿,我们学过再多,也不过是学的常人常理,锦儿这般聪明绝顶,自然与常人不同,不如你细细想想,教了我可好?”
花似锦这才把下巴收回来,努力的想了一下:“可是我真的不觉得怎样啦!我这么厉害怎么会有事……”
叶扶秋急道:“锦儿!”他迟疑了一下,还是不得不提到他最不想提到的那个人:“云兄若是醒来,一定不想看到锦儿有什么不妥的,是不是?你乖一点儿,好不好?”
“好吧!”好一会儿,花似锦才垂下头,眼神飘了开去:“其实,我最近只是觉得特别怕冷,好像那种冷,是从身体里面出来的,不论穿多少,都会很冷很冷……”
东方天籁微微一怔。她初入钩吻院中时,曾经撞到他在修炼,误打误撞之下,生生吸了他许多灵力,但因为她随即送了他那只玉碗,其效如神,所以他对那一节也并未十分介意,只想着她体内灵力既然能自动汲取他的灵力,那对她自然是有益的……可是现在看来,却似乎未必如此。蛇儿天生冷血,他的灵力也是阴寒一脉,本来她吸入体内之后,她的热力会令这部分灵力慢慢转化,纳为已用,可是显然并没有……
东方天籁想了许久,才迟疑的道:“你可曾觉得这灵力,像是一道冰河,在身体中遁着一定的轨迹慢慢流动?”
“没有,”她摇头,努力描述她的感觉:“我觉得我的身体像一个空袋子,里面装满了寒气,所以一直在往外透出来。”
东方天籁皱眉道:“怎会这样?”既然完全不能吸收,又为何会主动汲取?可如果不能吸收,又为何未曾散发出来?
东方天籁站起身来,犹豫了一下,又转向叶扶秋:“叶师弟,我现在试一下姑姑体内的灵力,我的手指只要一沾到她的肌肤,你就……你就让你的灵兽立刻把我的手臂击开,越快越好,不必留力……记住,越快越好!用最大的力气!”
他说的十分严重,花似锦缓缓抬眼,脸色发白,叶扶秋更是惊讶,又不由得紧张,却仍是应了,转头看了肩上的蛊雕一眼,蛊雕立刻略略伏低,鼓翅蓄势。
东方天籁轻轻吸了口气,然后缓缓的抬指,以一种他所能控制的最最细微的灵力凝聚在指尖,便似一缕细线,然后轻轻碰触她的眉心……只是极轻极轻的一沾,便似乎有一只巨掌,借着这一缕细线,一把将他体内的灵力扯了过去。东方天籁全身都是一颤,几乎与此同时,蛊雕振翅挥出,果然不曾留力,竟硬生生将东方天籁打落在地。也幸亏蛊雕力大,击出的是翅风而非真正的接触,否则连蛊雕身上的灵力也会被吸走。
花似锦吃了一惊,急道:“小东方!”一边伸手来扶,东方天籁微微摆手,盘膝坐下,绝美面容上青气翻涌,隔了片刻,才慢慢转了回来,张开了眼睛。
两人哪会想到如此严重,被他吓到,一齐瞪着他,东方天籁站起身来,道:“这实在有些奇怪,我不知你身体内是怎样情形,又完全无法输入灵力探知,狰狰马上就要晋级,到时你体内必有感应,这样实在叫人不放心……姑姑,我传讯令兄,请他过来,可好?”
花似锦有些无措,想了一想,竟是眼圈泛红,点了点头:“好,让我哥哥来看我……小东方,你写信给花长老好不好?我想见花长老……”
东方天籁并不认识花漫天,所以也没办法令鹤讯追索他的气息,犹豫了一下,便道:“我会在信中写明,让他知会花漫天,看能不能一起过来看看你。”
她用力点头,叶扶秋站在一旁,终于还是忍不住道:“大师哥,锦儿究竟怎么了?”
东方天籁道:“我也说不清,但是我想,她身体内这情形,绝非一日,只是因为她的灵兽将要晋级,所以变的明显了……我想她的家人一定知道,旁人姑且不说,那花漫天学究天人,世所罕有,既然不帮她治疗,想必是一种特别的修行方式,应该不是坏事。你不必担心,姑姑也不必害怕。”
叶扶秋双眉深皱,可是他对修士修炼这方面的知识所知甚少,再不放心,也只能点头,花似锦看他面色发白,反过来安慰他:“你放心啦,我花伯伯很厉害的,只要他来了就没事了,他很疼我的,我哥哥跟他一说他就会来了!他很好看的,他是妖界第一美男,等他来了我就让你看看。”
她忽然发现她居然把“妖”字说了出来,急掩了口,叶扶秋急微笑道:“好,我也一直想认识一下这位花伯伯。”顿了一顿,终于还是道:“锦儿的灵兽晋级,算起来不足十日了罢?她的家人赶的及吗?难道没有别的法子可以细细察看一下?”
东方天籁已经走到一旁写信,一边道:“鹤讯找人,最多一两天,她的家人若要来,不过一瞬间事,你放心就是。”一边说着,一边将鹤讯传出,随即转回身来。
他已经见过花为伴,不像上次茫无头绪,所以鹤讯写的十分详细,纸鹤离指化做一道流光,径投结界而去,却在即将穿透结界时凭空一折,不知受了甚么指引,竟中途改变方向,投入了未可知之处……
…………
花似锦忽然有点儿沉默,看着窗外出神。东方天籁叫了两声,花似锦才猛然回神,光了一对大眼睛看他,东方天籁有些不忍,柔声道:“姑姑,你真的不必担心,你这种修炼法子,对别人或者不好,对你却没甚么坏处,最多我绝对不告诉别人,叶师弟也不会多嘴的,你可放心了罢?”
花似锦眨了眨眼睛,不太懂他的意思,却笑道:“量你们也不敢!谁敢多嘴,我立刻就拿道符把他变成小狗!”
东方天籁微笑道:“我们不敢的。姑姑休息一下,好不好?书改天再看,好不好?”
花似锦于是丢开书,埋怨:“就知道你是小气鬼,云哥哥都帮我把药名写进玉简……”
东方天籁向叶扶秋略一示意,然后柔声哄她:“好,你乖乖睡觉,我把望闻问切的初级学识,写到玉简里,等你醒来就可以看了,可好?”
花似锦嫣然一笑,回手摸摸他整齐的鬓角:“小东方,姑姑疼你。”又向叶扶秋摆手:“小秋,你明天再来看我罢……”
叶扶秋应了一声,眼睁睁看着两人走了进去,看上去居然十分默契……心里百般不放心,可是听东方天籁的意思,这似乎是一种不太正当的修炼方法,只消不被外人知道便没甚么防碍。他迟疑了很久,还是只能苦笑一声,转身慢慢走出。
室中,花似锦侧耳听了一听,小声道:“小秋走了?”
东方奶爸正弯腰脱去她的鞋子,嗯了一声,直起身来,她在床上翻个身,随手就抓住他的雪发止了他的动作。东方天籁正蹲身在床下,她这样一翻身趴过来,反而比他略高,于是他只能略仰面看她。这么近的距离,细看他绝美的妖瞳,那种极清晰深遂的线条,那种极密长的睫毛,瞳仁中光芒迷离,不住吞吐变幻,勾魂摄魄……真难想像,长着这样一对眼睛的男人,居然不是花花公子……
花似锦叹了口气,问道:“小东方,小秋他其实不是生病是不是?是中毒是不是?”
东方天籁微微一怔,试图站起,她抓着不放,于是他只能保持这个仰面的姿势,道:“对。”他迟疑了一下,仍是细细的道:“叶扶秋的情形,是他尚在母腹之中时,他的母亲中了一种慢性毒,我瞧应该是一种花,叫做玉丁香,所以他在出生时胎中便已带毒,十分赢弱。出生之后也一直在这种毒花的香氛中生活,一直到大约六岁才离开,但却已经毒入肺腑,身体始终病弱,后来,在大约十一岁的时候,他在封闭的空间中长久接触天竺龙葵,这种香可以解玉丁香的毒,但是他中毒已深,这种方式其实已经解不了了,只将肤表症状解除,只怕正是因此才延误了治疗……”
他说的出奇的详细,桩桩件件有如目见,若是叶扶秋在场定会十分惊讶……他的药术的确高明,而他也正是想证明这一点,他想告诉花似锦,让她相信他,不要担心……而她,也正是想知道这一点。
于是花似锦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原来你也没有很庸医嘛!”一边放脱了他的雪发。
东方天籁这才得以站起,理了理衣襟,含笑道:“姑姑过奖,那你可放心了?”
“嗯嗯!”她闭上了眼睛,赶苍蝇似的挥手:“好啦好啦,我睡了!”东方天籁微微一笑,这才转身退开,随手放好了床帐。
几乎是立刻的,床上的花似锦已经张开了眼睛,一对水眸清清亮亮,哪有半分睡意?原来东方天籁的药术,的确很高明,连他都瞧不出她的情形,是不是,的确很严重?
那天夜里,云知处说,她就是他所认识的那个花似锦,他从未如此确定……他还讲了很多事情给她听,可是她那些事,她全无记忆,可她却本能的相信他,晓得他说的一定是真的……以云知处的机警,欣喜之下,也未曾察觉不对,只想着下次见到花为伴,可以问问他……可是花似锦却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
花为伴从小就很疼她,完全就是予取予求,花漫天虽然阴阳怪气,其实疼他不逊于花为伴,凭她怎么闹都由着她……如果她真的曾经是那个包子脸的小女孩,他们不可能不告诉她,她毛狐狸的时候做过的每件事情,他们都会不厌其烦的说来说去,何况是这件事?这么特别的一件事?可是他们没有说,自始至终,一个字都没有提过,这就证明,这件事不能说,虽然她怎么都猜不出为什么,可是一定是不能说的……
可能就是因为这样,所以花为伴放下了云知处的信,转身就走,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做一样,居然都不肯留下来陪她……所以她来人间这么久,花漫天居然都没有来看她……
所以她没有想法子找花为伴问清楚,因为知道哥哥一定会为难……可是今时今日,看到东方天籁如临大敌的模样,她忽然觉得很不安,很害怕。她生命中这两件被亲人隐瞒的事情,这两者之间,也许会有甚么关系?这两件事,会不会跟花似锦有关,会不会跟云知处有关?会不会……不太好?
其实在东方天籁问到第一句时,她心头就是一跳……几乎是立刻的,她想到了很多,这些天,随着狰狰体力灵力愈来愈是充盈,她体内的灵力也一直十分奇怪,除了那种莫名其妙却无处不在的寒气,丹田之中,似乎还有一股奇怪的力量,像关在闸里的猛兽,一直在狂暴躁动,似乎随时会破闸而出……她体内属于狐族的薄弱灵力,与这份力量相比,几乎像螳臂挡车,完全无法与之抗衡……
她真的害怕了,所以她才故意跟东方天籁斗嘴撒娇,可是叶扶秋还是问了出来……她不忍心不答,于是她答了,如果哥哥跟花漫天会来就好了,从小到大,不管什么事情,花漫天一定有法子解决的………
花似锦翻了个身,再翻了个身,终于还是一掀被子跳下来,走到修炼的静室,看云知处仍旧入定,不由得叹了口气,猫儿一样蜷去他身边,小心不碰到那法阵的波纹……竹榻冰冷,体内气息亦是冰冷,花似锦忽然忍不住掉下泪来,小声咕哝:“云哥哥……云哥哥……你快点醒过来,锦儿很怕,真的很怕……”
阴暗的角落里,一身墨袍的紫眸男子静静的抬起了眼,看着那个蜷缩成一团的人儿,泪不断的从她的脸上滑下,慢慢渗入竹榻上……他几乎忍不住要站起来走过去,把手指放在她的腕脉上,看看她究竟到了怎样的情形,可是却还是硬生生忍了下去……除非她真的要死,否则,不露面,不干涉,由着她自己走她的路……
她终于慢慢的睡着了,她最近很容易睡着,这不是因为困倦,而是因为她体内属于狐族的灵力感觉到了危险,激发出护主的本能,所以她才会不时的陷入沉睡…
时间漫漫而过,一直到七七之期将至,花漫天和花为伴始终人影不见。
狰狰吃了足够的玉,已经陷入沉睡,只怕晋阶就在这几天了。东方天籁实在不放心,却又毫无办法,终于还是决定把天权子拎过来。话说这一只自从花似锦不胜其烦,把戒指中现成的玉符丢了几十枚给他之后,他就一直在闭关研究这些玉符,已经有近一个月没有露面了。
花似锦盘膝坐在辟好的静室中,守着沉睡的狰狰,又有些昏昏欲睡,忽有一阵急急的脚步声传来,有人急急拍门,道:“姑姑!姑姑!云师弟出事了!”
花似锦大吃一惊,急跳起来拉开了门,门外竟是林琅,急急的道:“姑姑,云师弟忽然吐血昏厥……”
怎会这样?难道她有事,还会影响他不成?花似锦也来不及多想,急道:“我去看看!”……(%u3C9%u3C9%u3C9
多谢亲爱滴们,砂子木事了~~~为了答谢乃们滴深情厚谊,本章万字更……
话说每次感冒风刮过来时,砂子总是第一个遭殃,而且每次感冒必定发烧,真的很郁闷,所以这次自己犯拧,死抗着木吃药,发热的时候就拼命灌热水,后来头真的疼的难受,忍不住哭了一场,决定第二天不好就认输吃药,然后……第二天就好了,囧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