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再不出来, 程辛岷下一个裁的便是你。”
突然响起的一个声音,将山祖强行从程辛岷的记忆里给带了出来。
山祖只觉得胸口一闷,睁开眼睛, 便见站在自己跟前的默斐。
“战神大人将我拉出来干什么, 我正看到紧要处。”
山祖一个轱辘, 从床上爬了起来, 顺口嘟囔了一句。
默斐扫了山祖一眼, 道:“程辛岷身上有魔气,你只以神识入内,将自己暴露在魔气之下, 是也想要成魔吗?”
山祖一惊,道:“魔气?我怎丝毫不曾察觉?”
话一出口, 山祖便后悔了, 果然便见默斐很是“傲娇”地看了他一眼, 说了一句:“你能力不够。”
行了,我知道我能力不够, 你能力很够,可是能不能不要时不时地,总拿出来说一遍,虽然他脸皮比较厚,可听得多了, 还是很伤自尊的。
对于男人而言, “你能力不够”以及“你不行”这两个字, 真的是非常打脸的。
见山祖闷声不说话, 默斐看了他一眼, 说道:“方才离去之前,我已经破掉了程府的瘴气。”
默斐以为山祖不高兴, 是在为自己即将要烂脸这件事不高兴,而山祖听了之后,却依然提不起兴致,只是哼哼了两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默斐问道:“你怎么了?”
虽然这种事情伤自尊,但是若真的说出来,更伤自尊,山祖摇了摇头,岔开话题道:“对了,方才我进入程辛岷的记忆,发现他的记忆缺失了一块,看起来很像是被人从外部强行给抹去了。”
“缺失?”
人的记忆会遗忘,也会被封锁,默斐却是第一次听到缺失这种说法。
山祖点了点头道:“对,就是缺失,看上去就像是一条完整的绳子,硬生生被砍掉了中间一段,然后将前后不相符的两端再给接上,可是又很容易看出来接得非常粗糙。”
默斐说道:“原来如此。”
山祖问:“什么原来如此?”
默斐道:“程辛岷原本是个正常人,突然变得疯疯癫癫,而你如今又察觉他的记忆缺失了一块,显而易见,是有人强行从外部将这块记忆给砍断了,也正是这块缺失的记忆,造成了程辛岷的脑内部受到重创,故而使他看起来,像是得了疯病,神志不清。”
山祖点了点头,很是认同默斐所说的话,却又问道:“既然程辛岷痴傻疯癫的原因,是因为缺失了一块记忆。可如今这块记忆依旧缺失,程辛岷为何又能够清醒过来?”
默斐道:“也许同他母亲有关。”
“他母亲?”
山祖想起之前默斐去追那团黑气,追问道:“对了,你方才可有追上那黑气,从那黑气上,可得到了什么有用的消息?”
然而默斐却是摇了摇头:“并未追上。”
山祖一惊:“什么黑气这般厉害,竟连你都不能追上?”
而默斐显然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做逗留,只说道:“如今程辛岷平安无事,那取走他记忆的人,看起来也并不是想要他的性命,程辛岷暂且应该是无事的。”
山祖砸吧默斐这话里的意思,竟是催促自己可以走了。
顿觉奇怪,这才想起一个很重要的事情,故而开口问道:“对了,战神大人怎会出现在这里?”
默斐身形愣了愣,道:“阿术说你有性命之危。”
“阿……术?”
这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兔子,哪只眼睛看到他有性命之危了?
山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那兔子真是……”
山祖正搜肠刮肚想着该用什么样的词汇,才好贴切地形容他此时此刻,对那只自作主张的兔子怨念,却听默斐又说:
“为何从明玉诏匆匆离去?”
“呃……?”
山祖眨巴了两下眼睛,道:“阿术没说吗?”
默斐看了山祖一眼,道:“不曾。”
这个阿术,该说的不说,不该说的瞎拿着喇叭到处喊,简直是唯恐天下不乱。
此时远在清风岭的阿术连打了几个喷嚏,摸了摸鼻子,心存疑惑:咦,哪里来的一阵冷风?
山祖想了想,道:“是这样的,先是祭山婆婆让人来告诉我,清风岭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我处理,然后我才会匆匆从明玉诏离开,等我回了清风岭,得知那很重要的事情需要我亲自到这里来走一趟,所以才会在这里遇见战神大人的。不过战神大人你放心,这件事情一结束,我就回去修琉璃盏。”
默斐扫了山祖一眼,道:“你记得便好。”
山祖:“……”
程府里的那些下人,当天晚上过了不久,便陆陆续续地都醒了过来,面对突然出现在府里的山祖和默斐,山祖给出的解释是这样的:
我们是受老夫人生前所托,来给二少爷看病的。
这些下人虽然将信将疑,但并未有一人敢站出来质疑山祖话中的真假,并且还很妥帖地给俩人安排了房间,二人便暂且在程府安顿下来。
至于程辛岷,昏过去之后,便一直睡了三天三夜才醒,且要不是山祖按捺不下性子,硬生生将程辛岷给摇醒了过来,恐怕程辛岷还得没完没了地继续再睡下去。
程辛岷一醒来,却是指着山祖问道:“你是何人?”
说完这句话,发现屋子里竟然还站了一个人,便是默斐,又是吃了一惊,然后指着默斐,道:“你又是何人!”
山祖心道奇怪,自己明明已经同程辛岷说过自己是谁了,虽然是不大厚道诓骗了他,可程辛岷没道理一醒来,又摆出一副不认识自己的模样,这也太伤人了。
山祖伸手,在程辛岷眼前晃了晃,道:“可别是又傻了?”
程辛岷一听,脸上不悦,说道:“放肆!”
并且一挥手,啪唧一声,将山祖的手给推了开来,道:“哪里买来的下人,这般不懂规矩!”
下……人?
山祖一愣,这程辛岷怕并不是脑子不好使,而是眼神不好使,那里有下人像他们这般风姿飒爽、模样好看的?
程辛岷眼见两人依旧杵在屋子里面,丝毫没有离开的迹象,索性掀开被子,自己从床上跳了下来,道:“真是太放肆了!来人啊!”
外头有小厮听见声音,匆匆应声赶过来,扣了扣门,只听程辛岷说道:
“滚进来!”
那小厮得了命令,小心翼翼地推开门,看了屋里的三个人,然后对程辛岷福了福身,道:“二少爷有什么吩咐?”
程辛岷指着山祖和默斐,对那小厮说道:“府里现在是越来越没规矩了,这样的小厮买进来,是存心要来惹主子生气的吗?”
那小厮抬眼看了看山祖和默斐,道:“二少爷,这二位,二位先生,是老夫人请来给你看病的人。”
“看什么病!你睁着眼睛胡言乱语什么!我好端端的看什么病!你们一天天的就咒着我生病然后去死是吧!”
听到这里,山祖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这程辛岷,竟是好像完全换了一个人。
身上戾气很重,看着谁都要发一通莫名其妙的脾气。
那小厮哆哆嗦嗦地委屈道:“可不敢咒,可不敢咒,小的天天指望二少爷能够身体健康、吉祥如意的,可不敢咒二少爷生病呢!”
“哼!”
程辛岷转过身,指了指山祖和默斐道:“把他们两人给拖下去,我看着就头疼!”
程辛岷说头疼,好像并不是一个单纯的语气词,而是真的头很疼,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疼痛却是更加严重的模样,皱着眉头,疼到站立不住,需扶着桌子才不至于倒下去。可是他的手才刚碰到那桌子,便好似被什么东西给扎了一般,迅疾地收回手,身子却因为没了扶持,摇摇欲坠。
山祖眼见不对,上前一步拉起程辛岷的手,却见他的手腕上浮现起了一条黑线,足有拇指粗细,藏在皮肤之下,隐约还能看见黑线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这……是什么东西!
而程辛岷虽头疼欲裂,还是用劲推开山祖,大喝一声道:“没用的东西!还不将他给拉下去!拉下去!”
一直未曾出声的默斐,在此时拿出鞭子,一鞭子挥过去,便将程辛岷给捆得严严实实,程辛岷手脚被缚,脾气越发暴戾,睁大双眼,大声嘶吼着,蛮横似野兽,山祖因与他靠得近,加上程辛岷第一声吼叫的时候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险些将耳朵给震聋了,而那小厮,哭丧着脸,不知到底该请山祖和默斐出去,还是继续跪在这儿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好。
山祖捂着发疼的耳朵,掏出扇子,在程辛岷的脖子上重重砍了一下,这一招下来,程辛岷立时便被砍晕了过去,而默斐则收回鞭子,走到山祖身旁,问道:“你没事吧?”
山祖捏了捏耳朵道:“这小子嗓门也太大了,差点把我给吼聋了!”
默斐转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程辛岷道:“他身上的魔气越来越重了。”
听见默斐说什么魔气,山祖问道:“你是说,那黑线是魔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