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一个月,新科进士沈川会到阳县隔壁的朱城县当新县令,路过阳县时,他会来拜访徐云眉。皆因徐家和沈家私交不错,云眉从小和沈川一起长大。
可惜后来徐家一蹶不振,娘死了后酒鬼爹就把徐云眉卖到徐家当了童养媳,沈川来阳县得知徐云眉不仅被亲父所卖、还成了寡妇之后,十分痛惜,他从小对徐云眉抱有好感,知道徐云眉的遭遇后更是不在意她寡妇的身份,表示要娶她为妻。
徐云眉多年不见沈川,再一次见到十分惊讶,因为对方竟然长得和章凡有八分相像!但她的心毕竟是在章凡身上的,因此拒绝了沈川,这让沈川十分伤心,他借酒消愁,在阳县一住就是半月,希望能用诚意打动徐云眉。
谁料沈川买醉那天章凡也在酒楼,惊见对方和自己长得有八分像,章凡就留了心,经过多方打听,他知道这是将要上任的县令,想到多年来自己在学业上毫无长进,科举的路子已是断了,难道日后当个贩夫走卒?……章凡顿生歹心。
他到徐云眉那里,问沈川的出身,知道对方家也在阳县,而且父母双亡,没有一个亲戚,孑然一身,章凡知道沈川消失也不会有人追究的,他大可取而代之,在朱城县过完吃穿不愁的一生。
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掉了沈川,然后对家人佯称“到外游历,归期不定”,实则到朱城县当起了县令,别人对“章书生”人不见了都没有起疑心,只有徐云眉对他不告而别十分纳闷儿。
担忧之下,她到朱城县求沈川帮助寻找,立刻发现这个沈川并非沈川,而是章凡,被揭穿的章凡先是威逼再是利诱,而徐云眉一意报官,最终章凡把徐云眉杀了灭口。
……
这真是狼子野心哪,徐云眉只知章凡的面,不知章凡的心!最后不只让旧日青梅惨死在他手中,还搭上了自己,真是悲哀至极!
林迢想着徐云眉身上将发生的事,忍不住深深叹了一口气,她穿越到徐云眉身上来,就是为了替她摆脱悲剧命运,当然这只是一个,另一个是要惩治章凡!
她身上被绑定了一个“反过河拆桥系统”,顾名思义,做下过河拆桥的错事的人都要受到报复,林迢才能顺利穿越到下一个世界。
系统给林迢弄了个“计分器”,上面是每次穿越的评分汇总,每次报复人渣报复得越充分,得分就越多。分数达到上限,林迢就可以在她那一世穿越的人身体里过完一生,之后就可以和平常人一样转世投胎去了。
一个普通人死了一般不会有系统上身吧?在各个世界穿越完成任务,这听起来很牛逼,但实际上也要看完成的是什么任务。
比如说林迢要坑所有人渣,这个任务难度系数就挺高的,敢害人的一般脑子不错,还比一般人狠,林迢再去坑害这样的人,难度之大可想而知了。
实际上林迢总觉得自己是遭报应了才会被系统绑定,每天都要和人渣斗智斗勇,活着就要靠演技,她觉得心好累。
……
话又说回来,还是要活在当下,抱怨也没用,现在不坑掉章凡,林迢是没法离开这里的。
她看了看自己满是伤痕的手,为徐云眉不值,熬夜织布,为了一个转头就去喝酒的男人……
但是现在也不能立刻和章凡撕破脸皮,他不来找她的话,林迢也就没什么办法可以整治他了,因此,她决定缓缓,一定要拖到沈川来阳县的时候。
中午林迢懒得做饭,穿越了好几次,也有穿到农家的时候,但那时并不需要她动手做饭,所以林迢一直没学会怎么生火。
她打算到街上去吃点东西,于是在房间里搜寻了一下,结果让她瞠目结舌。整个徐家没有一丁点值钱的东西,徐云眉的梳妆台也都拿去卖了,首饰一个也没有,唯一剩下的就是徐云眉的母亲送给她的一只银簪,现在徐云眉舍不得戴,正完好地压在枕头下。
林迢真无语了,最后她看看织布机上刚织好的布,心想,只能把布卖了当仅有的生活费了,至于章凡买书还差的二分银子?……见鬼去吧。
林迢关好房门,上了街,阳县是个小县城,各种手工业商业全在一条主干道上,这里也是全县最热闹的地方。
徐云眉卖布一般就在这里卖的,在徐家当媳妇时,她认识了裁缝店的李芳,之后所织布匹都卖给了李芳。李芳待她还算好,出的价钱公道,在徐云眉急缺银子时还给她借过钱。
林迢走进了李芳的裁缝店,只见李芳正和一个中年女人说着话,林迢照徐云眉平常说话的样子道:“李姨,云眉又来麻烦您了。”
李芳抬起了头,笑笑,道:“我给王大婶补衣服,还有两针,马上就好,你等等。”
林迢点点头,把布匹放在店桌上,在一旁站着。
那王大婶油光满面,人到中年有点发福,从外表看就知道是个很健谈的人,她道:“云眉啊,也不是我说你,你还年轻,怎么不再找个好人嫁了呢?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多凄凉?”
林迢不由抬眼看了她一眼,估计徐云眉的事经常被大家这样讨论吧,王大婶说起来一点也不带遮掩的,她也只能道:“……云眉不觉得苦。”
算是回绝了她。
王大婶并不气馁,转转眼珠子,忽像想到什么一样道:“我看茶馆的柳先生就和你挺般配!”
李芳听到这话,手上的针差点没扎到自己,她拍拍王大婶:“大婶,您又不是不知道,云眉人软乎,却不爱听这些,你又何必在她面前一直提起呢?”
王大婶闻言努起了嘴,斜眼瞅着徐云眉道:“不知好歹的丫头,你现在年轻,有本钱自负,等老了喝风去!”
说完,她把李芳补好的衣服拿到手里,走出了裁缝店。
林迢一脸茫然,这王大婶话有些刻薄,但似乎是出于好意,不过她的事为什么她要说三道四啊,正纳闷儿着,李芳拍了拍头:“这事,怪我。”
林迢问:“李姨为什么这样说?”
“你不知道,王大婶她们说你和柳先生的事,是因为柳先生在茶馆里挂了一幅画,上面的女子和你有几分相似。而之所以柳先生会画那幅画,是因为我把你的样子告诉了他。”
林迢吃惊:“你告诉他我长什么样干什么?”
李芳道:“那天他在茶馆说,正在为一幅美人画烦恼,有谁能给他提供灵感,他今天就不收大家的茶钱了,那时有人和我插科打诨,说我和你相熟,不如把你的样子说给柳先生听听?没准他就有灵感了,我是粗人,也就凑凑趣,随便那么一说,描述的也不准的,谁知柳先生画出来就那么像你呢?这下可好,城里有流言,说他定是心里有你,在什么地方偷偷瞄过你几眼,刚才王大婶才那么说。”
林迢知道阳县唯一的一家茶馆是个读书人开的,读书人姓柳,叫柳函,但徐云眉未曾和柳函有过什么来往,徐云眉本人也没听过她和柳函传出的流言。
她仔细一想,竟是因为她今天没在家中吃饭,方有机会遇到王大婶这种口无遮拦的人,把这门子事戳破了。
把布匹卖掉后,徐云眉手中有了点小钱,她在一家早餐午餐一起经营的小店里坐下,吃了碗阳春面,剩下的钱还够在外吃五顿饭,钱用完后,就不知该怎么填饱肚子了。
这么一想,她有些愁,看来她需要到什么地方打工才行啊,织布她肯定是不织了,首先是她不会织布,其次是手太痛了,不值得。
一个寡妇放弃在家中工作,改到外面抛头露面?这绝对是会让名声变臭的事,林迢不敢尝试,但她实在犯愁,不织布,难道她要为大户人家洗衣服么?如不然,去李芳店里做个帮手?
可惜她既不会针线活也讨厌洗衣服啊。
正犹豫着,时常是一言不发的系统出声了:“宿主如移步至清风茶馆,任务完成后可以增加百分之二十的系统评分。”
我去,利诱啊!
林迢稍稍犹豫了一下,系统很少告诉她要怎样做,但每次告诉她一定不会害她,这点是可以确定的。
虽然清风茶馆的主人是这次任务之外的人物,感觉没什么作用,但她或许可以在那里讨得一份工作。林迢如是想着,往清风茶馆走去了。
徐云眉小的时候过得挺幸福,还学了一段时间的琴,而弹琴这个技能上上次穿越林迢是好生磨炼过的,所以她打算在清风茶馆找份弹琴为客人助兴的工作。
林迢在主干道的一个岔道里看到了“清风”两个大字,她从门口一望,看到里面只有寥寥几个人,松了一口气,她正打算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悄悄溜进茶馆,但才踏出一步,柜台上“哐当”地发出一声巨响。
林迢看去,原来一枚茶器摔到了地上,一个男子正弯腰去捡,待那弯腰的男子抬起头来,林迢看到了一张白皙俊雅的脸,她几乎是肯定地想到——此人就是柳函。
“碎碎平安啊,碎碎平安。”对着纷纷向这边投来目光的客人,柳函说道。
“你们不知道吧,这位就是住在西街的那位徐姑娘。”柳函像跟林迢很熟似的,向众人这样介绍道。
客人们的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看向林迢两人的眼里写满了“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林迢有种奇怪的感觉,他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