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满月大怒,“叶家人好生无耻!她自己蠢,想害我,我将计就计怎么就错了?!竟说出这样无耻的话来,领库子与我何干?是叶戚两头倒,得罪了贵人,到了现在还不知悔改,此寮当真是无药可救!”
“可,可他们……”
李慧娘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满月见此忽然觉得有些怪异。
实在是李慧娘之前刁蛮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人是会变不错,可李慧娘变得未免……
眼里一丝警惕一闪而过,随即面无表情地道:“多谢李姐姐提醒。他们要说便说去吧,叶家当初拿我替嫁便是死结,现在这般说也是正常。姐姐如今日子和美,还是不要掺和进去,好好过日子才是。”
说罢便是行了一礼,离去了。
见她离去的背影,李慧娘不由有些忧伤。
李明生的声音传来,“这下彻底服气了?”
“爹爹……杨满月的确多智近妖,最难得的是她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很快就发现女儿心存不|良了……”
“杨满月说得不错,你还是好好过日子吧,不然下次她可不会饶你了。看看吴王妃,马融,你就知道,你这朵温室里的花不是她的对手,下次爹爹可没恩情来保你了。”
“哼!”
李慧娘一撇嘴,道:“我脑子又不坏去招惹她?好歹送了个丈夫给我,我就不与她计较了……”
“孽子!分明是你害人在先……”
“好啦,好啦,爹爹,我服气了,彻底服气了,以后都好好过日子,好好拍她马屁。”
“你拍她马屁做什么?”
“爹,她那未来夫君可是幺哥的上司,少不得走走满月门路,也好提拔快点……”
“……”
走在路上的满月忽然打了个哆嗦,眼前浮起李慧娘的笑容,忽然跟见鬼似的快速前进,实在是越回味越觉诡异,李明生的恩情也报了,以后还是离这家人远些,李家姑娘的狠毒她可是还牢牢记在脑里呢!
走了没多久,眼看着快到家了,却见叶婆子与她媳妇叶柳氏迎面走来。
毫无预见的,曾今的死对头就这么碰上了,比起自己刚来时的穿红戴绿,嚣张跋扈,此时的叶家婆媳显得灰败极了。
再看满月,曾今那个被他们逼着上吊的小姑娘如今却是光鲜亮丽,虽是一身朴素棉布袄子,头上也无任何装饰,可那气质气色却是大不同从前,好似世勋之家的千金一般,身后的婢女与侍从更是紧紧相随,杨满月,再也不是那个可以令人随意折辱的杨满月了。
目光在空气中对碰,满月的神情一如往昔,带着淡淡的笑意,只是如此神色却是让那二人惊惧不已。
堂堂吴王妃都是说打趴就打趴,前个儿夜里吴王已是趁着夜色出发,再次去往京城,准备报备休妻。
如此狠辣手段,若是当初就知道,他们哪里敢与她作对?
满月走了过去,好似没见他们一样,叶婆子张了张嘴,忽然跪了下来,“砰砰砰”的磕头,“杨家大姐儿,所有的事都是老婆子出的主意,我求你,我求你,放了我家老爷吧!我们,我们,已卖了500亩地儿,再卖下去,祖宗留下的家业就败了,我求求你,老婆子给你当牛做马恕罪……”
“叶家婆婆似乎弄错了一件事。”
满月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叶婆子,“我杨满月不过一介草民,哪里左右得了你家的事?”
一丝怨毒从叶婆子眼里闪过,可她也只敢在心里怨,不敢放在表面上,只继续哀求道:“满月啊,我知道是我们不地道,可,可好歹做了这些年邻居,当年若不是我们收留你们父女……“
“呵……”
满月轻笑了下,“是啊,一月给600文钱,我父亲给你们做了十二年的教书先生,600文够买什么?若不是之前还有几亩地,恐怕我也长不大这么大。拿我替嫁时怎么不想到咱们是邻居?”
她冷笑着转身,一字一顿道:“叶家的事没一样是我干的,要怪就怪自己平日不修福德吧!”
说着便是一甩袖子离去。
身后的叶婆子与叶柳氏嘴都气歪了,他们都这样低声下气了还不原谅他们,杨满月此人当真小心眼!
“娘,现在可怎么办好?若是杨满月不肯撒手,咱家,咱家真要破门了啊!”
“哼!”
叶婆子爬了起来,眼里闪过阴狠,狠狠道:“大儿媳妇,你说那狐狸精办得报纸真有那么红火?”
“娘,您这是要?”
“她能在报纸上写那县君,咱们就不能写她?花点钱请个读书人……”
“娘!”
叶柳氏大惊,经过上次她可是再没勇气与杨满月对着干了,“那报社可是杨满月弄的,我们写她的坏话,报社怎么会发出来?再说相公已找到门路,等过了正月,新来的镇守太监就该到了,我们卖了500亩地为了什么?不就是想让新来的公公把库子的事给去了么?娘,忍忍吧,总有机会的……”
叶婆子张了张嘴,忽然发现媳妇说得有理,那报社就那践人的,哪里会登说自己坏话的文章?
想到这里便是颓丧点头,“大儿媳妇说得是,是娘思虑不周了。”
说着又是冷哼,“哼!那践人得罪了太监,他们太监都一体的,我那践人后面日子也好过不了!畜生!五百亩上好水田啊,全给这践人毁了,来日老婆子一定要扒了她的皮才能消此恨!”
叶柳氏垂着头不说话,心里其实很不踏实。
着实是杨满月妖孽般的手段让她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阴影,而且她也渐渐相信了那些传闻。
此人死而复生,忽然性情大变,手段层出不穷是得了阎王老爷的补偿。几次死里逃生,以白丁之身扳倒了自己公爹,县丞,县君,王妃……
运气之好简直让人难以置信,好似老天爷都在处处帮她,如此得天道爱护之人与她作对,恐怕都会灰飞烟灭吧?
叶柳氏还是有点小聪明的,琢磨来琢磨去,就觉若是能靠着500亩卖地的钱把库子的事给消了,那就是皆大欢喜了。要知道他们实际得罪的人其实是那个枭王爷啊!
连天子的奴仆都是说杀就杀,想捏死他们不就跟玩似的?
看看还在继续咒骂的婆婆,叶柳氏只觉心惊,忽然觉得有必要想想退路了,她可不想和叶家一块死啊!
撇去这对各怀心思的婆媳不说,再说转过天来,满月等人也不再逗留,与梅三娘交待好连锁屋台的事后,便是起身回了小港。
年十二,对于宁波人来说意义不同。
一年中最热闹的莫过于除夕和元宵,而在宁波却还有个上灯节。
其热闹程度不亚于元宵。
“正月十二上灯夜,正月二十三落灯夜”,对于宁波人来说,正月里几乎有半个月的日子与灯有关。
在这些日子里,开心的不仅有小孩还有大人,所以说一直到二十三,宁波人的春节才算真正结束。
钱妈妈手很巧,荷花灯,金鱼灯,白兔灯,等满月从柴桥回来,忽然发现自己家里就成了灯的海洋了。
“上灯节,一家一户去点灯,没及笄前这可是难得的乐趣,大姑娘,去点灯吧。”
满月彻底无言了,自己不是真的小孩啊!
可其他几个却是高兴,而玉簪更是在边上连连拍手,“点灯了,点灯了!”
几个小鬼也是兴奋,一整天都不停地往外看,天色刚刚有些擦黑,便是拉着满月就往外跑,见到坊里其他孩子怎么把灯点上了,急得直跳脚,满仓更是都要哭了,“被抢了,被抢了,拿不到第一了……”
满月有些无法理解,这第一难道有什么说头?
可问了半天才发现就是小孩儿们之间的比拼后,不由有些哭笑不得。更是看到有些小顽小娘因抢不到第一而急得哭鼻子。
满月看着有趣,便是点了点满仓的脑袋道:“瞧你,都十岁了,好跟五六岁的弟弟妹妹们抢,好意思么?”
满仓红了脸,过了好一会儿,才拿着自己的灯朝邻居家走去,嘴里还念叨着:“上灯了,上灯了……”
这一|夜,弄堂巷子里都是孩子们疯玩的身影,他们唱着,疯着,比拼着,把夜里的宁波点缀得格外绚丽,就连大人的心情也受到了感染,孩童们的笑容是最能感染人的。
这不,赶来送灯的某冰块似也被孩子们的笑容感染了,脸上多了一丝暖意,将那个令人精心制作的超级巨大金鱼灯塞给满月后,道:“等我们有了孩子,我给他扎一百个灯。”
满月的脸一下就红了,好在弟弟们都去疯玩了,不然非得找地洞钻进去不可!
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你胡咧咧个啥,谁要和你生孩子?”
“那你和谁生?”
她翻着白眼道:“和谁也不生!!”
说着又是瞪他,“你好无聊,说这个做什么?”
他有些不悦道:“你我已定亲,待你孝期满自是要嫁来我家,为我冷家开枝散叶,你怎能说你不生孩子这话?”
得,这位主还挺认真!
她有些无语地道:“难道你娶我就是为了开枝散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