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死去的人己然死去,活着的人还要继续。
悲痛用于缅怀,生活需要微笑。
“皇上去那里了?”
福宁殿,萧美人问向小路子,一张漂亮的脸拧成一团。
福王占领皇宫,她等后宫之人被困,她的家族无力相救,她以为凶多吉少,谁知,不到一月,皇上杀了回来,不仅亲政,一切乱党皆被处置,她能不喜吗?
可是,皇上归来这么久,却从来没有来过她的宫殿,反而是后进宫的德妃有了喜。
好吧,反正以前也是这样。
他不来,她就去找他。
于是便出现这一幕。
小路子怎不知这些后妃的心思,恭敬的笑道,“回美人,皇上去大理寺审问犯人了。”
“大理寺?皇上还要亲自去审问?”
小路子笑眯眯的没有回答,萧美人也知自己不该问,尴尬的笑了笑,似想到什么,又轻咳一声,唤身后的宫人上前。
那宫人手里拿着一个盒子,递到小路子面前。
小路子诧异,“美人这是何意?”
萧美人笑道,“路公公是皇上身边最信任的人,平时日照顾皇上辛苦了,本宫特为公公准备了些小礼物,望公公笑纳。”
小路子这厢明白了,难情是来贿赂他的。
他甚是为难,“这……”
萧美人见他犹豫,拿起盒子塞到小路子怀里,小路子慌乱的赶紧接住。
“路公公就别客气了。”
萧美人说完,朝他一笑,然后扭身离去。
小路子见她走远了,这才打开盒子,原是一块上等美玉,啧啧,好大的手笔。
“美人送的东西太贵重了。”
萧美人一行走到游廊上,贴身奴婢对刚才送出的礼物有些心疼。
“你懂什么?”萧美人劈头骂去,“他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
奴婢努努嘴,“以前宋大人也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不也没用吗?”
“那是因为……”萧美人皱着眉头,“听闻宋玉是女人?”
奴婢点点头,“现在还是朝廷通缉犯。”
萧美人却想到另一方面,“你说,是不是正因为如此,宋玉才没有帮本宫讨好皇上,是敷衍本宫?”
“美人说什么,奴婢不懂。”
萧美人张了张嘴,“你可记得,那日宫宴,宋玉让本宫将皇上请出来,说是有什么要事商量,哦……原来如此。”
“如此什么?”
“宋玉勾引皇上,说不定还在皇上面前说过本宫坏话。”萧美人咬牙切齿。
奴婢吓了一跳,立即四下打量一番,“美人可别乱说。”
“哼,这有什么?”萧美人不以为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奴婢眨眨眼,“美人,这话好像不对。”
“本宫知道,反正就是这个意思。”
二人边说边朝前走去。
“光讨好小路子还不行,这前朝中还得有人。”
“美人说谁?如今老爷都被降职了。”
“笨,你觉得小王爷如何?当初,她还给本宫出过注意,本中觉得此人不错……”
二人走远了,却未发现,游廊一处走出两人,正是清漪与采苓,将她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娘娘?”采苓有些担心,因为萧美人提到那夜宫宴,便是宋玉流掉孩子的那夜,若让皇上得知,虽此事与娘娘无关,但毕竟小王爷是为了娘娘。
“本宫明白。”清漪低下头抚了抚还是平坦的小腹,目光冰冷。
小院:
徐盛端着最后一盘炒鸡蛋进了饭厅。
见着阿宝几人围着桌子,却没有动筷子。
“为什么不吃?”
如今阿秀不在了,她便当起了伙夫。
阿宝皱眉苦脸,一针见血的指出,“不好吃。”
王家兄弟端起碗里的米饭,“我们不喜欢吃菜。”谁知刚刨了一口,又吐了出来,“徐盛,你会不会做饭?没熟。”
徐盛气极,一把夺过他们的筷子,凶狠狠的说道,“不吃拉倒。”
她看了看默不作声的宋玉,笑嘻嘻的将炒鸡蛋放在她的面前,“你的最爱。”
宋玉双臂抱胸,斜视着她,“让你传的消息传了吗?”
徐盛呵呵一声,“传了,我知道你想皇上,但是皇上真的很忙,这才亲政嘛,一堆一堆的事……”
宋玉未等她说完,起身朝门外而去。
“喂,小玉。”
徐盛一急,追了出去。
阿宝几人看着满桌的饭菜,摇了摇头,“若阿秀在该多好呀。”
徐盛追到院子里,见宋玉站在一棵梨树下,她顿了顿,轻轻走了过去,只听宋玉的声音传来。
“他是避着我吧,他知道我找他是为了什么。”
徐盛哑然,不知如何回答,她挠挠头,“小玉,皇上其实也挺为难的,他很想见你。”
“他不该借我去大理寺的空隙,将他们带走。”宋玉突然说到,然后冷笑一声,“他找我,无非是想找出子夏而己。”
“并非如此,再说了,那人可是福王的之子,小玉你应该明白,这对皇上意味着什么?”徐盛来到她面前。
“是呀,子夏是福王之子。”宋玉顺着她的话,喃喃道,突然又心烦易燥起来,“他想如何做?”
“我……”徐盛想了想,拭探着问来,“如果,我是说如果,皇上要杀了他们,你会如何?”
宋玉身子一颤,杀了他们,难道终究不能饶他们一命?她的眼前突然出现谢玄子夏的身影,她吁了一口气,恍恍然,“不会如何,我又能如何?”言语的失望与淡淡的悲伤,说给她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入夜,徐盛悄悄起身,来到院外。
那里停了一辆马车。
“皇上。”她在车下低声道。
“嗯。”车上传来燕榕的声音,“她怎么说?”
徐盛道,“没说什么,也没什么激动的表情,只是……”
“只是什么?”
“失望。”
“失望?”燕榕提高了声音。
“对自己无能为力的失望,还有自责,子夏是因为小玉而被皇上找到的。”徐盛咬了咬唇,“皇上,若有可能,何不赦了他们,说不定小玉感激皇上……”
“住口。”燕榕厉声呵斥,徐盛赶紧闭了嘴。
四下静无声。
片刻,“英武。”黑暗中走出一人来。
“你留在这里。”
“……是。”
徐盛抬头看了英武一眼。
极快,马车消失在夜幕里。
燕榕回到燕宫,直奔荣宁殿。
李太后己休息,闻言,激动的从榻上起身,慌忙的迎了出去。
大殿上,灯火辉煌,但见燕榕负手而立,李太后理理发髻,又摸了摸脸,立即拿起纱巾戴上,她嚅嚅唇,想开口,又不敢。
燕榕听到脚步声,缓缓转过身来。
李太后见此,尴尬的笑道,“皇上来了。”
“嗯。”燕榕轻应一声,但见李太后清瘦的身子,眉头皱了皱,他挥了挥手,其宫人退下。
“朕见着宋玉了。”
他突然说来,李太后一怔,缓缓低下头。
“宋玉女装男扮,入驻朝堂,犯欺君之罪,但念其有因,朕欲赦其罪。”
李太后嘴角微勾,“皇上还在怪我……”
“朕过来,只是向你说一声,明日朝堂之上,还望……母后向朝臣说明。”
听燕榕唤她母后,李太后猛的抬起头,眼眶顿时蓄上泪水,“皇上叫我什么?”
燕榕垂下双眸,“明日一早,朕来接母后上朝。”
言毕,大步从她身边错身而过。
李太后却是激动一夜未眠。
次日,朝上颁布了几件大事。
一:赦宋玉之罪。
二:福王之子子夏永生监禁,于皇陵守灵。
三:谢玄发配边疆,永生不得归朝。
除去前二条,众臣皆勉强赞同,只是最后一条,百官异议。
端王及沈国公皆上表意见,谢玄必斩。
燕榕道,“谢玄交待出子夏身份及行踪,有悔过之心,朕不爱杀戮,此事就这么定了。”
“这……”众臣正议论着,突然外面战报传来,这可是头等大事,众臣皆放下争议,瞪着双眼,看着皇上接下战报。
片刻,燕榕说来,“我军大捷,西戎退兵。”
众臣欢呼,激动万分。
好一会儿又听皇上说来,“原来,此番西戎入侵我大燕,是西戎左将军虎王的人马,西戎王并不知情,之后,西戎王联合右将军及其部落将虎王拿下,西戎王派其太子不久将来我京城是以赔罪。”
燕榕说完,朝堂又安静下来,端王出例道,“西戎撕毁条约,出兵大燕,如今兵败又说出这么个理由,依臣看,可能有诈。”
有不少臣工附合。
沈秦出例道,“西戎王不想与我大燕开战,但西戎王年迈,听闻其太子又太过软弱,次子鹰王窥太子之位,对于西戎皇上不得不防。”
众臣纷纷发表意见,燕榕颌首,“朕明白,鹰王狼子野心,若西戎由他继位,是大燕之祸,一年前,朕与西戎太子私下有盟,他日朕亲政,必助太子,太子也言在他有生之年,绝不兴兵侵燕,因此,此番西戎入侵,乃福王与虎王的勾结,与西戎王太子无关,诸位臣工,太子前来,咱们要以礼相待,即要彰显大燕乃礼仪之邦,又要让西戎使者明白,大燕国力强盛,不惧任何外敌挑衅,若以大燕为敌,只会自食其果。”
“臣等尊旨,吾皇万岁,万万岁。”
帘子后的李太后看着眼前的一切,君臣同心,皇上治国有方,竟是从来没有过的欣慰。
退朝后,无衣来到福宁殿。
“你也是来说服朕的吗?”
无衣笑了笑,“臣不敢。”
燕榕松了口气,拿起案上的奏折。
无衣道,“皇上是否为了宋玉而赦谢玄等人。”
燕榕没有回答,看他一眼,继续低头看奏折。
“皇上打算何时接宋玉入宫?”
燕榕手上一顿,却是暗叹一口气,“如今令朕头痛的还是清漪。”
无衣点点头,“小王爷怎么说?端王呢?”
燕榕放下奏折,“端王还不知情,朕担心清漪,她若知道真相。”燕榕摇了摇头。
“此事瞒不得,必竟皇上不能背这黑锅。”
燕榕瞪他一眼,无衣以拳抵唇,轻咳两声,“臣倒担心宋玉,皇上不是说,她与谢玄恐日久生情。”
燕榕一怔,目光瞬间变得阴暗,不由得想到宋玉那平淡无波的眼神。
“无衣,你说她会变吗?”
“不知。”无衣摇摇头,“毕竟,这几月,她都与谢玄在一起,听闻在苏州,谢玄可是做了很多浪漫之事。”
燕榕冷笑一声,“俗气。”
“可女人都喜欢,不是吗?”
燕榕一时哑然。
谢玄押去边疆的那一日,宋玉得到消息,去了城外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