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经过了黑白鬼老的允许的,我才离开鬼老门的,你以后也不要再来媚宫找我了,你应该很清楚,我们从来便没有什么手足之情。至于,你欠我娘亲的恩情,胭脂缡家早已经没有了很多年,你的卖身契也早在当年缡家那场大火烧毁了,你也便不再是我缡家的家奴了,因此,我们之间也没有主仆之情;我们虽然拜过堂,但是这不是你情愿,我是任性逼迫你的。我们更没有洞房,因此我们也便还不算是什么夫妻,因此,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从此以后,我是媚宫的人,你是鬼老门的人,我是缡樱络,你是南叶蓁,我们桥以后归桥,路归路,井水不犯河水。缡樱络和南叶蓁无亲无缘的,也没有什么关系,更无任何瓜葛。今生今世,便不必再次相见。缡樱络绝笔。”
一股闷气涌上心头,堵在南叶蓁胸口找不到任何出口,他忽然抬起手重重拍了下桌子,又将手中那张纸撕碎,他微眯了双眼睛,眼神陷入茫茫沉思,随后又冷声道,“樱络在什么地方?我要见她!”
“对不起,南公子,我想樱络姑娘在信里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媚岚冷冷的瞥了南叶蓁眼,她还是慢吞吞的说,“南公子还是最好能够放明白点,这儿可是我们媚宫的地盘。”
南叶蓁所有的理智几思想仿佛全部被炸成了万千碎片,心中的杀意陡然而生!他几乎便要克制不住,想要跟媚岚打一架,然后上楼去找樱络。然他还是知道,他还不能够和媚宫正面发生冲突,过了许久,他似是经过许久的思考,他又提起笔写了几个大字,“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写完了,南叶蓁猛地的将笔扔在了地上,“你家小主子让我告诉你们家主子,千万不要前去府家镇救他。他感觉他亏欠了孟姑娘很多,所以他一定要偿还她,他是心甘情愿留在孟家那里的。”
听到了这句话,媚岚没有表情的脸色,有一丝情绪微不可见的闪过了。南叶蓁拿起桌子的酒壶,仰起头来,几口便咕咚咕咚喝干了酒壶的酒,随即便转身出了门。媚岚小心地捧起那张墨汁未干的纸,小心的护送送入了后院屋子里。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缡樱络唯一会背的诗歌,便是这首《诗经.周南.桃夭》。
“骗子,大骗子!死小西,我讨厌你i。”眼泪很快便打湿了纸,慢慢的模糊了纸上字,缡樱络的双目变的通通红红的,泪水终究还是忍不住了,夺眶而出,她很想把那张纸撕个粉碎,但是她最终还是下不了手。“晚了,臭小西,你这个大骗子,已经晚了,已经来不及了。”小西,这辈子,我和你,已经都不可能再见面了。死小四,你要多多保重啊,以后没有我耽误你,你应该会生活的更好吧。
“主子,我们还要采取行动吗?”媚岚在门口恭声问道,“小主子到底是不是真的投靠了孟家,我们还不知道。”
许久“行动。”屋子里传了嘶哑的声音,“慕棠虽然罪该万死,然还不能够死。”
“是,主子。”
……
夜半时分,院子里,烛火有点儿昏暗,一道黑影悄然闯入,刚到门前,便有一道非常锐利的掌风,隔着门板打了出来。正要进门的黑影生生的挨了一掌,他不禁连连退了两步。那门被啪的打开,一个人慢慢的出来,面纱遮住了她的容颜,她穿着浅淡的长裙,腰间围着绣花缎带,她的体态很是娇小,显得分外惹人怜惜。
“我终于还是见到你了,樱络。”南叶蓁脸上露出了淡如春风的笑容,那弯弯的眉眼立即舒展开来。“樱络,你最近还好吗?媚宫的人有没有欺负你啊?”他的话里面藏着丝丝柔情,话里无不透露着浓浓的关切。
媚岚从暗处闪了出来,他看见是南叶蓁,神色没有任何的变化,依旧沉寂的如同一潭不起任何微澜的死水,她冷冷喝道,“南公子,如果你不想死的话,便请你马上离开这里。”
南叶蓁不理会媚岚,他依旧怔怔的望着几步外的缡樱络,缡樱络看见他,并没有入往常那样朝他立即扑上来。他心微微一拧,犹如锐利芒刺在脊背上,浑身上下都感觉非常的不自在,他脸上挂着浅淡的笑容,“樱络,你看了我留给你的字了吗?”
缡樱络努力维持平静的心再次因他的话浮起了层层的涟漪,一圈一圈的变得愈来愈大,直直拍打她的心墙,她垂着眼睛,掩住那些无法压抑的情绪,她从袖中拿出一个纸团,咬着牙撕了个粉碎,扔到地上,又狠狠的踩了两脚,便转身回到了屋子里。
“樱络,你去哪里啊?缡樱络,你怎么不跟我说话啊。缡樱络,你回来啊!”南叶蓁不知道为什么缡樱络不跟他说话,他只感觉有点儿纳闷,很想要追回她。然媚岚已经把手中长剑指向了南叶蓁。
“南公子,请你离开吧。”媚岚眯了眯眼睛,冷冷地道。
“樱络,你给我出来?缡樱络,你要是我,你为什么要离开鬼老门啊,还要跟在媚晚身边?你究竟被媚晚骗了多少?”南叶蓁瞳孔骤然一缩,凝视着缡樱络,脸色煞白,双目中布满了血丝,声音略带沙哑,“樱络,我们回鬼老山,好不好?”
缡樱络回了头,抬眸直直看住南叶蓁,那些飞逝的记忆,那些飘逝的年华,所有的前尘过往,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在南叶蓁的话语里灿然的展现出来……她眸光倏然变得非常锐利,她忽然飞到南叶蓁跟前,带着依旧那再熟悉不过的药香,南叶蓁心头登时一喜,他的唇角啜上了几分笑意,他张了张口刚想要说什么话,缡樱络便从袖子中掏出了一支金钗,那金钗微微闪着寒光,南叶蓁还没有明白她要做什么,那金钗便狠狠的刺入了他的手臂,顿时便皮肉绽裂,鲜血汩汩的喷洒出来,溅了些许在缡樱络衣裳上。她又收回了手,撇过了脸,飞回了屋子里。
媚岚守在门口,她看着失落的南叶蓁,淡淡地道,“南公子,我想樱络姑娘说得已经很清楚了。南公子若是知趣的话,那便请你赶紧离开。媚宫对南公子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南叶蓁站在院子中,他脑中好似有几道闪电划过,他几乎没有法子去思考,黑色的眼眸里没有半丝光亮,他呆呆的站着,任凭手臂上的血滴缓缓的落在地上那些枯朽的树叶上,他喃喃自语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露气似乎变得冷了,那些光秃秃的树枝,在寒风中瑟瑟的颤抖着,最终,他转身拖着沉重的步子消失在朦胧月色中。
大雪霏霏中,赫连家武林大会终于来到了,茫茫大雪似花飞舞着,飒飒冷风尽是萧瑟肃杀。有数百所谓的名门正派的人士聚集在赫连家,他们个个热血沸腾,斗志激昂,他们布下了天罗地网,终于能够有机会除掉江湖第一祸害,媚宫女魔头媚晚。这正可谓是,有怨的报怨,有仇的报仇,没有怨仇的,过来凑个热闹,顺便沾个“降妖除魔”的美名。至于,为什么在孟家毁灭了,还会有这么多人不信冒着被媚宫追杀的危险前来参加这次的武林大会?是因为孟染这些日子,通过各种各样的手段,大肆的宣扬了媚晚和慕棠有违背道德伦理的肮脏关系,更多次表示了她不惜舍弃“江湖第一美女”的头衔,以及舍弃了她女儿家的清白甘愿下嫁给慕棠,便是为了能够找到媚晚的弱点,最终她抓住了慕棠,决心威胁媚晚便范。
这些天来,慕棠一直被孟染关在地牢,他在这短短的时间消瘦了许多,很显然,他过的很不好。然相反的,他眼中清明的光亮却变得愈发清明,他似乎从酩酊大醉中醒来了,那双黑色如玉的眼眸透着一种看透世事沧桑的清明,那样的光华毕现,便犹如刚刚出生婴孩的眼睛,那样的清亮,如同春雨洗过的天空,被他注视的所有人,都感觉心底最深处都被他的目光照了个透透彻彻。
孟染让家谱把慕棠押上来,按说,这些日子,慕棠都没有梳洗,他应该是极其的狼狈不堪的。然不知道为什么,在寒风白雪中,他慕棠那袭白色衣裳,飘带松散,蒙上了一层淡淡薄白,好恍若神仙降临在凡尘中。
孟染看了眼慕棠,他的目光不其然的对上了,孟染心里不由的一颤,她居然会有点儿心虚,她很不自在的别过了脸,不再看慕棠。慕棠微微的闭上了眼睛,浓长的睫毛好似染上薄薄的霜雪,沾了些淡淡湿意,他静静的,任由孟家家仆把他押上了孟染专门给他搭建起来的绞架,拿并出碗口粗的绳子绑好了他的手脚,准备好能干了随时将他处死。
慕棠静静的望着
那些纷纷扬扬飘洒的雪。慕棠记得媚宫是从来不会下雪的,他所见过的第一场大雪便是在这孟家镇,所有的事也正是从那时候开始的。还有,主子说她讨厌白色,可是她很喜欢雪……想到了这里,慕棠微微的笑了。主子,对不起,慕棠又让你失望了。如果慕棠还能够活着,慕棠一定要想尽法子回到媚宫,陪伴着你。主子,慕棠要和你永远不分离,如果慕棠死了,那么,慕棠化为虫鸟,也一定回到主子身旁。
午时将至了,天空变得愈发的阴霾沉郁,好似是美人惆怅的容颜,鹅毛大的雪花慢慢的吞噬掉了整个天空,萧萧的朔风夹着无数雪片,如凌厉刀割似的狠狠的划过了皮肤。大雪渐渐变大了,过了午时,大雪又渐渐的变小了。洁白的雪地上跳跃着从云层里透出来的金色的光芒。雪后的天空格外的清澈,流动着几躲近乎透明的薄云。
慕棠闭着眼睛,双眼依旧酸疼酸疼的,黑色长发随着冷风散漫的飘起,他脸上了呈现出了异常的沉静,抿的泛白的唇角流泻出几丝罕见的明净,呼吸也慢慢的变得平静而均匀,他似乎已经安然入睡了。
“慕棠哥哥,午时已经过了。”孟染优雅的挪着步子,走到了慕棠面前,她眉目间染上了大团阴沉的黑气,她怔怔的看着他,她微微弯了弯唇,压低了声音道,“慕棠哥哥,你家主子没有来啊?你看清楚了吗?慕棠哥哥,你明白了吗?你在你家主子眼里,你可有可无,你根本便没那么重要。”她的音量只有他们能够听见,然她话里的却带着浓浓的讽刺。
慕棠微微一动,浓长的睫毛微微的抖动着,他缓缓张开了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眸,几丝清亮眸光微不可见的闪动,被那密长的睫毛给盖住了,慕棠看着孟染,他的眼神有失望,有无奈,还有着千丝万缕孟染怎么看也看不明白的东西,孟染有刹那的恍惚迷离,她几乎便要忘记了今天的事情。最终,慕棠那双眼眸慢慢的沉淀为了孟染所熟悉的淡然。慕棠带着淡淡的笑意,慢慢的道:“孟染,你杀了我,你那些怨气便能够完全消了吧?孟染,你以后不要再找我家主子的麻烦了,所有的错误,都让我给背负吧。”他心里很坦然,没有任何的惶恐,只是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这种疲惫感疾速的涌了上来,密密实实的的围绕着他。
“哼!慕棠,你到现在性命不保了,还一心护着你那个好主子?慕棠,你简直是无药可救了。我恨死你了。”孟染略为扭曲的脸色狰狞的如同困兽,一股子没有排解的闷气沉沉的压在她的心头上,她眼睛里逐渐露出了森冷的寒光,她狠狠的冷笑道,“哼,慕棠,你跟你家那主子还真是天生的奸夫淫妇。你们都是那么的低贱。”看着慕棠的俊美的容貌,孟染的思绪微微一滞,她心里满是失落郁闷,她从腰间抽出了准备了很久的匕首,“慕棠,既然你如此的固执,不肯听我的话,那你也便怨不得我了。慕棠,你记住了,这些都是你先对不起我,亏欠我的。我也不想和你这样,可是我也给了你很多次机会,是你不肯珍惜的。慕棠,这第一刀,是我恨你娶了我却又没有好好的珍惜我,这是你对我孟染以及孟家的戏弄与侮辱。”
孟染微微笑了一笑,然她的眼里看见不到半点笑意,她猛然扬起了手,手指的匕首随即朝慕棠肩膀刺了下去,慕棠的肩登时便从右至左的裂开了一道又深又长的血口子,鲜血瞬间便喷洒出来,很快染红了那皑皑白雪以及慕棠的衣裳,早已看不出本来的颜色,都被鲜血染的通红通红的,然慕棠依旧微垂着眼睛,眼睫毛都没有颤抖一下子,他好似完全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在孟染那把匕首刺入他身体的刹那,明明的冰冷刺骨的触觉,他的心里却充满了温暖的感觉。
“慕棠,这是第二刀。”孟染看他没有任何反应,心里更加的愤怒了,她又举起了那把匕首,明晃晃的匕首闪着森森的寒光,刺疼慕棠的眼睛。慕棠满眼沉痛的凝望着表情愈发扭曲的孟染,他感觉孟染变得愈发的陌生了,不再是他认识的那个单纯可爱的女孩子了。是因为他,她才变成这样的吗?想到了这里,他胸口闷痛,随即便吐了口鲜血出来,他再次抬起眼睛,看到那把依旧闪着森森寒光的匕首正对着他的手臂。孟染目光挑着他,冷冷道,“慕棠,你挺好了,我恨你。这第二刀,是我恨你。慕棠,你明明作为我的丈夫,可是你没有尽到半点儿责任,你什么事情都没有为我做到。这样也便算了,你还一而再再而三的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来欺骗我,你还害我失去了女儿家最珍贵清白,更受了那么多惨绝人寰的折磨。慕棠,我恨你。”
她一边说着,一边又朝着慕棠手臂刺了下去。皮肉破裂的声音中,慕棠的手臂被孟染那把匕首非常干脆利落的削了块肉去,他手臂上也开始鲜血直流,几点猩红的血还溅到了孟染锦缎衣裙上。被雨雪洗过的清新空气中,一时之间,满满的都是刺鼻又引人作呕的血腥味儿,鲜血汩汩从慕棠肩膀及手臂上流了下来。慕棠只感觉有股子寒气直直的必进他心底,他的脸色变得愈发发白,然他没有皱下眉头,还微微的笑了起来,那双清澈如水眸子里映着猩红血色,连那忧愁寂寥都轻浅了几分。孟染想恨他,那便恨他吧,他不在乎她恨他。
只要能够还清她的这些恨,他就算是掉了性命又有何妨呢?慕棠的笑容,着实是惹恼了孟染,她没有想到慕棠还能够笑的出来,忽然迸发出的浓烈恨意如同暴风雪一样瞬间便侵蚀了她的眼眸,她的神志近乎疯狂的道:“慕棠,这是第三刀嘛,是我恨你没有良心,恨你薄情寡义。慕棠,你真是狼心狗肺啊,你明明已经有了我这个江湖第一美人做妻子,可你还是和媚晚那个不知廉耻的老女人勾搭在了一起,媚晚更是害我失去数月大孩子了。慕棠,这些事情,这些真相,你心里明明都清楚的,可我说了那么多,你还是不相信我,你还找那么理由来偏袒她,来给她开脱。慕棠,我都差点被媚晚害死了,你却怎么也不愿意给我个满意公道。慕棠,我恨你啊。”
眼睛不眨一下,孟染又举起了匕首,朝着慕棠的手臂上再次狠狠的刺了下去,慕棠的手臂上已经能够很清楚的看到伤口里面的森森白骨,慕棠死死的咬住了嘴唇,他痛得实在是难以忍受了,从牙缝里发出了低低的闷哼。
孟染并不以为然的一笑,隐藏在她眼眸中的浓浓杀气犹如暴风雨来袭前那般的令人压抑,“慕棠,你痛吗?瞧,嘴唇都咬出血了。可惜啊,慕棠,我还有一刀呢。”慕棠看了孟染眼,他只感觉她夹杂着怨恨不平埋怨的目光透过她那失去以往奕奕神采的黑色眼眸子直直的刺入他的灵魂最深处,他心里充满了愧疚。然孟染根本便读不懂慕棠此刻的心思,她早便仇恨和名利蒙蔽了理智,她目光冷冷的看着慕棠,“慕棠,我这可是最后一刀了,慕棠,我恨你和你家好主子媚晚不顾道理伦理,不知连词的勾搭在一起,狼狈为奸,做出了那种天理不容的事情。慕棠,你娶了我,所有人都知道你娶了我,可你又想要休了我。慕棠,你知不知道啊,你是我这杯最大最大的侮辱。”孟染双手握住那把匕首,这一次却是对准了慕棠的手臂,“慕棠,你这么的无情无义,狼心狗肺,可我还是念着我们曾经夫妻一场的情分上,慕棠,你便拿你的一只胳膊来偿还你亏欠我的那些东西吧。”慕棠已经痛得满脸大汗水,他清俊的眉头因为剧烈的疼痛紧紧的锁在一起,然他还是咬着牙关,没有求饶及说什么,孟染的目光变法愈发的尖锐愈发的冷酷,然他嘴边仍是带着几丝冷笑,她也不再说什么,抬高了双手,随后看准慕棠的手臂,便猛的向那个位置砍了下去。
“啪”的,一记破空之声忽然响起,一把利剑带着腾腾杀气突如其来,擦过了孟染的手,将她的那把匕首给硬生生的砍成了两截,随后又“咻”的,深深的插在捆绑慕棠的那根高柱子上。慕棠脸颊上的发丝也被利剑给割断了。孟染躲闪不及,被凌厉的剑气带着向前猛地倾倒。没有防备的跌倒在地上,然,没有人顾得上她。在那把剑飞来的方向,有十个白衣女子步履轻盈的踩着厚厚的积雪,慢吞吞的走了过来,这些白衣女人,体态,白衣,面纱,及举止,都是媚晚惯有的装扮,没有人能够分的清,这些人理,究竟哪一个才是媚晚。领头的白衣女子左手手里还拿着剑鞘,右手手中拿着把看起来非常普通,没有任何特色的铁剑。孟染刺向慕棠的那一刀,因这突如其来的长剑从中断成两截了,长剑只轻微的擦过了慕棠的肩头。“小主子,主子问你感觉如何了?你可是玩够了,想回去了吗?”
慕棠心里霎时一凛,他听出了这个声音是媚岚的声音,他艰难的撑起了沉重的眼皮,望向了那些白衣女子。他浑身都是鲜血,只有他一双眼睛依旧是那样的漆黑明亮,他定定的看着那些白衣女子,那些白衣的体态、衣裳及举止都与媚晚是一
模一样的。慕棠也没有看出来,她们中哪一个人才是媚晚,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有种错觉,媚晚根本不在这些白衣女人中。
孟染趴在地上,她摔得很狼狈,在这么多江湖人面前丢脸,她非常尴尬及懊恼,她的脸色变得愈发森寒阴冷,唇边原本轻浅的笑容已经变得有点儿狰狞了,她抬眼看着那些白衣女子,抬手擦去了唇角的鲜血,随即又迅速的爬起来,她拍了拍衣裳的雪花,又愤恨的看了看正直勾勾的看着那些白衣女子的慕棠,她的眸光锐利如刀刃,她转手便又从袖子中一把匕首,除去刀鞘,抵在了慕棠的脖子上,她优美的唇角轻轻的撇了一撇,“你们哪一人才是媚晚?快说,我可没有那个耐心啊。”
“小主子,主子命令你立刻回媚宫。”依旧是媚岚从容镇定、波澜不惊的话。
“媚晚,你最好给我滚出来,你不要再躲躲闪闪了。媚晚我告诉你,你再不滚出来,我便杀了慕棠。”孟染眨了眨眼睛,犀利的眼风扫过了白衣女子,她胸口剧烈起伏着,她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又冷冷笑道,“媚晚,难道你便真的忍心慕棠这么一个年轻、俊秀又听你花的男子,变成一个吓人的丑八怪?”孟染说着,将手中那把冰冷的匕首抵在慕棠脸上,猩红的血珠子如同红色的玛瑙珠子,顺着他清瘦的脸颊一颗颗的滑落了下来。孟染似笑非笑的说道,“媚晚,你不心疼吗?慕棠,便以你那丑陋不堪的副鬼样子,除了慕棠这个愚蠢的没有眼光的男人,还会有什么人愿意来满足你那肮脏的欲望?”孟染说完了,又补充道,“媚晚,我告诉你啊,你如果再不出来,我真的会毁了慕棠的。”孟染血红的眼睛里过了凛冽寒光,她又举起那把匕首,再深深的刺进了慕棠的脸上,“媚晚,看到了吗?要是真这么毁了慕棠,那还是可惜了他这张好看的脸。”
这是慕棠第一次看到了孟染的阴冷狠绝,他体内的鲜血也似乎都流光了,已然再不似刚才那样的汹涌了,然,他并不在意这些,他的目光还是紧紧的盯着那些白衣女人。虽然他不希望媚晚因他犯险,可是她能来,他还是感到很高兴。主子是在乎他的吧。应该是在乎的,否则不可能来的。正如南叶蓁说的,没有人可以强迫他家主子做不愿意做的事情。主子愿意来,才会来的。“好啊,孟染,那你最好是一刀子便杀了他,别在这里磨磨唧唧的。”沙哑的嗓音隔空传来,依旧是那样的冰雪无情,一个白色影子,随即出现在距离和孟染只有几步的地方那儿。
“媚晚,你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啊?”孟染眼眸中死气变得愈发深沉愈发阴霾,蔓延到了她的整个面部,她手中那把匕首又倏地回到了慕棠的脖子上,她舔了舔嘴角的鲜血,随即又勾起了一抹古怪的笑,似是在讥讽媚晚又似是在自嘲,“媚晚啊,看来,你还真的有点儿在意慕棠这张小玉脸啊!媚晚,你们这对无耻下流的主仆,做出来的事情,还真是让人很大开眼界啊。”
“主子?”慕棠沉重的眼皮微微抬着,浓长的睫毛都染上了薄薄的血色,他紧紧的凝望着眼前的这个白衣女子,心里面有点儿莫名的疑惑。这是主子吗?怎么有点儿不对劲儿?可他又说不上具体是哪里不对劲儿。
“孟染,我告诉你啊,你有本事的话,你最好现在便杀了慕棠,不要磨磨唧唧的,干脆点,一刀毙命最痛快了。孟染,你记住了,他亏欠你那么多,害你失去了女儿家最珍贵的清白,还害你失去了不知道亲生爹爹是什么人的小孽种,孟染,你可千万不要手下留情啊。那样我会看不起你的。”媚晚那双清幽的眼眸突地变得深不见底,她从出现便没有看慕棠,似乎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她的声音依旧是那样的冷戾阴鸷,却带着点儿令人不明所以的期待,她又继续道,“孟染,你怎么还不下手啊,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看着我,就能杀了他吗?孟染,快点,按照你方才说的那样,把慕棠这个负心人的肉,给一刀一刀的割下来,割小点儿,让他多痛会儿哦。哦,对了,这里这些围观的江湖人,不都是你费了心思从大老远请来助威的吗?远来是客啊。我得好好招待一下。这样吧,我便拿你给慕棠割下来的这些肉片做一桌子人肉大餐,如何啊?我的手艺还是可以的,那个煎炸煮炖蒸烧,我都会啊……孟染,我今天听你一回啊,你想要我怎么做,那我便怎么做,我绝对尊重你的意见。孟染,我向你保证,只要是你想要吃的,我都能够有法子给你做好,我还给你保证,每一样的味道都不会相同,会让你吃过一次,还想吃第二次、第三次,我保证,你会终生难忘。”
孟染胃里面涌起了一阵阵恶心,她喝道,“媚晚,你这个老变态,你闭嘴啊,你不恶心嘛?哦,我忘了,变态是不会恶心的。不过啊,媚晚,你说这么多,还是没用的。媚晚,我是不会上你当的。哼,媚晚这个激将法,对我孟染没有任何用,我才不相信你当真会不在乎慕棠。”想到慕棠和媚晚彼此在乎,互相考虑,孟染心里更恨他们,浓浓的恨意不上不下的卡在她的喉头,怎么也咽不下去,又没有法子吐出来,她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她真恨不能立即将媚晚给碎尸万段。慕棠安静的听着媚晚及孟染的话,他的眼里充满来了血红,淡淡的笑意透过层层雾气漾出来,他没有说什么话,恍若她们说的话和他完全没有什么关系。
“孟染,你错了,我没有激将你。我是真心给你考虑的。当然,我本来并不想要慕棠这么的死,然他实在是太不识好歹了,我让他好好活着,他不听我的话,还一心想要求死。既然他这样执着,我又何必再多事情,呢?去自寻烦恼呢?孟染,杀了他吧,你恨他,我也烦他了。念在我们都不喜欢他的份上,我得提醒你下,不要轻易的杀了他,那样的死于他是解脱,太便宜他了。他可是很残忍的辜负了你这位江湖第一美人的深情啊。”
媚晚沙哑的嗓音阴测测的响了起,她把每个字都说得有点儿咬牙切齿,如是不了解他们的人听到,还真会以为她和慕棠有着滔天的深仇大恨,她目光冷冷的看了看孟染,又开口说道,“孟染,离着天黑吃晚饭,还有好多时间呢,你可以慢慢的折磨慕棠,一片片的割他的肉,不需要太着急的,我想,这些江湖人也会耐心的陪着你的。”媚晚又笑了一下,“只是,孟染,你得记住了,千万不要让慕棠这么轻易死了,要不然,便没有什么意思了。我会很失望的。还有……”媚晚笑吟吟的说着,完全不理会孟染瞬间变了又变的脸色,“对了,孟染,我瞧着你那把匕首不够快啊,钝的很哦。你下手也不够狠。”孟染目光一沉,她扣住慕棠脖子的手下意识的加重了力度。渐渐西斜的太阳,刚好穿透层层的流云,映着满地的雪光,洒落了满世界的灿烂,照射着媚晚那双溢满了血红色的眼睛,媚晚目光忽然瞥了瞥地上正熊熊燃烧的篝火,“来,孟染,我给你个好建议,我保证你会很喜欢我这个意见。你可以你把破匕首放篝火里烧红,然后再割慕棠的肉。这样的话,你割肉的时候,不仅会听到很奇妙的声音,你还能够闻到烤肉的诱人香味呢。呵呵呵呵,孟染,你感觉,我这个提议是不是很好呢?是不是很有新意呢,你应该很喜欢把?”她的的声音依旧那么的平静无澜,恍若在说着最平淡不过的事情。
媚晚说完了这句话,在场的所有人都变了脸色,还有人忍不住呕吐了出来。孟染也呆愣了好久,回过神来,她脸上仍是带着淡淡的笑意,那笑容却好似带着甜味的剧毒,“好,媚晚,你说的还真不错,我确实很喜欢你这个提议。媚晚,既然你这么期待,那我便听你一次了,我会按照你提议的做。只是啊,媚晚,你可千万不要后悔啊,这个提议可是你说的。”孟染看了眼面色平静的慕棠,她秀美的眉头更是拧的紧紧的,随即又带着点讽刺道,“慕棠,你没有听到你主子的吗?她要我把匕首拿火烧,再来割你揉呢。慕棠,你害怕吗?伤心吗?呵呵,随便你了,你不要怪我哦。这可是你那好主子要求我这么做的。”慕棠,这便是你悉心想要维护的人,她完全不领你的情,她巴不得你能够早死去,慕棠,你果真是有眼无珠啊。活该找死。
媚晚眼皮轻轻的跳动了一下,她这才将目光落到了慕棠脸上,眼里流出了浓浓的厌恶,她轻轻的嗤之以鼻:“慕棠,这是你自愿选择的路,没有人逼迫你。慕棠,我做为你的主子,我应该多多为你着想。我可不能够叫你为难啊,你说是吧?”慕棠闻言,呼吸一窒,目光沉痛的看着媚晚。媚晚依旧轻轻笑着,话里听不出高低起伏,“所以,慕棠,我便只能够尊重你的意愿,成全你去死的念头了。”
慕棠凝望着媚晚,他脑中百转千回,心情此起彼伏,许久许久,他血染的脸上努力的扯出一个微笑,他声音沙哑的道,“慕棠多谢主子。”能够在临死前,看到主子,他可以死而无憾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