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慕公子。我会的。”白衣女子点了一点头,他那平静的语气下有着着一股令人不由肃然的坚定,他唇边的笑容便好似黑夜里的花朵傲然盛开着,不经意间便染上了暗夜的颜色。慕棠忽然感觉,这个白衣女子便如同一只扑火的飞蛾,心里充满了执念,明知危险,依旧执迷不悟。慕棠转眼看了眼那些被乐声所伤而惨死的弓箭手,他平静的心又掀起了层层的涟漪,这些弓箭手的死,不能够说是他的错,然他始终都感觉杀人是很不好,他没有出手救他们,同样是很不好,是种错。白衣女子眼睛里微光一闪,她神色复杂地看着慕棠,“慕公子,我要神珠。”
慕棠微微点了一点头,他淡淡道,“姑娘,我还不知道你想要的这个神珠,是什么样子?不过,我会问下赫连伯伯的,如果赫连伯伯真有的话,我会说服他把这神珠给你的。你放心吧。”慕棠收敛了杀意,也放下了抵在白衣女子脖子下的长剑,明亮眸子噙着丝柔软的笑意,便仿佛夜空的星星掉落在他的眼睛里。
白衣女子又神色复杂的打量了慕棠会儿,她那黑色的瞳孔变得如同夜晚的打海一样幽深而冷凝,“慕公子,你当真不在乎吗?”
“我在乎什么?”慕棠微微怔了怔,他才了悟出白衣女子的话,他薄薄唇角挑成优美的弧线,“姑娘,说的是神珠吗?我虽然知道,我这么私自给他人的东西做主,我有点儿失礼僭越。可是,如果这神珠真的便是南风国镇国之宝,我也会请赫连伯伯能够交出来,我不想赫连伯伯因此招来更多的祸害。姑娘,倒是你,我希望你能够考虑清楚,最好不要因为这神珠招来不必要的祸害。如果不是你们说这神珠重要,我还以为便是普通的珠宝。姑娘,钱财名利都是身外物,生不带来死不带走,我想赫连伯伯不会在意的,他会交出来的。”
白衣女子看着慕棠,她脸上绽出一个笑容,那笑容由她心底发出来的,她似乎有点儿欣赏慕棠,“慕公子,原来你还是个明白人,你能够看得如此透彻。我很佩服你。可的,慕公子,即便是你现在答应了把这神珠给了我,我暂时还是不能够让你带着赫连烈这么离开。我必须确定你们交给我的,是否是真正的神珠。毕竟,它于我们,是在太重要了。”她眼波微微一转,视线依然定定的落在慕棠身上,带着那种俏皮的微笑,“慕公子,我想你应该不会介意与我们这些姐妹多相处两天吧。”慕棠有点儿犹豫,不知道他应该说什么。白衣女子抬了抬线条柔美的下颌,她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慕公子,我也算是为了你好,恐怕你还知道究竟还有多少人想要赫连烈这个老东西老命吧?呵呵,方才那些围困了他的船,杀了他那些侍百里的人,可能还不到想杀他的人的十分之一呢。”她说着,眼睛又点了点地上那些尸体,“慕公子,这些人也都不过是被拉来凑数的,真正的大军还没有来呢。慕公子,你虽是媚宫的人,有着主子媚晚的真传,有着普通人所不能够有的好武功,只是,慕公子,你作为媚宫的小宫子,插手赫连家的事情,你是否违背了媚晚主子的意愿,我们暂且也不说,单是你如此维护着赫连烈这个老东西,你便不怕会因此连累媚宫,祸及到你家主子媚晚吗?”
听到她这话,慕棠眸光倏然变得锐利,“没有人敢打我媚宫的主意。”对于江湖上那些人呢,慕棠这点自信还是有的,只是,如果换做是朝廷,那便有点儿难说了。即便是媚宫再厉害,不会被朝廷的兵马剿灭,也还是多少会有伤亡的。慕棠蹙起了眉,白衣女子的话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因为他,已经害了媚晚,更害了那么多媚宫的姐妹丧命,如果再有什么差池,那他还有什么颜面回媚宫。他不杀伯仁,伯仁却是因他而死。想到了这里,慕棠,脸颊一阵僵硬,他沉默了下来,感到了浓重的忧虑。
白衣女子深深地凝视着慕棠,“慕公子,你真便这么确信媚宫没有事情吗?可我今天便听说了,你的妻子、江湖四大家的孟家孟染,她不仅动了你媚宫,杀了你们媚宫的人,更是伤了你家主子媚晚,我听人说,她还把媚晚关在了大铁笼子里,看动物那样的评头论足,拿着箭射着玩,还说媚晚主子是个丑八怪。都这样了,慕公子,你还能够说没有人敢欺负你们媚宫吗?是孟染不是人呢,还是,你默认你纵容的人不能算数呢?”她的唇边掀起了讥讽的笑容,那笑容如同黑夜里开到糜烂的蔷薇花,透着股子说不出来的邪意。慕棠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看着白衣女子。白衣女子抿了抿唇,抬手抚了抚额头的碎发,几乎可以能够看出清楚她白的透明的肌肤淡青色的筋脉,正在微弱的搏动着,她话锋一转,又道,“慕公子,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凤徘山仙家。据说,这个雪族比你们媚宫来的更来神秘,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掌握他们的行踪,他们来无影去无踪,可以覆手翻云,改天换日,无所不能。然最后,还是因为一个不小心得罪了南风国朝廷,被南风国朝廷百万大军给灭了,连南风国史书里都把他们剔除了。”
“仙家?”慕棠惊讶地抬起头,只见光影斜斜的挥洒着,白衣女子的半张脸沐浴着月光,半张脸隐没在那些迷蒙的暗影中。仙家,慕棠从来没有太多的听说。他倒是记得,央玉公子,晚儿,不便是姓雪吗?仙家,究竟犯了什么错,被南风国朝廷百万大军灭了全族,还被剔出了史书。慕棠想了想,他又在心里微微叹息,心口微微一涨,对于朝廷而言,不管什么事情,是否对错,只要是不合他们的心意的事情,都是错的事情,即便事情本质上是对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月亮又悄悄的藏了云层之中。夹杂着浓浓血腥味的寒风从四面八方吹来,树枝叶子轻轻的摇摆着,天地间是怎么望也望不到尽头的黑暗。把你女子有点儿惊讶的望向了慕棠,她唇角微微抖动了一下,“怎么,你家主子没有告诉过你这件事?”
慕棠微微点了一点头,“是的,我家主子从来没有提起过。”仙家,关于央玉公子的,他不禁有了些好奇,心里并微微一动,“慕棠能够否请姑娘赐教。”
白衣女子微微一愣,她的脸色缓和了许多,“赐教?我倒是不敢,如果慕公子有兴趣,我们便找个地方,我们坐下来喝着茶谈
吧。”白衣女子静静看着慕棠,眼角眉梢都有淡淡的温柔在慢慢的延展着,“慕公子,妾身乞媚。乞求云怜的乞媚。”
“乞媚?”慕棠似乎有点惊讶她这个名字,然他没有多说什么,随即又轻轻一笑,“乞媚姑娘。”这个名字着实有点儿古怪,她这番解释的更是古怪,想必这个名字有着什么深刻的含义。
乞媚微微一愣,又轻轻笑起来,“慕公子,当真是对任何人都不设防备啊。这么快便忘记我们刚才差点拼个你死我亡了,慕公子真乃君子。”
慕棠微微笑着,“乞媚姑娘谬赞了。慕棠当之不起。说实话,慕棠也不是对乞媚姑娘毫无戒备,我只是感觉,乞媚姑娘对我并没有什么恶意,要不然的话,乞媚姑娘是不会说出刚才那番话。”虽然听着不舒服,然他依旧要感谢乞媚,她提醒了他,他不是一个人,他是媚宫的小主子,牵连着整个媚宫,还有媚晚,如果他有什么差池,那的真有可能会给媚宫招来祸害。
“呵呵呵……”乞媚脸上陆一个笑容,一袭白衣被又从云层里探出头的月光染上了深深浅浅的颜色,并融合在一片暖黄色中,带着丝丝缕缕的暖意。她挑眉轻轻的笑了笑,“慕公子,可真是君子坦荡荡。不错,不错。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才能够配得上迷惑她的心。慕公子,你这样的人,真是世间罕见。哎,我似乎有点儿理解了,我为什么一直进不了她的心了。”
乞媚的话,前面的话,慕棠还能够理解,那是在夸奖他。她后面的话,他便完全迷茫了,“乞媚姑娘,你说的这个‘她’是什么人?我认识吗?”
乞媚眼珠子咕噜一转,浓密眼睫毛下流出一抹狡黠,“慕公子,你若是有心,我相信,自然会知道的。”乞媚看了看旁边的侍女,“姐姐们,带上赫连烈,请慕公子,与我们回锦瑟谷吧。”
“是。”两个侍女立即上前,她们想要扶起赫连烈,慕棠有点儿不放心,他想着他来扶赫连烈。乞媚瞥了慕棠眼,她勾唇笑道,“慕公子,你放心吧,虽然我很不待见赫连烈这个老东西,他这么大岁数了,不在家里好好待着,还跑出来玩什么政权夺位的游戏。他真是太不自量力了。可是我说话算数,言出必行,既然我都答应了你,那赫连烈现在便不会死的。”慕棠依旧有点儿犹豫,这不是应不应该去相信乞媚的问题,而是,他更担心,那侍女会不小心,伤到了赫连烈。赫连烈风烛残年的年纪,又中了剧毒,他经不起再多的折腾了。在慕棠犹豫间,一个侍女已经几步走到了赫连烈面前,赫连烈被慕棠封住了五感的穴道,什么感觉都感觉不到,因此他很容易便被那个侍女点住了穴道,昏睡了过去。侍女又怀里掏出了个瓶子,倒了几粒红色药丸塞入了赫连烈口中。慕棠思索良久,他心里还是不放心,忙不迭上前在赫连烈面前蹲下,试探了下赫连烈的脉搏,发现没有什么问题。乞媚看着他谨慎的样子又微微一笑,“慕公子,我刚还说你是君子了,你这会儿怎么便变成小人了?慕公子,我都说了,赫连烈是不会有事情的,你怎么便这样不相信。慕公子,你可不要忘记了,我还需要你的神珠。神珠可比赫连烈这个老东西的命重要多了。”白衣女子细眉轻轻挑着,脸上笑意也明也暗,“实不相瞒,我家主子她也很不喜欢人说话不算数信,因此,我是绝不会说谎的。慕公子,你随我到了锦瑟谷,那里自然会有人给赫连烈这个老东西治疗的,保证你想找的那些庸医强多了。”
慕棠有点儿惭愧,“是我多心了,多谢乞媚姑娘。”乞媚说的对,赫连烈的毒是她们下的,她们自然有法子解。
“慕公子,你不必谢我,我之所以帮你,全是因为……”乞媚的唇角还挂着那抹不变的笑容,她似乎有想起了什么事情,又把给咽了回去,改口道,“好了,慕公子,我们快些上路吧。要不然的话等那些赶到了这里,我可应付不了。到时候,你这位赫连伯伯的安危,可便真的有危无安了。”慕棠微微点了一点头,即便他的武功再厉害,如果有好几万人,同时向他攻来,他也必将是一拳难敌众手。慕棠背起沉睡的赫连烈,随乞媚等人离开了。
晨曦慢慢的冲破了暗夜,微黄的光线一点点的弥漫着,层层流云中慢慢慢的渗出了几丝亮光,清清浅浅的光,穿过繁盛的树木,落在了地面上,将那些花叶氤氲出灼灼白光,白光一点一点扩散开来,成了黎明。
走了很久,慕棠随乞媚她们到了一处山崖底下,乞媚她们施展轻功,飞到了对岸,“慕公子,你可以过来了。”乞媚说着,伸手指了指一面被大雪掩所掩盖住的峭壁。有个侍女从怀里掏出了火折子,她点燃了一根蜡烛,走在前面带领着众人,那烛光带着一种很幽怨的感觉,在地面墙壁上形成了极淡极淡的光弧。慕棠背着赫连烈飞过来时,乞媚回过头看了他们眼,她那沉浸在微弱烛光的连日,让慕棠心里微微一惊,他眼睛微微的眯起来,下意识盯着乞媚多看了几眼,他心里忽然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她,乞媚,好像是赫连媚婉。乞媚察觉到了慕棠的目光,她眼珠子转了转,唇边起一个微小的弧度,“慕公子,你怎么了?”
慕棠回过神来,道,“慕棠失礼了,还请乞媚姑娘不要见怪。”
乞媚的眼底轻轻的颤了一颤,继而她又满脸平静的点了一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话,她伸手接过那侍女手里的蜡烛,那个侍女掏出腰间的匕首,将墙上的寒冰抛开,烛光如流水一般,幽幽的映在石壁上,如同用墨笔随意勾勒而成。
乞媚微微上前,她举着蜡烛在石壁前站立了,过了许久,那面冷硬的石壁忽然便消失不见了,露出了一个黑黝黝的洞。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随即走了出来,她看见到乞媚,微微欠了欠腰,“乞媚姑娘。”女子眼睛瞥过慕棠,她微微一怔,眼中掠过了一抹很奇怪的神色。
乞媚仍是轻笑,“慕公子要在我们这里住几天,麻烦你去告诉主子,慕公子还带了个病人。”
“是,乞媚姑娘。”女子微微点了一点头,她随即又回到了洞里,乞媚做个手势,示意那些侍女先进去,她熄灭了手中的蜡烛,这才道,“慕公子,你请。”如同天空压下来的黑暗,所有的东西隐藏
在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慕棠心中顿时有点儿紧张,他背着赫连烈小心的进入了那洞内,乞媚跟在他后面,她淡淡解释道,“锦瑟谷是不能够见光的,还请慕公子能够见谅。不过,慕公子,你大可放心,你直着走,你一直走便是了。”
慕棠按照乞媚说的,一直在黑暗里直着走下去,也不知道究竟走了多久,慕棠终于看到了前面出现了一点点烛光,他便顺着那点儿光亮走了过去,又是一个轻纱掩面的女子,唯一不同的是,这个女子的头发是高高挽起来的,她那乌黑的发鬓中别着一朵盛放的牡丹,厚实的花瓣娇艳欲滴,还带着晶莹剔透的露水,反射着微黄的烛光,流光溢彩的。这样近的距离,慕棠甚至能够闻到那牡丹散发出来的淡淡香气,烛光下,他依稀可以看出,这个红衣女子穿了一袭大红色的衣裳,那衣裳的料子非常的薄,紧紧的贴在红衣女子的肌肤上,沿着优美的近乎完美的曲线滑落了下来,勾勒得她纤纤柳腰一握极其撩人,却并不显得俗气,只衬得她愈发的娇媚妖娆。慕棠看着红衣女子,他感觉她有点儿熟悉,红衣女子坦然的迎着他的目光,微微笑了笑,“慕公子,听说你这儿有病人?那你把病弱交给我便是。”
乞媚欠身上前,向红衣女子恭声道,“乞媚见过主子。”
红衣女子打量着乞媚,发髻上那支牡丹,随着她这微微一晃,露水便在瞬间滚落了下来,在地面上飞溅出了无数晶亮的光点。她又轻声笑道,“乞媚?不错,不错,这真是个好名字。我很喜欢。”听着她的声音,慕棠只感觉愈发的熟悉,曾经见过这个红衣女子,听过这个声音,他紧紧的拧着眉,有点儿印象却不是很清楚。主子微微的抬起了头,她瞥了眼慕棠背上的赫连烈,“慕公子,赫连裂……你便交给乞媚姑娘了,她会帮你好好照顾他的的,你这边请。”
慕棠半信半疑的看着她们,乞媚见状,她又轻轻的笑了起来,“慕公子,你如果还怀疑我们,那你便不会随我们到这儿来了,我说过,我们会治好赫连主子的,我们便一定会做到的。言出必行,是我们这里的规矩。慕公子,我们如果真会对赫连烈这个老东西有什么不利,我们大可不必如此麻烦,这里是我们的地方,我们有的是办法弄死他。”
慕棠微微点了一点头,黑色的眼眸清澈的一望到底,“我只是有点儿担心赫连伯伯的伤。”他看向乞媚,“那赫连伯伯便麻烦乞媚姑娘了。”他绝不是个情绪反复,喜欢怀疑别人的人,只是在经过了孟染的事情后,他不得不多加小心些。
乞媚将赫连烈从慕棠背上接了过去,她冲主子点了一点头,便带着赫连烈退下了,很快,他们便消失在黑暗中。主子盯着慕棠,她轻轻笑了起来,“赫连家什么有了慕公子你这么个侄子?真是稀奇。”
“赫连伯伯和家父有点儿交情,因此,我便尊称他一声伯伯。”慕棠很诚实的回答道。
“是吗?”微黄烛光一闪一烁,映得锦瑟宫主子脸上也是一明一暗,她眸光微微一亮,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她话题一转,道:“慕公子,你如此的坦率,倒真是令妾身非常佩服。只是,不知道,慕公子,你是否能够一直如此坦率。慕公子,你倒是没有变化。”
慕棠愈发感觉这个锦瑟宫主子的声音愈发的熟悉,然他怎么想都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听过,慕棠微微的皱了皱眉,他脑中有清晰印象的人不是很多,都是他什么事情不太上心的缘故。有的人,能够想起容貌,却想不起是怎样的声音,因此,他不能够把这个锦瑟宫主子的声音与记忆里哪个人可能联系起来。锦瑟宫主子不再多说,她带着慕棠往黑暗里行去,慕棠看着蜡烛上微微跳跃的火焰,若有所思的,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视线里霍然一亮,月笼轻纱,流洒过云絮浓浓淡淡的碎银满地,轻轻飘浮着,微微荡漾着,仿佛罩了一层细纱。几株桃花开得正是娇艳,那轻薄的近乎透明的花瓣,在月光中有着别样的柔美,宛若蝴蝶羽翼一样随风飞着,洒下了甜甜的芬芳。几间小屋子在粉色的花海里很是随意的散落着。“慕公子,你这边请。”锦瑟宫主子依旧含着一抹微笑,她带着慕棠飞过一座碧色水池,到了一间屋子,屋子里朴素干净,雕花窗子微微敞着,银色的月光透过深沉的夜色,洒落在地上,凝成了银霜,微凉的空气中有着桃花的清香。
窗台前有一张小小的桌子,桌子上还放着一把月牙白玉梳子,没有镜子与其他的物品,然慕棠能够感觉出,这里应该是女子的住处,他静静的看着那把月牙白玉梳子,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似是被柔软的花瓣给轻轻的拂过了,扫走沉了多日尘埃,换得一了片明亮,慢慢的倒影出一个人影,她静静坐在桌子前,淡淡的月光下,黑色发丝如上等的丝绸闪闪发光,似是吸收了月的光华,有几缕散落在她的颈窝里,只衬得她侧脸如同阳春白雪般美好,她拿着这把梳子,一下下的梳理着长发。慕棠的心跳忽然便加快起来,一种难以言说的悸动从他体内慢慢流过,他仿佛听到了春天百花盛放的声音。似是以瞬间那么短暂,又似过了千百年那么漫长,那女子梳完了头发,蓦然回首……
慕棠浑身一震,他猛地惊醒了过来,他脊背上渗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有数不尽的酸涩与迷惑瞬间涌入了他的心底深处,并慢慢的升腾着,似乎便要从他的眼底流出来了。这是怎么回事情?这是他的幻觉?他沉了口气,抬眼看向锦瑟宫主子。锦瑟宫主子似乎没有察觉到慕棠的异样,她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支蜡烛点燃了那,烛火轻轻摇曳着,半明半暗的光线将她的脸笼罩得一片朦胧,她的眸底呈现出一片幽深晦涩的波澜,“慕公子,因事情实在是太过突然了,我们没有准备什么东西。慕公子,如果有什么怠慢了,还请你多多见谅。慕公子,热水已经备好了,床头还有适合你的衣物,慕公子,你请随意。今日,慕公子便好好休息,等你睡好了,有了精神,你便可以去探望赫连主子了。”锦瑟宫主子笑盈盈的叮嘱完慕棠,她便转身出了屋子,风迎面扑来,吹得她的面纱贴符在她的脸上,能够看出清晰面纱下大致的五官,她垂眸看了眼,满是不在意的笑了笑,很快便消失在黑暗里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