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棠忽然睁开了眼睛,望着央玉公子,只见他脸色沉静,丝毫看不出半点情绪,唯有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主子。”他呢喃似的轻唤着,这其中包含了太多的情绪,满腔的情意揉散在眸中,朦胧的雾气掩盖不了幽幽散出的惆怅。
央玉公子恢复了平静,也把伤痛的表情驱离了自己的脸,看了慕棠眼睛,眼神复杂难辨,隐隐夹杂着一丝少见的温和。他唇角泛起一丝弧线,竟微微笑了起来道,“醒了?慕棠,你的伤没有事情了?”
慕棠笑了笑,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没有事情了,慕棠谢谢主子关心?”
央玉公子睨着慕棠,目光骤寒,冷冷地问,“慕棠,你叫我什么?!”
慕棠唇角勾起一丝浅淡的笑意,“主子啊。”
媚晚的瞳孔骤然紧缩,上下看着他,声音依旧冷淡如寒冰,“你糊涂了吗?看仔细了,我不是你的主子。”
“你就是主子。”慕棠微微一笑,那笑容一扫往日的忧郁,仿佛褪尽了所有铅华,将最真实的他展现在了他的面前,纯真到令人心痛。他伸手环住了央玉公子的肩,亲昵的把头放在他发心,在他耳边轻轻开了口,“主子,您不要再骗我了,慕棠都知道的,你就是央玉公子,央玉公子就是你。”他的眼中轻柔透亮,如烟似水。
媚晚脸色登时冷然,眼中流转着一抹幽暗的光芒,“慕棠,你放开我。”
“不放,我不要放。”慕棠坚持的道,“抱着你真好。”他声音里带着撒娇,那温暖修长又略带颤抖的手指拂上了她的发丝,就像是在触碰着一件极为珍贵的瓷器,那样的小心翼翼,那样的温柔细致……
“你明明知道我是你主子,您还这样,岂不是以下犯上,大逆不道?”媚晚浓黑的眼里映着月色,波光徐徐,却深不见底,看不到丝毫情愫。
然慕棠依旧不觉的危险,反而抱得更紧了,“主子,慕棠不想放开你。慕棠不要,慕棠很怕一放开,你便会丢下慕棠自己离开。主子,慕棠爱你,慕棠只想和你在一起,做你的夫君,和你永远都不要分开。”他亲昵的抵着媚晚的发丝,平淡的语气已经有了些变化,连声音都微微颤抖着,还有一丝娇弱,“主子,您让慕棠抱一会儿好不好?”
“你放开!”媚晚再次喝道,语气骤然冷冽,眸光中涌动着一抹阴沉的杀气。
“主子,不要。你便让我抱会儿吧?”慕棠有点儿哀求的道,唇亲昵得摩挲着媚晚的脸颊,暧昧至极。
“慕棠,你再不放,我可不客气了。”媚晚怒气喷洒而出。
“那你便杀了我吧。”慕棠语气强硬,态度坚决。一只手紧紧搂着媚晚的腰,媚晚正要张口说些什么,慕棠已趁势霸道地撬开媚晚的牙关,如狂风骤雨般席卷着她。此时的慕棠浑身透着一种陌生的霸气和粗鲁,让媚晚不禁怔了怔,结实的手臂几乎要将她的身体勒断。
他居然真的敢?!真便不怕死吗?媚晚偏头躲避,舌尖却传来一阵刺痛,血腥的味道在她嘴巴里弥漫。慕棠一面吻着媚晚,流连辗转,细细地吻着,好似喟然长叹,又好似蜜语誓言,“主子,我好喜欢你……”媚晚的脸上立刻笼罩上一层寒雾,眸光倏地蒙上一层寒霜,猛然抽身,抬手便给了慕棠一响亮的耳光,冷冷地道,“我告诉你,宠你可以,然你最好不要忘记了尊师重道。我是你主子,不是随便女子。还有,我也没有爱过你,爱你的是央玉公子,不是我!我是媚晚,不是央玉公子,你记清楚了,他是他,我是我,我们根本不同,我还不会笨到爱上一个男子。”
“主子,您在说谎。你怎么会不喜欢慕棠呢?”慕棠眼神倏冷,黑色的眼瞳愈发阴骛深沉,他一把抓住媚晚的手腕,又将她拉入怀中,紧紧的环着她弱小的身躯,他的眼睛此刻如同春天里最柔的水,静静地流过来,流过来,比任何季节都要洁净,“主子,其实慕棠早便知道了,央玉公子就是你,不是吗?你们两个就是一个人。”
慕棠的话,未在媚晚脸上掀起丝毫波澜,垂着眼睛,密长的睫毛投下一层阴影,轻微颤动,突地两眼一抬,直直看向慕棠,唇角扯出轻笑:“慕棠,你未免自信过了,我不是他,他喜欢的,我不一定会喜欢。”冰冷的语气仿佛寒冬的冰霜。
慕棠顿了顿,带着轻微的鼻音道,“那主子你喜欢慕棠,好不好?慕棠会很乖的,会好好对主子的,绝不会辜负主子的。何况,主子这一辈子不是也只能够喜欢慕棠一人吗?除了慕棠,主子不会再喜欢其他男子。不要忘记了,我身上可有你的血,你的媚花烙决定了主子只能够爱慕棠。主子不能够没有慕棠,主子没有了慕棠,便会变得脆弱不堪。”
“你以为你这么说便可以威胁到我吗?”媚晚蓦的抬起眼睛,犀利冷厉的眼神,为那狭长的美眸染上一层薄薄的寒冷冰雾,“慕棠,只要你和其他女人有了夫妻关系,这媚花烙自然会消失不见。”
慕棠闻言轻笑出声,唇边的笑容如黑夜里的花朵幽然绽放,不经意间染上了夜的颜色,“主子,如果你真的不在乎我,那你为什么宁愿违背主子的意愿也要收养我?为什么要我煮饭洗衣为什么要宠我睡觉?为什么要教我习武识字?为什么要我背诗经?为什么会亲手为我种花?为什么在我练功时偷偷地跑来?为什么在我受伤时,彻夜不眠的陪在我身边?”
媚晚似是被慕棠说得怔愣住了,思维中出现了个短暂的空白,仿佛有道闪电蓦地劈了过去,劈开条窄窄的灰色,却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抓不到,她的胸口就好像被什么压得喘不过气来。她顿了一会儿,“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你谁告诉你的,你说?”媚晚的眼神一片森然,最后却是慢慢冷笑起来,冷冷地瞟了慕棠一眼,然没有立即便推开他,唇角一撇淡淡的说,“是不是媚俏告诉你的?亏得我还期待她能够玩
出点新鲜花招,再杀她,没有想到她居然这么快的便想自己找死。”
“这么说,主子真的做过这些?”慕棠瞪大了眼睛,将他整个紧紧地贴向媚晚,像个怕冷的孩子吸取着温暖,“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对我这么好?”媚晚沉默了,她的手柔软而冰凉,仿若夏日清泉冷冽而舒和,慕棠心头一震。
媚晚脑中一热,闷气压在胸口,气血奔腾,一阵阵的腥甜,压制不住地翻滚。她用手捂住了嘴,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溅到了手心里。她的神情也是那样的惊痛而绝望,眸心收缩再收缩,再收缩,收缩成细细的一道,痛楚而锐利,针尖般扎了过来,她干脆闭上了眼睛,“因为你是我姐姐……”她的眼睫浓黑微卷蝴蝶羽翼般密密地扑在眼睑下,更将她的面容衬得异常的苍白,甚至很脆弱。“你是我姐姐最爱的人的儿子。”她低沉的声音里暗含着痛楚,如一阵忧郁的风,沉着却掩藏不住的伤感;强大却有着不可避免的孤独。不是脆弱,不是伤感,那是经过长久时间的冲刷,历经沧桑的灵魂中才能够沉淀下的悲哀。
慕棠紧紧地拉着她,低下头来蹭着她的脸,长长的眼睫毛轻轻碰触到了她光滑的额头,带着一种细微的暖而痒的触感,声音似乎也萦绕着一层淡淡的水雾,“可你不是很恨我爹爹吗?他抢走了你姐姐,又没有照顾好她,还抛弃了她,甚至还与别人设计害死了她。”
媚晚拧着眉头,脸色更加黯沉,她蓦地睁开眼睛,她的眼神,扑朔迷离。那里有怜,有恨,有憾,有叹,有千丝万缕他看也看不明白的东西,但最终,慢慢沉淀为了如同往昔的清冷,仔细地盯着慕棠好半响,低沉的声音缓缓压深,带着刺骨的寒意,“你是什么人?你不是慕棠。”
“主子,您说什么呢?”慕棠满脸无辜,忽而撇撇嘴,似有委屈:“慕棠不是慕棠,还能够是什么人啊!难不成主子慕棠都不认识了?”慕棠忽然又一改先前的委屈,温柔地拔了拔媚晚的发丝,“主子,您累了吗?以后让慕棠来守护你,好不好?慕棠会很爱你的。”
媚晚冷哼了一下,直勾勾地盯着他,想从他的眼中找到答案,“慕棠不可能知道这么多,他虽聪慧,但是古板,只要是他认定的事情便很难改变,因此,他绝不可能如此简单便分出我与央玉公子会是一人。”
慕棠微笑出指,捻住她一缕青丝,妖魅的眼波仿佛是落在梅花上的雪,只需要轻轻的一下呼吸便能够让它粉碎,只能够秉住气远远的凝望那么一下,温柔到极致脆弱到极致却也美丽到极致,“主子,您知道吗?我第一次见到央玉公子,我便在他身上捉到了主子的影子。”
“哼。”媚晚瞳孔微微缩了缩,眼底露出了别样的温柔却又丝毫不显造作,随后又不着痕迹的将那刹那的温柔敛去,“连我都方才才知道,而他更不可能那么容易察觉到,他有几斤几两。我这个做主子的,比谁都清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