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风雪停了,已经没有什么响音了,甚至连雪落的声音都没了。小玉从翅膀里冒出小巧的脑袋,漆黑的眼珠滴溜溜的盯着媚晚,随即便鸣叫了一下,猛然扑腾着翅膀,这一声惊叫,将有点儿昏沉的慕棠惊醒了。
慕棠转过头,正好对上了媚晚扫过来的目光,“主子,您醒了。”
媚晚没有回应他,缓缓下了床,今天的晨曦,带着一种幽怨而温婉的感觉。零零散散的几道红霞透过篷布的缝隙射入,在地面上形成了淡淡的光弧。过了会儿,她凝着光晕,“慕棠,天亮了,你该回去了。”说着,她便先出了船舱。
一夜的大风大雪,而今天下皆白,大地都被大雪淹没不存,透明的阳光洒在白雪上,似要刺盲双目,只隐隐泄露出一个孤寂的白衣身影。慕棠上了上前,见媚晚正迎风立在船尾,望着什么,慕棠上前行礼开了口,“主子,慕棠先告退。”
媚晚回过头,浓密的黑色长发随风飘扬,然目光没有落在慕棠身上,“我不想再听到还有人说我媚宫出来的男子无能。”
“慕棠明白。”慕棠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只感觉可能是媚晚在嗔责自己没有做好什么事情。
“明年,我要听到你与孟染有孩子的消息。”媚晚说完了,从慕棠身边缓缓而过。
慕棠瞬间怔住,的身子完全僵硬,像被人一击即中般,刚刚挂在唇角的笑意早已消散,好半响终于反应过来媚晚的前一句话的意思。心口被各种奇怪的情绪急速的冲击着,然而理智被逼到极致时,又无端的衍生出一种冷静,好像把理智抽取出来,分成另一个灵魂,冷冷的观察着思索着,他神情不变,“是,慕棠知道了。”情绪已经不似刚才波动,平淡克制而无奈。
媚晚伸手正要掀开帘子,正要举步却又忽然顿了一下。“慕棠,退后。”媚晚蓦地喝道,如同惊雀瞬时飞身掠到了慕棠身前,猛然挥手便一掌,一道雷电似的掌风扫起一地的积雪,雪花腾空,化为一只矫健苍鹰飞驰而去,直冲冲向了河岸的一颗百年大树,树上的积雪瞬间便全部飞落,“哗啦啦”的卷起一阵白雾,而大树也跟着碎成无数片。
细小的冰晶,如利剑滑过脸庞,慕棠顾不得自己,只一心惦记着媚晚,“主子?”
“退下。”媚晚喝道,飞扬的雪粒中,数数事支银线,逆着寒风冰雹,急速前行。媚晚刚要再出掌,背后的慕棠却忽然伸手横抱住了她的腰,同时,一手猛地出掌,银线被他的内力劈断,好似泛起火花,擦过慕棠和媚晚两人,一金一银,齐刷刷地排成排,插于了船篷上。
容不得片刻分神,雪中,突飞出两个人,身轻如燕,一黑一白。两人站定了,慕棠才看清楚,来着是两个老头,一人全身上下都是白色,童颜鹤发,一人全身上下皆黑色,不怒自威。两人分明于雪中穿梭而来,然身上没有沾一点雪花。老人望着慕棠与媚晚,笑吟吟道,“呵呵。好警觉!好伶俐,好身手!不错不错。”
黑老头则沉声开了口,“真不愧是第一魔宫媚宫。”
媚晚目光微冷,盯着那两个老头,幽黑的眸子突地深不见底,冷冷的呵斥慕棠,“慕棠,你还不放手。”
慕棠被呵斥,怔忡瞬间散去,忙松了媚晚,“慕棠一时情急,还请主子见谅。”媚晚没有再说他什么,只是盯着两个黑白老头,淡泊不过地问,“不知鬼老
现身,有何指教。”
白老头微微眯起了眼睛,依旧笑呵呵的,“不知这位小娘子是媚宫的什么人?”
什么,小娘子?媚晚缓缓握紧了拳,心头有点儿怒气然没有表现出来,慕棠有点儿担心媚晚会生气,便对两个老头拱手开了口,“鬼老,在下媚宫慕棠。敢问鬼老乃何方高人?”
闻言,黑白老头对望了彼此一眼,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微微点了一点头,。白老头弯弯的眉眼慢慢的舒展开来,眼里的笑意却没有削减丝毫,比起先前多了分淡淡的柔色,“呵呵,慕公子,难道这位小姑娘就是你的妻子?孟家孟雄那个混账的女儿?”
“不是。”慕棠微微一愕,忙不迭开了口,“老前辈你误会了,这位是晚辈……”“主子”二字还没出口,便被媚晚打断了。
“住口!”媚晚呵斥开了口,“慕棠,你还退下!”
“是,主子。”慕棠说着,退后了一步,心里其实非常担心媚晚的伤,刚刚还大力发功,会不会有事情。
黑老头凝着媚晚,眼色倏地阴沉下来,乌云罩顶般,黑眸都蒙上一层沉沉的死气,“主子?难道你就是媚宫主子,媚晚?”
“不知鬼老到底有何指教?”媚晚不置可否,眸光愈渐尖锐,好似月光下闪着冷光的刀剑。
“呵呵,小娘子真是太抬举老鬼了,指教还谈不上,今天我们只是路过而已。”白老人朗朗笑着,笑的眼角皱纹都皱巴巴的堆到一起去了,“夜里惊闻鬼哭哀鸣,实在是好奇,故来前来一探。荒山雪地,只此一舟,本便非常奇怪,却怎料还会遇到大名鼎鼎的媚宫主子媚晚和爱徒私会,真乃人生奇遇。”
不待白老头说完了,媚晚便冷冷哼了一下,轻抿的唇边隐隐带了几分杀气,然而,她的动作更快,已经单手出招,带着腾腾杀气汹涌。黑白两老头瞅着,倒是不着急,只待掌风扑面瞬间,同时闪开,接着又同时出招,河面的积雪被卷起,又是一场漫天粉雪。掌风卷起的飞雪瀑布掩盖住了三个人,白雪皑皑,迷雾重重,慕棠根本看不到媚晚,也看不到那两个黑白老头,只能够听到道道闪电疾驰般的掌风如同狂风肆嚣与冰面碎裂的声音。
慕棠一心担心媚晚,最终还是甘愿冒着被责骂的危险,飞身加入了雪阵中,雪粒颗颗尖锐,几乎不能够睁眼睛,慕棠只能够凭借着听觉感觉碎冰犹如利器擦着面颊而过,他一面运掌自保,一面焦虑地叫了声,“主子。”便在此时,一抹白色犹如雷电闪过,抓着他的肩膀,飞出了雪阵,落回于了船上,慕棠这才看清是媚晚,“主子。”
“多事情。”媚晚冷冷瞟了慕棠眼睛,心里忽然却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在悸动着。
两个老头跟着,落回了岸上,白老头扶着黑老头,捂着胸口,气喘吁吁地道,“哎呀,险些要了我这老命。”
黑老头不语,盯着慕棠和媚晚半晌,才道:“媚宫主子果然不同凡响。”
媚晚眸光冷冽,薄唇冷冷吐出两字,“解药。”
什么解药?慕棠顿惊,难道主子中毒了?
白老头双眼芒光骤亮,喘着粗气扶着黑老头,对媚晚笑着开了口,“小娘子,你怎么能够发现我们两个老头偷偷下毒了?我们两个可是一直都自认天下间还没有人能够察觉出我们下毒。”
媚晚脸色倏地阴沉下来,“我再说一次,
拿出解药。”
白老头扭头对黑老头问道,“黑老鬼,她要解药,我没有,你有吗?”黑老头面不改色地摇了一摇头。雪老人耸耸肩,对媚晚笑笑,接着抓住黑老头,似乎有事要商量的样子,然那两人只对望了一眼,接着只见两人面前的芦苇微微晃动,眨眼间,雪地上只剩下了足印,而两人则已经不见了踪影,满地雪白没有任何足印。
慕棠想到解药,着急要追他们,媚晚却阻止他道,“慕棠,不必追了。”
“可主子,您不是中了毒吗?”慕棠拧着眉头道,心里自知追不到,然始终都要试试。
媚晚看了慕棠眼睛,有点儿不耐,“你追不上他们的。”媚晚转身便要回船里,一面开了口,“你进来。”
“是,主子。”慕棠不敢违抗,只好跟着她回到了船内。
媚晚回头,看着慕棠满脸担心的模样,不急不缓地开了口,“慕棠,过来,坐下。”
“是,主子。”
慕棠心有不解,然还是依言坐在床边,媚晚脱下了鞋子,上了床,在慕棠背后跪坐下去,道,“中毒的人不是我,是你。”媚晚说话间,从慕棠脖子上拔出了两根针。媚晚随手将两只针打在船壁上。即使针被拔出来的瞬间,慕棠都没感觉到丝毫疼,便好像这两支针根本便没有扎在自己身上的,然瞬间便感觉全身无力,脸上的血色突地退去,脸色煞白,顿时冷汗涔涔。“还好他们没想真杀你,否则你早便不在了了。”媚晚平淡地说,脸上清冷如常,无喜无怒的。
“是慕棠疏忽了。还连累了主子。”慕棠深吸口气,稍稍压抑道,心里还在想着,黑白老头,出现的太诡异,武功高强,而且,他们下毒的手法,竟能够做到如此的神不知鬼不觉。
媚晚拂开慕棠被汗水打湿的头发,里面有两个小针孔,只见两个细小的黑点,“他们先拿针封了你穴,暂时压制住了毒发的时间,然我现在这一拔下,反而引得毒发了。”媚晚说着“毒发了”,然她的表情却显得一点都不着急。
“主子,他们究竟是什么人?”慕棠深吸口气,稍稍压抑晕眩道。这两个黑白老头出现得奇怪,走得也很怪异。
“黑白鬼老。”媚晚淡淡地道。慕棠从来没有听说过,是因他们的名气不大吗?还是,他们就是传说中的世外高人吧!“不要小看了他们。”媚晚又道,“这两个人若真想毒死谁,天下间纵然真有大罗神仙亦是无解。”
媚晚轻抚着慕棠的伤口,思索了会儿,开了口,“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而你心思简单,暗器和毒药就是你两个弱项。以后若是再遇见他们,尽量不要跟他们起冲突,你还不是他们的对手。明白吗?”
慕棠垂下了眼睑,“慕棠谨记。”
媚晚倏然抽手,沉声道:“你,脱掉衣服。”
慕棠被这一句话钉在在原地,“主子?你说什么?”媚晚根本不等慕棠反应过来,伸手一拉便把慕棠拉倒在床上,慕棠连错愕都来不及,媚晚已经低下了头,非常娴熟的解开了慕棠的衣带,取下了他随身携带的玉牌顺手放好。
媚晚俯身压住了慕棠,慕棠脸色顿时通红,他虽处世未深,但是还明白现下与媚晚的姿态很是不妥,他整个人都僵住,不敢丝毫乱动。一则是被媚晚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吓到了,二是则乱动的话,媚晚很可能会生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