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阵长长的静默,他们静静的站着,一个阴晴难定,一个倔强沉寂,他们的影子随着烛光的闪烁,映在了墙壁上,勾勒出了深刻的轮廓。过了许久,他们也没有再次开口话,似乎沉浸在了不可知的思绪中。许久之后,还是慕棠忍不住开口打破了僵局,“慕棠多谢央玉公子关心,很感激央玉公子还会关心我。这我的事情,我自会有分寸的,我虽然醉了,可我还知道我应该做什么事情。央玉公子,你放心好了,我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无需你为我担忧。”
媚晚本来并没有没想要管慕棠太多,然看着醉醺醺的慕棠,她心里的火气瞬间勃然蓬发,演变成了熊熊怒火,她说不出究竟这怒火是郁闷还是憋屈,这些情绪如同棉花团子的紧紧的卡在了她的喉头,他的喉头紧绷的很,那些如棉花团子的情绪堵在她喉咙,她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她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她那双墨玉般的眼眸也在瞬间失去了所有的温度,变得冰冷如寒霜,便仿若有烟雾笼罩着层层的寒露,那么的冰冷刺骨冷,简直可以将寒冬夜里最寒冷的冰雪能够直接凝结到了人的骨子里去。那种深刻的寒冷,是那么的真实,又那么的残忍,便如同沉沉的死亡之气,如同地狱鬼魅横行那样怎么也挥之不去。“慕棠,你做错了那么多事情,只有你这句话,才算是说对了。你的事情确实与我无关,我确实不应该管你,更不需要担心你。慕棠,最后送你一句,你好自为之吧。”媚晚丢下了这么一句话,便擦过慕棠的肩膀,她头也不回的上楼回屋子了。
望着她决绝而去的背影,慕棠的仿佛被阴沉的铅汁灌透了躯壳,那沉甸甸的铅汁浇入他的骨髓,使的他的呼吸也变得艰涩沉重。他端起桌上的酒壶,仰头咕咚咕咚灌下,一涓清凉流入腹中,挣扎着,窜上了百骸,又立刻深入骨髓。清澈的眼眸深黯而寂寞,风扫梅花,凄迷白色,飘然翻飞,慕棠恍惚中想起了媚晚舞剑的时候,动作流畅,利落,完美的无懈可击,那寒光四溢的长剑剑光灼灼,寒气层层。她越舞越快,一招一式凌厉无比,已然分不清哪是剑气,哪才是她的影子,整个人似乎都与剑融为了一体。他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她,屏气凝神只生怕会不小心惊扰了她。慕棠忽然惊醒,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慕棠,你都看懂了吗?”一剑舞完,媚晚犹如苍天白雪般优雅洒脱的飘落而下。
“主子,慕棠看懂了。”慕棠唇角沁笑,乖巧的微微点了一点头。
“那好,你便开始练吧!”媚晚负手而立,那笔直的脊背,好像风雨中一棵断壁苍松,“慕棠,待到下个月的这个时候,主子会来检查不的。”
月光映在媚晚冷色的面具,小心翼翼地覆上了薄薄的金色,迎着她直指人心的目光,慕棠怯怯的点了一点头,“是,主子。慕棠记住了。”
这是媚晚第一次教他学剑的时候。那个时候,媚晚要求他不然要在一个月内便要悉数学会,还要他在她教给他的基础上能够有所发挥,否则她便不再教他任何武功。打小时候
,媚晚对他便相当的严苛,甚至有时候有点儿不近人情,慕棠都清楚地记得。如今,慕棠努力的回想却感觉脑海里只有一些模糊残缺的轮廓,依旧记不清那时媚晚的身形,只感觉她好像一朵掉落凡尘的白莲花,灼灼而清冷,仿佛一个迷离而遥不可及的梦魇。
慕棠心猛地抽了一下,心口如同被一把锈钝的刀划过,带着簌簌的疼,他至今都记得自己第一次学剑时,往往不敢回去休息,便要去剑地练习,因为媚晚只肯教他一次,无论什么武功,都是这样,只肯舞一次剑给他看,然后便不再给他任何的指导。即使,有时间,明明看见他错了,仍是不会给予指正。而其他人,媚俏姑姑等,更是不敢对慕棠说什么,他只能够通过自己的记忆去摸索剑法,常常趁三更半夜,侍女不注意,他偷偷跑出去练剑。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半个月后,他终于得到了媚晚的点头。
那晚的媚晚看完慕棠的剑法之后,很久都没有说话,逆光模糊了她的五官,只有一双眼睛黑幽幽的恍若鬼魅。慕棠感到有点儿紧张害怕,风萦绕在树林,带起树枝叶梢“沙沙”作响。慕棠惶恐茫然的的站着,难道是自己错了,又惹得主子生气了?他缄默不敢言,反倒是,多年以来,平日里里,大都是沉默示人的媚俏姑姑,忽然,不无惊讶地开口了。
“小主子,真是厉害,居然只十五天便能够学会了这套剑法,媚俏真是佩服啊。而小主子只教了他一次。当初媚俏可是学了半大年,都还没有领悟分毫。看来,小主子很有学武的天分,小主子,您可以放心了。”慕棠记得媚俏说完了,媚晚旧盯着自己看了许久,忽然拔剑飞入莲花池,只脚立在含苞待放的莲花上,背对着自己,白衣月光下随风飘然,仿佛化入了了月色,明月照人影,水色留清香。
媚俏小心的提示着他,“小主子,您要仔细看好了。小主子现在可要教你新的剑法了。你现在学会的剑法,还只是基础中的基础,要教你的这套剑法,乃是咱们媚宫的入门剑法,如果你能够学会了,那你以后便能够更好领会咱们媚宫的武功了。”
慕棠用力点了一点头,眉宇间皆是傲气弥漫,“我知道了,媚俏姑姑。”
对慕棠而言,天分那个东西,有与没有都不重要。因为他学的很认真,他非常努力地去学,并很努力的坚持着,只希望能够得到媚晚说一句“好”。然媚晚从来都没说过他什么,总是默默地睥睨着他,偶尔会和他过招,然不会做多余的评论。
慕棠不知道他回想的这些事是些什么事情,他怎么会没有丝毫印象,只感觉对媚晚与媚宫的思念,愈发的刻骨铭心。皎洁的月色穿过分外澄净的夜色,洒在园子里,微凉的空气中弥散着淡淡的泥土味儿,不觉中,怀里的酒已空了。慕棠依旧没有丝毫的醉意,双眼如垂死的蝴蝶,羸弱的惶恐茫然的悲怆着。他心里有点儿不安心,然也不知道是什么。自他离开媚宫的这些日子来,他都没有好好睡过觉,他每每睡着了,便会梦见媚晚,梦见他们如胶似漆的夜晚。然
他总是看不到媚晚的脸,在一片浓的化不开的暗黑中,他只能够感觉他们肌肤相贴亲密无间的温度,她伏在他的身上,带着点霸道的亲吻着他。还有她浓重的喘息与呻吟,便与以前一模一样。慕棠想不起是这些事情,究竟是在什么时候什么情况才下发生的,他没有什么印象,只依稀感觉不是在媚宫。可是,不在媚宫里,还能在哪里呢?是他的幻想,还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怎么都没有什么印象,难不成这些事情,真是他的幻想?可他怎么会有这种幻想,那个人还是他最重视最尊敬的主子。
遥远的天边一圈圈慢吞吞的亮了起来,几颗星子还在阴暗的天边的一角竭尽全力的绽放出了很微弱的光芒,有点儿粉色有点儿淡紫还有点儿橙红的云朵轻悠悠的飘浮在那里,并变换着各种各样的形状。媚晚刚收拾好,夏怜便跑过了,告诉她媚婉已经把孟染从媚宫带出来了。媚晚要缡樱络留在屋子里,她便随着夏怜出了们。
孟染的腹部圆鼓鼓的,她肚子的胎儿差不多成型了。这一路上,孟染是被媚婉拿绳子绑着来的,孟染虽然有孩子,可她怎么说都还是江湖四大家的孟家小姐,孟家擅长暗器,可谓是百发百中,名震江湖。但她和她的暗器,在媚晚与慕棠面前并没有什么效果。媚婉没有媚晚和慕棠的武功,自然只能绑着她了,她将孟染丢在媚晚面前,又冲着媚晚恭敬的道,“媚婉见过……央玉公子。”她话说了一半,忽然想起来媚晚还是央玉公子的模样,便又忙改了称呼。
孟染看见媚晚也惊了一下,她疑惑的瞪着她,“央玉公子?怎么会是你?”他不是在大漠在失踪了吗?他和慕棠在凰徊镇失踪了,后来慕棠回来了,他没有任何消息,江湖人很多人便说他死了。
媚晚瞥了一瞥孟染,她的眼眸微微眯了起来,那刀锋一样犀利的眼神为她增添了几分逼人的气势,她的声音更是冷彻到底,“孟染,我问你话,你可要老老实实的回答我,你肚子里这个孽种,究竟是什么人的?”
孟染愣了愣,随即便灿烂的笑开了,她扬起了优美的下巴,略带挑衅的睨着媚晚,“央玉公子,你这个问题,还真是好笑的很,我肚子里的孩子还能够是什么人的?自然是我夫君慕棠的了。”她一面说着,一面摸了摸肚子,“我夫君可疼爱我和孩子了。自从他知道我有孩子了,便悉心的照顾我,陪伴我,喂我吃饭喝药。晚上还会陪我睡觉,给我盖被子。”在媚宫的期间里,慕棠照顾的她,她还算满意,只要是她要的,慕棠都给他做。
媚晚冷冷的勾了勾唇,随即便扬起了手,打断了孟染的左手。孟染吃痛,哇哇大叫着满地打滚,可她的口里还是不肯轻易认输,“央玉公子,你这样对我?你这个不要脸的无耻下流的男人……”她话还没有说完,媚晚又抬脚踩在了孟染那只打断的手上。孟染痛得出了满头满脸的汗,她再也忍不住了,哭着嚷嚷道,“好痛啊,不要啊。啊,怎么这么痛啊?慕棠哥哥,你快来啊,你来救救我啊!小染真的好疼啊。你快来救救我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