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正似乎被遗忘在了一边,伤口也只是被草草的处理过,虽然没有死,但是似乎离死也不远了。
一夜无眠,宙拿了药之后,他们才想起来躺在浩天殿外面的尸体和瘫倒的人们。李墨将自己易容成了北辰铭的模样,取了玉玺,换上龙袍,开始做善后的事情。虽有侍卫将那些叛贼镇压了下去,但是惶惶的人心却是久久得不到平静。
“羽姑娘,咱们应该怎么做……”李墨看着外面大亮的天,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果得不到很好的处置,这将是一场空前的动乱。
“你继续扮演铭的角色,在民间广招有志之士,朝中不同的声音……”栾羽顿了顿,拿起丝帕替北辰铭擦去了从嘴角流出的药汁,“杀。”冰冷的眸子里没有一丝其他的感情。
“我知道了。”李墨抿抿唇,“羽姑娘,注意身体。”关心的说了一句,转身走出了房间。
“小羽儿,你变了。”沉木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幽幽的开口说道。
“是吗?我不知道。”栾羽摇摇头,继续将药喂进北辰铭的嘴里,细致的模样让人看起来心中发酸。
“你不再是为了杀而杀。”沉木轻声说道,“铭小子会没事的,难道你不相信爷爷的能力吗?”
“相信。”栾羽抿抿唇,伸手在北辰铭的喉咙上揉着,“但是,不看到他醒,我没有脸去见辰。明明知道齐国很危险,明明知道辰和齐正之间的恨是解不开的,我不应该让他来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落在了她的衣服上。染出了浓重的红点。
“我猜测,那毒是下在铭小子母后身上的。”沉木眯起了眼睛,“活死人,活死人,有活人有死人,是齐正好计策,还是洛家好计策。”
“从一开始,他们便算计着铭吗?”栾羽惊愕的说道。齐正,难道他的疼惜与后悔都是假的吗?
“去问问齐正不就知道了。”沉木走到她的身边,从她的手里接过药碗,“去吧,爷爷会照顾他的。”拍拍她的肩膀,柔声说道。
“好。”栾羽站起身。抹去了脸上的泪水,“子夜,齐正在哪里?”冷声问道。俏脸之上没有一丝温度。
“在隔壁。”子夜神色一怔,直了直身子。
“走吧,宙和爷爷一起吧,不用跟着了。”栾羽看了宙一眼,轻声说道。
“是。”宙收回了迈出去的脚步,,垂眸应了一声。
待得栾羽和子夜走出了房间,沉木扭头看了一眼宙。
“你想知道活死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吧。”沉木收回了视线,起身将空晚放到了桌子上。
“前辈会告诉我么?”宙的脸上露出了期冀的光芒,‘活死人’对于他们而言是已经绝种的毒药。世界上再也没有人能够研制出这种毒药。
“活死人,其实说到底也不是什么可怕的东西。它不会让人生不如死。也不会让人死,其实在毒药之中,也算是一味圣药了。”沉木倒了一杯水。
活死人,是毒隐大半辈子的鲜血,有人说,是因为毒隐杀人太多了。他害怕死后到地狱受苦受罪,所以便想要积点阴德;也有人说,是因为毒隐厌倦了杀人,可是他的仇人却很多,所以他便研制出了这种毒药……
没有一个人知道毒隐研制这种毒药的原因,他们只知道,‘活死人’带来的恐慌比那些剧毒还要大。所幸的是,这种恐慌仅仅蔓延了半年的时间,然后‘活死人’便不知所终了,那些中过活死人毒药的人全部都被人救活了,没有救活的,他们的家人,或是选择了让他们那样生存,或是选择了让他们安详的死去。
“我是第二个可以解这种毒的人。”沉木轻声说道,“恐怕谁都不知道,最为恐怖的毒药,解起来是这样的简单,不需要什么罕见的药草,也不需要什么稀奇古怪的药引,仅仅只是普通的药,但是研制这种毒药的材料却是比解药珍贵数万倍。”
“难道就只有这样简单吗?”宙说道,他总感觉自己忽略了什么,如果真的这么简单的话,‘活死人’这种毒药未免也小儿科了。
“自然不是。”沉木摇摇头,“知道我为什么被人称为医圣吗?”沉木侧头看着他。
“因为您医术高超?”宙挠挠头,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沉木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因为我能治别人所不能治,能医别人所不能医,能想别人所不能想。”沉木傲然的说道。
‘活死人’只不过就是将人的神经的逐渐麻痹,封锁了中毒者对外界的一切感知,但是,它毕竟还是一种药,与常规的因为外力而变成活死人的情况大不相同,只要是药,沉木就有解决的自信。
“前辈的意思是?”宙的双眸猛然变亮,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前辈大才,晚辈佩服。怪不得提起前辈的名号,族里的老前辈们都十分的敬佩。”
“返璞归真才是正理。知其所以然才能找到应对的办法,虽然做起来很困难,但是,对于我来说,却是没有什么困难。”沉木赞赏的看了宙一眼,这个小子悟性不错。
“对症下药。只是前辈更厉害一些。”宙算是心服口服了,这个道理只要是医者就会明白,但是真正的将之融会贯通的却是少之又少。
“你悟性不错,能力也不错,若那小子虽然医术也不错,但是比不上你。”
“但是,我的占卜之术却是比不上若。”宙很少佩服人,自己族里面的那些前辈他有的也只是尊敬,却是很少佩服,但是若,他是真正的心服口服……
齐正醒过来的时候,身上的疼痛没有丝毫的减少,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我死了吗?”声音嘶哑,“没有吧。”自问自答,如果死了不会感觉到这么痛,如果死了,眼前不会这么的明亮,如果死了,自己的面前不会出现这两个人。
“是问我为什么要害铭儿对吗?”声若细蚊,脸颊上没有一丝血色。
“你会告诉我吗?”栾羽冷声问道,尽管不想不知道,尽管她恨不得立刻就将他杀死,尽管心中咆哮的恨意掩都掩不住,但是,她知道她需要一个理由,北辰铭也需要一个理由,所以,她选择了让齐正活下来。
“我真的很喜欢铭儿。”齐正轻声说道,回想着过去,似乎身上的痛也不在那么强烈了。
“是你害他成为了一个活死人,是你想要在他的背后捅上一刀。”子夜气的厉害,既然喜欢,那么为什么还要害他?
“我喜欢铭儿,甚至,我也很喜欢轩儿。他们两个孩子,小的时候像是肉包子一样,粉嘟嘟的,可爱极了。尤其是那样的倔强,那样的坚强。”齐正的脸上浮现一抹笑容。
这两兄弟,对北辰轩的印象,他是最深刻的。那个孩子纵使很要强,很护短。别人打了他,他会十倍百倍的奉还回去,别人打了北辰铭,他就会无休止的报复,将那个人狠狠的踩在脚下。
“铭儿总是躲在轩儿的背后。那两个孩子都很聪明,但是时间越长,我的心里便越害怕,害怕他们会恨我,可是,我不能杀他们,我知道,如果那两个孩子死了,那个女人就会疯狂的报复我,对她而言,只要活着就好,不在乎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她只想要安安稳稳。”暗淡的眸子猛的升起了光亮。
“如果是杀两个孩子,我会有一千种办法不让罪名落在我的身上,可是,我不敢,因为还有魅,那个如同鬼魅一般的男人。”齐正的眸子里升起了些许恐惧的光芒。
在陵墓之中,他说的话是没有错的,他是喜欢北辰铭,也曾经想过将那个孩子接到自己的身边细心的教导,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在他们的母后死的那一刻,北辰轩就带着他逃了出去,两个五六岁的孩子而已,齐正真的没有放在心上。
听到自己的手下说他们逃跑的时候,他恐惧了,害怕了,惊讶了,看到惨死的那个护卫的时候,他似乎看到了那个人的下场就是自己的下场。
他开始疯狂的追寻兄弟二人的下落,对于自己生命的珍惜超过了一切,所以,他选择了将那两个孩子全部都杀死。
“自从知道他们成功的逃走后,我每时每刻都不安详。每天晚上都会从噩梦中醒过来,每天我都是在煎熬中度过,表面风光,谁都不知道我承受的到底是怎样的压力。”齐正慢慢的述说。栾羽和子夜的眸子里没有怜悯,有的只是愤恨。
北辰轩的到来,还有他的那句“我不会杀你”,让齐正一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但是晨翼这个名号却让他更为恐惧。
他曾经天真过,所以,他的孩子都死了。见到北辰铭的那一刻,他真的想要杀他,但是更多的还是不忍,所以,他试图让自己接受那个孩子。
恐惧始终都是根深蒂固的。洛家成为了他的后台,他犹豫过,彷徨过,最后,还是为了自己将儿子推上了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