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脱了袜子抓脚板?”四儿目瞪口呆,他睡梦中居然做出这等有损礼仪的事,而还是在一个女弟子面前。
“这也是人之常情,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凤浅一脸纯真无邪。
“不紧张,不紧张。”四儿真想一头撞死。
凤浅看着四儿的一脸的囧相,心情好了不少。
玉玄扛着大刀,带着一阵风跑来,后面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惜惜。
“出了什么事?”
凤浅这次出来清修,为了保证凤浅的安全,玉玄被指派来保护凤浅。
而惜惜是用来做后备的,比方说万一凤浅的寒疾发作,而玉玄正在打架……
只不过玉玄和惜惜不耐烦听凤浅的女儿经。
玉玄不是躲在山窝里练武,就是缩在厢房睡觉。
而惜惜看上了这山里的冬虫夏草,闲着没事就去找附近百姓帮他挖草,打算等回去时带回去发一笔横财。
凤浅斜了他们一眼,“等你们赶来,午夜场都散了。该出事的早出了,该出人命的,也早去阎王那儿报道了。”
玉玄不以为然,“你去见了阎王,正好少了个大包袱。”
凤浅两眼望天,这府上的人果然靠不住,“云变态在附近,我们是接着清修呢,还是撤退?”
玉玄和惜惜飞快地交换了个眼色。
凤浅看在眼里,忽地伸手去勾玉玄的肩膀。
玉玄的身体轻飘飘地从她手边飘开,凤浅抓了个空,惜惜也在凤浅眼角瞟向他的瞬间,站到凤浅够不着的地方。
凤浅笑着凑向正在穿袜子的四儿,冷不丁手指抬起他的下巴。
四儿懵懵抬头,对上凤浅媚眼如丝的笑颜,怔住,等他回过神来,才惊觉自己被调戏了。
全身的毛孔全竖了起来,下意识地要避,被凤浅反手一把抓住,“你们知道云夕在这附近?”
四儿把嘴巴闭得紧紧的。
“四儿……”凤浅瞥着他,故意拖长声调,“我今晚差个侍寝的。”
四儿立刻看向玉玄和惜惜,那两个,一个仰头看天,一个装模作样地算数,都假装没听见凤浅的话。
凤浅笑了一声,“四儿,今晚你到我房里。”
四儿脸色顿时发白,紧张得结结巴巴,“修……修仙的人不……不近女色。”
凤浅慢慢弯了腰,手肘压上他的肩膀,“修仙重要,还是兄弟重要?”
“都重要。”
“只能选一样呢?”
“如果郡主的爹和娘同时掉进了水里,郡主救哪个?”
“当然一个不救。”
“你怎么可以这么无情?”四儿怒了。
“我不会水,我肯定比他们先淹死呀。”
“四儿……”
四儿起了一身鸡皮。
“你要为兄弟守口如瓶,就给我侍寝;要么就老实回答我的话。”凤浅手指抚上四儿的脸庞,声音柔软暧昧。
四儿防狼地抱住自己的身体,缩了缩,嘴却闭得紧紧的,一副打死不说的样子。
凤浅鼻尖差点贴上四儿的鼻尖,看见四儿整个人僵住,嘴角噙着笑,“是不是云末知道他在这附近,明里把我弄来这里清修,实际上是拿我当饵,诱狼?”
四儿是不说谎的人,否认的话说不出口,呆呆地望着凤浅,一时无言。
凤浅注视着他的眼,嘴角的笑意浓了三分,但眼底却缓缓浮上一丝冷意。慢慢站直身,冷冷地瞥了四儿一眼,转身走向寺院方向。不管她再怎么恼小郎,但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伤害他的事。但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地不顾她的安危,推她入狼窝。
云末,我赠你蜜饯,你回我砒霜,当真如此绝情?
她停住,转身回视向急得涨红脸的四儿,“你告诉云末,我凤浅从今以后,与他势不两立。”
玉玄皱眉,而惜惜难得不回避地向她直看过去,眼里闪过一抹诧异。四儿顾不得再穿鞋袜,赤着脚追凤浅。
“碍,你误会了,是他要来找云夕的老窝,不放心把你丢得太远,才带在身边,不是拿你做饵啊!他一直在暗中保护着你的,就算你碰上了云夕,云夕也伤不到你的。碍,你别走,听我说完啊!”
四儿没穿鞋,踩着一颗小尖石,硌到脚底,痛得钻了心,只得停下。
回头见玉玄和惜惜,一个抱着刀,一个玩着算盘,事不关己地看热闹,急了,“你们怎么也不拦着劝劝?”
玉玄抓了抓胡乱扎成马尾的头,“为什么要劝?”
惜惜直接把脸别过一脸,“气死才好。”
四儿被这两个二货气得跺脚,拖了鞋子,向凤浅急追下去。
玉玄用手肘拐了拐站在身边的惜惜,“好像有人要有麻烦了。”
惜惜表示认同,还有几分幸灾乐祸。
身后传来一声转咳。
玉玄头也不回地道:“好像要下雨了,我去收衣服。”一溜烟地跑了。
惜惜望了回头上明晃晃的太阳,“或许真要变天呢,我的冬虫夏草还晒着呢,得去收一收。”说着也脚底抹油的跑开。
云末拾起凤浅丢在地上的书本,拍去上面的尘,合起书页,整整齐齐地摆在石桌上。
凤浅回到僧院,拽下晒在院子里换洗衣服,胡乱打了个包走人。清修!清修个鬼啊!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
赶回来的四儿苦劝没用,也赶紧回自己房里,把东西扫成一堆,用被单一裹,扛在肩膀上,追出僧院,凤浅已经不见了人影,急得跺脚,点燃一枚信号弹放上天空。
凤浅不认得路,走了不少冤枉路,磕磕碰碰地到了前头一百里的黄风镇。
黄风镇说是一个镇,实际上和一个村差不多大小。打听到,黄风镇唯一的一家客栈也就一个小四合院。镇子小,平时也没有多少人住店。
刚进了镇子不远,突然被人碰了一下,凤浅下意识地摸钱供袋,果然揣在怀里的钱袋不易而飞。
贼!
凤浅飞快转身朝那人追去。以她前世做刑警的经验,如果一直跟在屁股后面追,追死也未必追得上。转身闪进旁边小巷子。
按照这年代的村镇布局规律,这条小巷可以和那人跑过的巷子相通,而且更近。
转弯,果然见有人在前面晃悠,看衣着应该就是偷她钱袋的人。看样子,那人以为把她甩掉了,所以不急着跑了。
凤浅不知那人的底子,左右又没有人,不敢贸然行动,也放慢了脚步,缩身房子后头,不让那人发现自己,找机会把他一举拿下。
那人走了没多远,扭头来回张望。
凤浅赶紧缩在一栋突起的平房后面,掩去了身形。
那人观望了好一会儿,又仔细的听了听,确定附近没有人,走到旁边一处茅厕,撩起外衣,解了裤腰带,对着墙角放水。
所谓机不可失,这时不下手,只怕一会儿又要让他溜了。
凤浅蹑手蹑脚弯着腰走到他身后,乘他正爽快的时候,闪电般的一脚踹过去,在他身体与墙壁亲密贴合的瞬间按住他肩膀。他一声闷哼,微仰起头解救出怀疑已经扁了的鼻子,在巨痛中一股热流就下来了。更让他郁闷的是兄弟突然受惊,一下没能完全关住,仍在稀稀落落的勉强滴着。
这一辈子都没出过这么大的丑,他发誓一定要身后的人,为她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正要反抗,腰间微微一痛,身体顿时软软地使不上力气,陡然一惊,开口要骂,却听身后声音又再传来,“老实点。”
这个声音听在他耳朵里,更是气闷的想一头撞死,居然又栽在女人的手上。
凤浅一针得手,暗松了口气,捏着假嗓子,让声音听起来粗声粗气,有杀伤力,“东西还来?”
“什么东西?”他的嘴被压在墙壁上,歪着嘴,声音有些含糊。
“还装?”凤浅手掌在他肩膀上又是用力一按,那人的脸皮差点在粗泥巴墙上搓下一层皮来。
“你是什么人?”他开口反问,语气粗爆,一听就不是好惹的货色。
“警……公差。”凤浅把‘察’字嗯了回去,这可是招牌,对付这些人这个招牌好用着呢。
“公差可以随便抓人?放手。”他沉下脸,怒火更在这瞬间滋长,苦于身上无力,不知被对方下了什么毒,只能强压着怒意,暗暗运气逼毒。
哼!个个小混混被抓了都用这招,也太老土了,就没新点的台词,“你少废话,我跟了你好久了,你今天不老实跟我配合,你就准备着吃牢饭吧。”
凤浅空出一只手快速地搜过那人的身,不见她的钱袋,怔了一下,有同伙?
再次把那人按紧,“说,姓什么?”
“姓焦。”该死的水龙头还没关上,湿了他半边裤管,他带着怨气,口气也不是那么好听。
凤浅一巴掌扣在他后脑门上,将他的头拍得重重的撞在墙壁上,下流混混,她见得多,就是欠收拾,凶巴巴的吼道:“老实说,姓什么?”
“姓焦!”他更怒发冲冠,恨不得将身后的女人一脚踹飞,话刚落,前后脑几乎又是同时一痛。
“还贫嘴?”她恶狠狠的盯着那个黑脑勺,“姓什么?”
他简直要被这个混账女人气疯了,“焦急的焦,差爷你自己思想不干净,就抹杀全世界的姓焦急的焦?”
姓焦是他随口胡捏的,结果被人扭曲成这样,憋屈得气不知打哪儿出。
呃!凤浅愣了愣,冷艳精致的小脸,泛起红晕,又是在他后脑上一巴掌,“你才思想不干净呢!”
他深吸了口气,强忍着怒气,不让自己在毒逼出来前失控,“本王要告你殴打百姓。”
“谁打你了?谁打你了?”她又在他后脑上不客气的来了那么两下,一个混混敢用这么专横的口气跟她说话。
本王?
这口气……
这声音……
凤浅头皮开始发麻,不敢去看被她按在墙壁上的脸,小心试探,“叫什么名字?”
他气呼呼的冷哼了一声,打算还是暂时别惹她的好,反正这笔账总会算回来。
“本王叫什么关你屁事。”他近乎低吼的回答,被这女人气得完全快失去了理智,他的嘴没再压着墙,口齿也清楚了。
无颜?
那人脑袋上又是一痛,这次却是凤浅听见他的声音后失手。
无颜刚压下去的怒火再次被挑拨起来,他忍无可忍的侧过头,邪媚的桃花眼在昏暗中迸着怒火,是极其精致的侧脸,性感的薄唇因鼻子疼痛而咧着,鼻孔下吊着的那股暗红的液体,有点煞风景。
他怒气腾腾地对身后人吼道:“本王警告你,你再敢动本王头一下,本王要你不得好死。”
凤浅在视线落在他精致的侧脸上,嘴巴和眼睛同时睁得老大,心里‘咯噔’一下,糟糕了。
被她按着的人,哪里是刚才偷她钱包的人,而是她的未婚夫,无颜。
凤浅牙抽直抽冷气。
其实也不能全怪她,谁让他平时整天穿得花里胡哨,今天居然穿得这么朴素。别说看背影了,就是看正脸,说不定都认不出他来。难道得发挥一次上一世警花的淫威,居然撞上了这淫罐子,真是囧大了。凤浅恨不得能立马钻地里遁掉。
无颜虽然侧过了头,仍不能看见身后人,但感到对方身体的瞬间僵硬,那只顶在他屁股上的膝盖也移开了,身体顿时自由,这时才发现小弟弟被墙壁蹭得火辣辣的痛。
咧着嘴,飞快的拉上裤子,如果这个该死的女人弄得他不举,他一定会杀了她。
抹着鼻血,转过身怒视身后那个挈事者,结果直接撞进了一双极力掩饰着一丝慌乱的清亮眼眸。
精致的五官拼凑出一张神采飞扬的秀丽脸庞,她风尘仆仆,随意束着的长发微微凌乱,却丝毫不显狼狈。
但更吸引人的是,她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在女人身上很难存在的痞子味。
她个子不高,只能到他下巴,但包裹在红衣里的娇小身体曲线玲珑。
凤浅?
无颜怔了,指着凤浅,“你……你……”
凤浅在片刻的失神过后,看着他被鼻血抹花的脸,囧了。
眼珠子一转,现在天黑,这茅厕光线更暗,无颜对着门口,月光正好照在他脸上,她才能看清他的样子,可是她背着光,自己脸上应该是黑呼呼一团,按理他应该看不清自己的长相。
装作不认得他,凶巴巴的瞪向他,“我什么?良民证拿出来。”
无颜更加气歪了鼻子,“还装?”接着一想,明白过来,凤浅是赌他没看清她的长相,可惜他的身体和寻常人有些不同,夜视的能力比一般人好很多。
她硬着头皮望了下天,打着官腔,“算你运气好,差爷我有紧急的事要办,这次就算了,以后别喝这么多酒,在外面闲逛。”说完脚底抹油,转身开溜。
“站住。”
她随着身后男子的愤怒的吼叫,身子一僵,一张脸苦得可以拧出汁来,就知道他不会这么算了。
下意识要拔腿要跑,想念一想,无颜是未必知啊,刚才他正解决三急的关键时候,她才能一针扎中他。
现在,他麻药过了,以他的轻功,她就算是再长出十只脚也跑不过他,实在没必要做这种无用功。
凤浅调整好表情,装作若无其事的回转身,看着他紧绷的面颊,掌心渗着冷汗,“还有什么事?”
“差爷?”无颜晃到她面前,摊出手掌,“把你的公差牌给本王看看。”
无颜心里哼哼,你要玩是吧,本王就跟你玩。
“公差牌?”在上一世,向来只有她查别人的证件的,别人向她要证件还是头一回。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公差。”他揉着已经止了血,仍涨痛的鼻子,“再说,你把本王打成这样,本王能不告你吗?”
他越揉,那张脸越被鼻血弄得惨不忍睹,然这么凄惨的形象,居然也能生出千般媚意,万般的风情,凤浅看得暗暗称赞,果然是个尤物。
“是你自己在墙上撞的,好不好?”凤浅直接将自己的恶行抹杀了。
他被她气得笑了,明明是她一脚把他踹来贴在墙上,居然敢说这与她无关,俏脸拉得更长,加重了口气,“公差牌。”
凤浅有屁的公差牌,勉强挤出一抹笑,“忘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