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卷 美之极致,竟成苍凉
散香没有说话。
“其实,自从你搬进来之后,遗梦公子,每晚都是谁在这里的。”花月指了指脚下的台阶。
雨,泪水如炎炎夏日中磅礴的大雨,倾泻而下,再也没有任何人能体会她心中的痛苦。你怎么可以,你怎么敢如此不告而别?
心头如压了磐石般,重重一击,摸索着,踉跄着,跪坐在遗梦曾待了整夜的台阶上,仿佛他刚刚离开,余温,好像还是暖的。
突然猛的坐起,跑到园中,冲着树,冲着屋顶撕心裂肺的喊叫:“遗梦!遗梦!你出来!”接着反应过来的敲打自己:“我把命让给你,出来好不好,姐姐把命让给你。对,对,陌离花!”抬手慌乱的向未开的花苞摸去。
接着手腕被抓,下一秒就被拥入还带着点血腥味的怀抱:“这花,自己吃了,是没有作用的!”
仅剩的希望破灭,触动了散香最敏感的神经乱,吼着:“你都知道对不对?羲浮华,你是如何冷眼做到,让他每日生不如死的活着?”那样英俊的孩子,那个只把温柔全给了她的孩子,那个无论何时都会说,姐,别怕,有我;姐,我带你走吧的孩子,再也没有了,世上再也没有了。
“那是因为一开始,他本打算要你的命!”浮华沉闷的一喝!
“什么意思?”散香目瞪口呆。
“虽说两人只能活一个,但对方必须是心甘情愿,就像你的花一样,无法强迫,所以他才会对你这样好,想在十八岁时,让你心甘情愿的将命交给他。”
“可为什么他从未提过,而现在他把唯一的希望给了我呢?”
浮华沉默,他一直提防遗梦,直到查清他的身份,诧异和愤懑中,可又无法说什么,因为散香肯定不信,他只能派去白泽,紧随与身。不过,他从未做出过对散香不利的事,难道,真的是他想多了?过于紧张了?
“即使遗梦要了,我也会毫不犹豫的将这命给他。”
浮华手里一紧:“散散,那我呢?你离开了,那我呢?”
“浮华,你不觉的,瞒我的事太多了吗?”
“然后呢?要因为这件事恨我一辈子,然后每日在怀念遗梦的日子里渡过?”浮华毫不客气的说。
“如今看来,只有这个想法了!”散香猛的挣脱,力度之大,让浮华有些踉跄。
散香悲哀的看着自己,打量自己,遗梦,在他的体内,却要永远的困住。
“你不要我了?”浮华知道这次与众多的曾经时不同的,如画的眼,带着深潭的幽怨,眉尖略微蹙起,这样悲伤的微表情呈现在绝世俊美的脸颊,格外心疼。
你不要我了?如此示弱的话,还是第一次从他口中说出,散香心尖如用最锋利的指甲掐了下。没有了遗梦,没有了浮华,不知道往后的日子,会不会了无生意?
浮华见她呆在原地,试探的抬手去拽她.
散香又是一甩手:“这几日,遗梦就睡在门外,你都知道?你故意的对不对?”
“我以为他会伤害你。”
“可现实是他并没有!”散香大吼!
浮华嘴角的弧线越来越难看,目光终于泛起了冷:“好,那么接下来呢?”
“你说什么?”
“继续埋怨我?”
“羲——浮——华!”
“叫我白泽也可以!”
“你!”
“如果你还想救遗梦,就老实待在我身边。”没有多余的动作,转身回了房间。
一百五十一卷 美之极致,竟成苍凉
“浮华,你有办法救他是不是?快说!是不是?”散香追了上去,跟在浮华后面喋喋不休。
“没有!”浮华猛的定住,回头很肯定的告诉她。
充满希望的双眼如刚刚点燃的千万盏灯顷刻熄灭,眼皮下垂,全身开始抖动,嘤嘤的哭声逐渐发出。
“别哭了。”浮华安慰的声音不大,身子却没有任何动作。
仿佛较劲般,越安慰哭的声音仿佛越大。
“这次,你又打算哭多久?一天?两天?还是像曾经那样,日日以泪洗面?或者说,明明知道无用,却也要白痴到把他哭回来为止?”浮华的声音依旧不大,却渐渐听出了情绪略有了波动。
哭声突然停止,通红的双眼一瞪,满脸的湿痕抹干,声音中带着抖动的恨意:“羲浮华,为什么……为什么你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留给我?凭什么,你可以决定我的生死?我知道,你不是一般的聪明,我也知道,你可以掌控权衡所有利弊,但,这样深沉捉摸不透的揣度心思,你怎么可以用在我的身上?”
“你这是在将纠结过后,任然宁肯认为是我的错,也不问问我为何这样做,接下来怎样做的决定吗?还是,最该怪的,我耽误了你去死呢?”声音由波动到冷淡,蓝眸开始出现恼怒的裂纹,他从不轻易生气,从不,只是为了她,一次再次的不断破戒。
散香无言以对,回答他的只是不屑的笑声,有些恍惚,有些头疼,慢慢转身,背影冰凉。
“你想过我吗?”在散香即将走到门外时,背后传来依旧有些抖的声音,呆住,没有转身。
“在知道遗梦消失之后,你想到的,首先是应该你比他先去死吗?那么,我呢?在你心里,我又在哪儿?”让人心疼的话,听的出,一向缓慢斯文,从不斤斤计较的他,言语间有些生气。
“散散,为什么自始至终,你总觉的,我那么残忍呢?”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接着说:“今晚,你从这里出去后,是不是又想着怎么离开?离开我?”
散香依然不动,忽然感觉,逐渐没有了转身的勇气,拳头开始拽着裙角,紧紧攥起。
“我是丢下过你,而且不只一次,可最后凭心而论,哪一次,都是真的丢下呢?”
“我天性无情,只是没有男人的爱欲情欢而已,并不代表我丧失了所有本心。”
“我是神,可我也是个男人,不要把我的承受能力想象的那样大。我也有计较的事情,我也有我的承受能力,至于底线,为了你,一降再降。”
“陌——散——香,从小到大,莽撞冲动,直来直去,难道你做事,从来都不用脑子吗?”声音有些略高,但依旧将情绪把控的很好。
固定住的身子,慢慢回了神,小拳攥了又攥,紧了又紧,乱,太乱。对,他说的都对,
脸颊似被人扇了一耳光般,通红的如火烧,直至耳根,咬了咬下唇,为何自己总是那么像无头苍蝇般到处乱撞,到处乱责怪,就像遗梦所说,自己为何那样笨,为何总是能看到事情的表象?为何别人说什么,便信什么?与浮华呆了十九年,都不曾真正的了解过他,而不到两年的遗梦,她又何曾了解过。
原来,从来都是别人迁就她!
而她,可曾将就过别人?
这一刻,同样是为了心中那个重要的人,谁是对的?谁又该是错的呢?
“浮华,我……我只是有点乱,有点急,刚才,对不起。”语无伦次窘迫的就要走。
“陌散香。”浮华再次喊住,声音带了低沉,在这寂静的园中,格外响亮,格外窒息。
“别担心,我不走,静静而已。”离去的身子再是一顿,接着匆匆走出,消失。
莫大的火气直蹿了上来,眉头微微一蹙,屋内的瓷器、木椅全被掀翻在地,碎了一地,而他依旧站在刚才的原点,却没有任何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