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卷 美之极致,竟成苍凉
轻轻的,睁开有千金重的眼皮,如蝴蝶落叶的飘闪,忽着幽长乌黑且弯翘的睫毛,视线朦胧且模糊,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散散,醒了?”低不可闻而又如清泉流水的声音,除了他,还能有谁?
“浮……华?”樱唇不受控制的一张一合,食指动了下,却又不上任何力气。
“嗯,是我。”温柔的回答,冰凉的手转而被握入温暖之中。
“小散?我还以为你就这样过去了!”嘻嘻哈哈的声音,不用看也知道,是离鹤。
意识很缓慢的渐渐恢复,眼前的画面终于在努力了好久才看的清晰。
那此生,此世,或许轮回,都不可能再忘记的绝美男子,就这样双目含情淡如玉的瞧着她,嘴角还挂着刚刚勾起的弧度。受不了,真是受不了,这才刚刚醒来,心脏又因为看到他承受不住的发狂乱跳。撇开眼睛,发现离鹤,寒英,碎琼上神竟然都在,还有,那个是?
一袭黑色镶金边的束腰束袖衣袍,头发整齐的全部上梳用金色冠讲究扣住,飒爽的姿态,英俊的面庞,神采奕奕的立在那里,极慢的,稳步走到白绒榻前,垂目,低看。
“遗……梦!”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顷刻之间涌了上来,夺眶而出,大滴的泪珠瞬间湿了还泛着苍白的脸颊。是欣喜,是好久不见的思念,是一种超越亲情,友情,爱情更珍贵却又说不出的东西。
“姐?”沉稳的声音,还是那么熟悉,可为何叫的那样陌生。
眼泪接着停住,松开浮华紧握的手,有些狼狈的一把捞起遗梦的手:“遗梦?遗梦?”通红眼睛睁的老大,试图从中想看明白什么东西。回应她的,是素不相识的陌然。
шшш★тTkan★¢O “小散,不用着急,他只是忘了你而已。”离鹤生怕现况不乱的打趣。
“忘了我?”散香不可置信的看向浮华。
浮华点点头,将她带回自己怀中,把绒毯拉倒腰处,生怕着凉的细语安慰:“不用急,会慢慢恢复的。”
苍白的脸蛋上是抹不开忧愁的眉,眼睛没从遗梦脸上移开半刻:“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为什么我没忘?”
“怕你受不了分离之苦,将能护自己仅剩的神力全部用来保护你,所以,除了武功,除了克制不好的兽身,他什么都没有了,当然,也包括记忆。”碎琼上神忧郁深情的看向浮华,原来他眼中真的容不下别人吗?哪怕她也同样散了修为与他凝成花粒?哪怕一个特别的眼神都不给她吗?哪怕两人在黛湖几乎**相对,他都无动于衷,眼神流露的自然让她心伤。
其实这样的人,相比那种直接冷眼相待之人更加残忍,他的温柔,他的多情,总是能让倾慕之人产生错觉,当好不容易殷勤向前迈步时,他却又是冰冷转身,云淡风轻一笑。其实,什么都没有,到头来,什么都没有。那些在他身上永远看不懂,看不透的东西,成了倾慕者的奢望,幻想,却又不敢亵渎。这个深沉多计的男子,你永远猜不到他的度在那哪里,或者底线又在哪里, 原来,除了陌散香,眼前这个发丝能开花的凡界女子,对任何人,都是一样的,一样的斯文有礼,一样的温柔有加,一样的善良多情,只不过,那都是他的天性而已,或者说神怜悯众生的天性而已。苦涩笑笑,不动声色,转身离去。
此时察觉到什么,浮华微微侧眸,不动声色的给离鹤示意。
离鹤领会,转身随着跟去。
第一百七十三卷 美之极致,竟成苍凉
“碎琼上神,这是要回去?”离鹤叫住。
碎琼仿佛有些释然的没有回头:“是,我要回去了,这里不再需要我了。”
“碎琼上神,浮华让我替他跟你道谢。”离鹤好像明白什么,却又不说破。
“道谢?如果他没有让人出来送别,我或许心里会好受些,可偏偏为何…….。”笑的让离鹤不得不止步禁言,望着橘黄如烟般挥散,直冲天际,再也不见。
其实,这样的礼貌相待,更让人心寒。
重新回到浅霜台,见散香已经挂着泪痕重新睡了过去。
遗梦冷静的守在榻旁,偶尔凝神想着什么,可又感觉什么都想不起来。
浮华跟着离鹤走到一旁,端正坐下,悠悠品茶,打趣:“浮华,你伤了碎琼上神的心呐。”
清秀纯净脸上该挂着浅浅的笑,给离鹤与自己各斟上:“我什么都没做,可曾伤过她心?”
“方才让我出去相送,是不是故意断了她念想?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可从来没有见过你让寒英送过。”
深潭的蓝眸中透着深长,不言而喻,他太聪明,也相信碎琼上神是聪明之人,也是敏感之人,所以细微的动作便可让她明白,不戳破,却也拒绝足够彻底。
“浮华,你到底看中了小散哪点?”离鹤单手拖颚,姿态放松,挑眉语气玩味。
浮华面色平静,修长如玉箫的手指把玩茶杯:“此话何意?”
离鹤继续说道:“她脑筋不好,如果拿来与你相比,哼哼…….. 天悬地隔,霄壤之别都不够形容。她脾气不好,素来喜欢感情用事,发怒又极爱胡思乱想,哪怕是错怪。对了,还有她性子执拗,是太拗,拗到死都不怕,这种全身上下感觉没有任何特别的人,你是怎么看上的?”
浮华唇间勾起十分认同的笑,抬袖将茶换成了酒,先是不答,给两人倒好,喝之前,凝视杯中酒说:“既然如此,那你又为何待她那么好?”然后喝掉。
离鹤顿了下手,跟着端起也跟着全部喝掉:“那不一样,你还能不知道?”笑意深切。
俊美的清秀,泛着暖意,星眸闪烁,随意的半躺,目不转睛的瞧着离鹤,很久缓缓而道:“你说的都对。”
离鹤的脸上虽泛着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可言谈举止,却透着认真,同样莫测的没有回话。
“我从来不知道喜欢她的是什么,也曾考虑过她到底哪里吸引了我。纵横天下,俯瞰六界,万物皆晓,神计千变都是我根本无法摆脱附加的天则与本性。可这些哪个又是我想要的?当然,还有这容貌,你虽不说,我也明白。皮相虽被我看淡,可又怎左右的了别人倾慕?为何我要躲起来?为何我要让迷雾和重重屏障隔了这昆仑山?青鸾啊,有时我觉的,我就是个祸端。你说,她脑筋不好,那么我脑筋好,就该造成六界而屡起争执?你说她脾气不好,我想,如果我这温吞的性子在这样活个千万年,或许会闷死。你说她性子执拗,对啊,是够执拗,这样的坚持都让我无处可逃。”说完,接着仰头,又喝了杯。
离鹤加了句:“执拗又顽固。”
浮华少有的噗嗤笑出声:“对,固执又顽固,真是个百折不挠的孩子。”
离鹤指了指浮华:“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浮华饶有兴致的看着离鹤。
“一根筋。”离鹤说完,静默,两人边摇头,同时笑了起来。
对,一根筋!
因为他复杂,
所以她简单。
爽朗的笑声,让榻间的人弯起客人的弧度。
“姐。”遗梦轻声唤了句。
散香眼睛未睁,食指放在唇间,示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