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清水吩咐那衙役,将三元在廊柱上绑了!
唉,又被师兄绑了一次,上一次是在蔡府后院西厢,高清水因为梦中所见,误会三元偷了他的官印,把他给绑在了廊柱之上。这一会三元出了蔡府,到小邱庄收粮,蓦地又和师兄见面,谁想见面礼又是一顿捆绑。算了,且不吱声,看师兄怎么把那剩下三人打发走。
绑完了章三元,高清水也不审也不问,跟没事人似的,回自己房里去了。衙役不敢怠慢,赶紧跟进去掌灯,高清水在客堂当中坐下,暼一眼看看金寡妇,假装意外,“咦?福根娘子,你怎么跟来了?”
“哎?”金寡妇这才回过神来,原来她也跟着诸人来到了高县令的房中,这不太好吧,毕竟自己是个寡妇,怎么能在县令的屋子里多呆呢,赶忙说,“我瞧大人一直在忙公务,也没吃什么东西,怕大人饿着,既然三元小哥已经绑在这里了,要不大人还是回宴席上去坐坐吧,别叫大家失望,顺便也吃点东西。”
金寡妇边说这话,边上前替高清水斟了茶,桌上原有备好的茶壶和开水,弄过茶叶来,将开水淋上,盒了盖碗递到高县令的面前。她口中这样说着,体贴无比,都是为高县令着想的意思,心里可不是这么算计的。
金寡妇跟到这儿原本不是为了高清水,她的任务是看住章三元。不过现在看到章三元因犯了盗窃的嫌疑,被高清水给绑在了廊柱之上,金寡妇倒反而有些放心了。至少这样也算是看住他了吧,虽然是高大人帮忙看的,不过看这样子,今晚上他是没办法到处乱蹿的了。
所以这个时候金寡妇脑子一动,又想要监视起高清水来,虽然邱胖子只把三元吩咐给她看住,没让她管县令老爷的事情,但是高县令半夜三更突然不请自到,一定是有目的而来的。邱胖子没来得及安排人看守,金寡妇有些揽事的意思,这时对三元不再担心了,就担心起高清水来,她又不方便在男人家屋子里久留。所以想再把高县令拖到宴席上,总比放他独自在私塾书馆中好啊。
高清水温和地笑了一笑道,“福根娘子真是细心,你这样一说,我倒真是觉得腹内饥饿了,不过我还要询问询问今晚的这件事情,何况邱庄主也已经入祠堂去了,宴席那边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我就不过去了。若是娘子不嫌劳烦的话,我倒是正想问一声,今晚的汤准备的是什么?”
“呵呵,大人想喝汤么?大人好口福,今晚煮的是猪手黄豆汤,补气养颜的。”金寡妇咯咯娇笑着回答。
“哈哈,我最喜欢猪手黄豆汤的腻滑口感了,”高清水真是不一般的皮厚啊,“不过我不想再去宴席上了,能不能劳烦娘子替我送一盅过来,解解饥馋?”
“这个……”金寡妇眼珠子溜溜地一转,“这是没有问题啊,可是现在时间火候还不够呢,这猪手黄豆汤最是费功夫的,一般都是正菜上齐之后最后上这一道汤,大人如果想品尝的话,估计还得等上半个时辰才能出锅呢。”
“哎呀,既然如此,那就劳烦娘子了。”高清水客气的很,正好找这个理由,打发走金寡妇,“帮我去看看吧,等汤好了舀一盅送过来。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提这样为难你的要求,呵呵……”
“不为难,不为难……”金寡妇眉头微微一皱,知道高县令是在撵她呢,硬着头皮说道,“一点都不为难,这个是举手之劳而已,让高大人在我们这个穷地方连碗想喝的汤都喝不成,我才真觉得为难呢。”说罢站在原地,依旧没动身的意思。
“那你……”高清水没往下说。
身旁衙役不耐烦了,结果主子的话头来,冲寡妇喊道,“那你还不下去弄,站这里等啥?等给钱哪?”
金寡妇被他突然发难吓了一跳,想说啥也说不出来,拿眼看高清水,高清水也不帮她,垂着眼皮微笑着假装没听到,赶紧媚笑着说道,“这就去了,高大人你等等啊,汤一好我就给你送过来。”说着心不甘情不愿地转身出了门去。
人还没走远,就听到背后高清水训斥起衙役来,“你也是,对一个女人家那么凶,成何体统?”
那衙役刚还怒不可遏的一副尊荣,见上峰动问,赶紧回转过身,一脸谄媚地说道,“大人,我是看这寡妇太不识抬举了,大人撵她呢,她还不知道走,呵呵,我就替大人当这个恶人了。”
高清水端起桌上的茶碗,轻揭碗盖滤着茶叶,一边慢条斯理地说道,“呵呵,她一个妇道人家,你计较这许多,何必呢。若说她听不懂我话里的意思,我看你很机灵,你一定能听懂吧。我这里不需要人伺候了,说了把你们几个都给鱼得水的,我看他那里更需要帮手,不如你早点过去帮他,也好让大家早点收工回来休息。”
“这个……”那衙役刚要辩解,哪个下属不想讨好上司的,难得有机会留他一个在县太爷身边伺候,正是表现机灵的好机会呢,谁知道刚撵走了金寡妇,上司话锋一转,一贴膏药就贴到自己脸上来了。
也不等他辩解的话出口,高清水举起手中的茶碗来,摇着头呷上了一口,皱皱眉,“唉,才说女人家不看山水,原来不是光女人家这样子啊。还以为你是个机灵人,竟然……”
“大人,我去了,现在就去帮忙,”那厮忙不迭地往后退,“属下知道了,这是大人对属下们的一番体恤之心,属下会转达给鱼捕头的,多些人开工,好早些收工回来休息……属下现在就去……”
高清水抬起手,手背朝外挥了两下,“去吧,去吧。”再不做声,低头喝茶。
旁边蔡中人看在眼里,大人把金寡妇和衙役都打发走了呀,难道是要给他蔡中人私下说话的机会吗?心中一阵窃喜,他跟过来,真不为别的,就是为了他那个让人操心不够的干儿子。这可是第二回了,上一回在西厢,也是他向老爷求情,老爷发了话才把三元给营救了下来,没想到才转身出个门的功夫,宝贝儿子又闯祸了。
他哪里知道,章三元和高清水那是穿一个裤裆的兄弟,他蔡中人此刻才是多余的闲人哪。斜眼看高大人也不说话,就是默默地喝茶,其实他是在琢磨怎么打发最后这个老头呢。其他人都好打发,自己的手下,当然根子里还是惧怕自己的,吩咐了,不从也得从。金寡妇么,是个女人,在男人屋子里怎么呆啊,稍微说几句,就走了。
蔡中人,是三元的干爹,按理不是外人,可是他与三元的秘密,这老头不知道啊,他也不能告诉他其实自己和他儿子是一伙的。老人家火急火燎心里一定急坏了,儿子三天两头被自己抓了绑在柱子上拷问,高清水还真不知道拿什么话打发蔡中人。估计蔡中人呢,必然是要求自己放了三元,不放三元,他是不肯罢休的,可是真把三元放了,让他跟自己干爹回去了,兄弟两就又失去说话的机会了。
高清水有这心事,章三元怎会没有?他虽然被绑在外面,可是他耳朵好使啊,里面那点动静他都听的一清二楚。见高清水这会儿没声响了,估计他就是还没想到办法怎么打发蔡中人。行,替他解这个围好了。
三元在外面廊柱上绑着,直着脖子叫,“干爹,干爹……”
啊?儿子在外面叫自己呢?老中抬起头来,拿眼去看高大人。高清水不是聋子,他当然听到了,他心里有谱,知道三元替自己解围呢。赶紧想老中递个颜色,点点头,示意他可以出去看他儿子。
老中赶紧向高县令俯倒行个礼,转身退了出去。
到得外面,赶紧跑到绑了三元的那根廊柱前,“儿子,怎么了?”
三元早就一脸的泪水了,“干爹,我是冤枉的,儿子冤死了,儿子是做好事,替老婆婆送换洗衣服给宝根夫妻呢,那个鱼得水,因为昨天的事情,觉得我下了他面子,故意诬赖我呢……呜呜呜呜……”哭个不停。
老中也陪着落下泪来,赶紧拿袖子给三元擦眼泪,边说,“爹知道你是好孩子,别伤心,明天天一亮,大人就会还你个清白的。”
“唉,爹你是不知道啊。”三元早就琢磨好怎么说啦,煞有介事地叹口气,继而说道,“儿子我和鱼捕头啊,有过节,大人留他查找证据,原本是问他要个能落实的说法,不过儿子想啊,现在宝根家外面那些人,都是鱼得水的手下,他们怎么能公正呢?说不定早拿下了儿子身上的东西,在那里假装搜查,其实明天一定会栽赃我的。”
“不会,不会,”老中不知道三元是忽悠他的,认真安慰道,“明天天一亮,宝根娘起身之后,鱼捕头一问情由,即刻就会真相大白的。”
三元抽泣着摇头,“干爹啊,你还真是天真啊,从来若是那些权力机构想要诬陷栽赃,哪里会有还你什么真相的机会呢。说不定这会儿他们已经把老婆婆叫醒了,正在给老人家洗脑呢。他们有一个晚上的时间,充分的很,说不定他们把我说的十恶不赦,骗老婆婆指证我,等明天一早,都不知道老婆婆到底是站在哪一边呢。”
“那,那,我该怎么办啊?”看着儿子这可怜巴巴的样子,老中已经着急得抓耳挠腮了!
“没有别的办法了,爹,你这样大年纪,我总不能能让你那么大半夜的,去蹲点监视鱼得水他们吧?”三元泪光盈盈地说道,“儿子就是被他给整死了,也一定不忘记爹是怎么疼儿子的,呜呜呜呜……”继续假哭……
“我有办法了!”老中眼睛一亮,“我这就去,盯着他们,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们有机会栽赃你啊!”
“爹啊,不要去了。儿子认命了!呜呜呜呜……”继续假哭……
蔡中人实在是忍不住了,“别劝我,在我眼皮底下,他们休想弄虚作假、欺下骗上!”
老中给三元把眼泪再擦擦,转身就走,一路上还听到三元在身后悲戚戚呜殷殷地喊着,“爹,别去啊……别去啊……”老中狠狠心,为了儿子的清白,今天我就去后巷守着,守一晚上看这个鱼得水还有啥花样!
其实这边高清水正替三元解绳子呢……
----------------------------
话说……签到这个东西……天天都想要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