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梦洁咬着牙,死拉住文听雨的手不放,手劲大得很,终于将她拖到了医院大门外。她放开手的时候,文听雨正在使劲挣脱,一个不防备,一下子跌倒在了地上。
这下子可好,原本还没有哭的文听雨,一下子就哇哇大哭起来,眼泪鼻涕一大把,惹得医院门口的人们都上来围观。
何梦洁伸手去拉她,她却不领情,推开她的手使劲的哭着叫爸爸。围观的人开始指指点点,弄了何梦洁一个大红脸。
而最糟糕的还不是这个,就在何梦洁对文听雨束手无策的时候,猛然间一转头,对上了一双充满愤怒的眼睛!
何梦洁的身体猛的一抖,犹如被闪电击中一般,僵直在了当地。
她将目光越过人群,停驻在那辆熟悉的银白色小轿车旁。车旁,文轩正拿着一个公文包站在那里,满眼满脸都是愤怒地瞪视着自己。
何梦洁的心猛地一个咯噔,浑身冰冷。完蛋了!
就在这时,文轩已经大步地走了过来。他拨开人群上前去一言不发地将文听雨抱在了怀里。
文听雨正在卖力地哭着,猛然间被抱住吓了一跳。等看见是自己的爸爸,顿时眉开眼笑地抱住了他的脖子。笑容绽了一瞬,随即淹没在眼泪下面。文听雨哭得比之前更加卖力,死死地搂着文轩说:“爸爸,你来啦,我好害怕啊,爸爸!”
何梦洁像个木头人,傻傻地看着文听雨在文轩的怀中演戏,却说不出一句话。
文轩转头狠狠地瞪了何梦洁一眼,随即迈开长腿抱着文听雨去了车那里。围观的人群一哄而散,只剩下何梦洁孤零零地站在医院的大门外。
车子还停在那里,何梦洁呆呆地看着在夕阳下散发光泽的银白色车身,心里一跳一跳的,紧张得不知要做什么好。
文轩弯腰将文听雨放到车里,不知跟她说了些什么,她就停止了哭泣。然后他站直了身体,转头看向了何梦洁,冷冰冰的眸刀从车顶上方射过来,狠狠地扎进了何梦洁的心里。
何梦洁一个寒战,回了神,不得不深吸一口气,将目光迎上他渐渐靠近的身影。
文轩走近了,走得很近,在离何梦洁不到一尺的地方才停住了脚步。他的身材高大,靠近之后完全的将何梦洁笼罩在自己的身影之中,颇有压迫力。
“何梦洁!”文轩的声音蕴藏着怒气,“你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何梦洁轻叹口气,抬头看他:“我知道我解释也解释不清楚,这件事确实是我的不对,但是请你相信我,我绝对没有欺负听雨的意思……”
“可在我这个父亲看来,你刚才就是在欺负听雨!”文轩冷峻的面孔非常的有压迫力,他看着她的眼神就好像她是一个被盘问的犯罪嫌疑人。
“这只是个误会……”何梦洁咬了咬嘴唇。
“我从来不管什么误会不误会,我只相信我眼睛看到的!你被解雇了!”文轩愤怒地说,毫不留情地宣布结果。
何梦洁的心颤了一下,没有说话。
文轩退后一步,终于不那么逼近她了。声音却变得尤为的冷漠:“请你尽快将我预支的工资还过来!本来,你犯了这样的错误,我是完全可以不给你工资的,但是看在你好歹带了听雨一天的份上,我发善心给你一天工资。所以现在,你必须退还我五千八百元的预支工资!”
他谈到钱的时候完全就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冷漠得让人心寒。
何梦洁身体一抖,猛地摇头:“文先生,请你听我解释——”
“不!我不需要解释,事实就放在这里。我的女儿被人围观着,受了很大的伤害!我们的雇佣关系结束,所以你理当退还我提前预支给你的工资!”文轩不等她把话说完就打断了她的话。
何梦洁沉默了一下,低下头去,声如蚊音:“我暂时还不了你这个钱……”她抬头,目光里满是恳求,“您真的是误会了,我——”
“那你什么时候能还?”文轩冷酷地再一次打断了她的话,似乎已经决心不再给她机会。
何梦洁心里是说不清的滋味,委屈带着些许的恼怒,而更多的还是颓丧——一种马上再次面临失业,再次面对债务的颓丧。
她慢慢的平静了下来,终于能够冷静地与文轩对视了。事到如今看来再无挽回的余地,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善后,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等我找到工作挣了钱,一定第一时间还你的钱。”她咬着唇,对他说。
文轩没有答话,冷淡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何梦洁的目光带上了些许的恳求:“我可以给你打个欠条,但是希望你能宽限宽限,毕竟,等我挣到钱还是需要一段时间——”
“你浪费了我的同情心。”何梦洁的话没有说完,就被文轩冷漠的话语打断。他的眼神变得轻蔑,似乎对于她骗钱的把戏看得透透彻彻。
何梦洁紧紧咬住了唇,承受这样的目光对她来说是一种莫大的屈辱,但是她却不得不承受。面对这样的眼神和语气,她再也不知道去说什么,只好一字一句地保证:“我不会赖账。”
“哼!”文轩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现在我很怀疑,你到底是不是师范大学的学生!请你把你的学生证给我看一下。”
何梦洁心里的火苗窜了一下,冷冷回答:“我没带着。”
文轩冷笑了一声,轻蔑道:“我就知道。”那种眼神,那种口气,无一不透露了他从心底里生起的那股子看不起。
何梦洁的脸涨红了,勉力压抑的怒火终于不可遏制地窜了上来,比之前看到文听雨毁了她的饺子,还要愤怒难抑。
她忍不住了,扬起了下巴,沉声道:“您知道什么,文先生?您认为您看到了点什么,就可以对一个人下结论了吗?如果说,您是这样的人,那么,我真不知道您是如何当好律师的!”
文轩的脸抽搐了一下,脸色阴沉得就如暴风骤雨前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