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半个时辰以后,丞相府的大宅就清晰可见,上官若愚在那条幽静的小路上停下,“就送到这儿吧。”
南宫无忧也没有强求,他知道,万一被人看见他们二人深夜独处,对她的名声将会造成多么恶劣的影响。
“好。”他静静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一步一步走远。
目光沉静,不起波澜,却又透着一股专注。
上官若愚只觉背后有针在扎,哇靠!他能不能别这么‘深情’的凝视她?不知道她压力山大么?
一滴冷汗悄然滑下她的脑门,用手擦了擦,她来到出发时翻出来的高墙外,头疼的看着这面熟悉的墙壁,四周压根就没有石头能给她垫脚。
唯一可以当作工具用的,就只有这棵大树。
上官若愚开始庆幸,自己小时候是个野孩子,爬树什么的,对她来说毫无压力。
她搓了搓手,手脚并用,如一只树袋熊般,迅速爬上树枝,动作之熟练,之迅猛,看呆了不远处的南宫无忧。
他还是头一回见到,一个妙龄女子,能把爬树爬得这般利落,就像是做过无数次一样。
似乎自从认识她以后,他的生命中就多了无数个第一次,无数个头一回。
这种感觉,他既喜欢,又排斥。
细长微卷的睫毛轻轻颤抖着,在他清冷的面庞上,投射下淡淡的暗色。
上官若愚从墙头利落跳下,双脚刚着地,立马往自己的院子里狂奔,她可不想被人发现。
可当她还没进入小院,就瞥见了院外握着武器成排站立的侍卫,他们英姿飒爽,威武霸气。
“额!”这是什么节奏?
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她的心窝里涌现,妈蛋!她的行踪该不会又被察觉到了吧?老天爷,拜托你,别这么残忍的对待她!她可是你最忠实的信徒。
奈何,她这个伪信徒的祈祷,老天爷表示自己聋了耳朵,完全没听见。
正在院子外焦急踱步的红莲,时不时朝四周张望,当她看见在大树旁,驻足不前的熟悉人影时,立马扑了过来。
“大小姐。”她大声呼唤道。
上官若愚眼前一黑,卧槽!什么叫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她是深怕自己的存在没被人给发现吗?
她狰狞的表情把红莲吓了一跳。
“大小姐?”她惴惴不安的又换了一声。
“叫毛!叫魂啊,我还没死呢。”大大大,大你妹!上官若愚没好气的咒骂一句,随之,她急忙勾住红莲的颈部,哥俩好似的和她开始咬耳朵:“这是怎么回事?府里又遭贼了?”
红莲有些不太适应她亲密的举动,微微挣扎了几下,却没能挣脱她的桎梏,于是乎,只能维持这种奇葩的姿势,低声道:“大小姐,您大半夜又去哪儿了?夫人她带人过来,这会儿正在房间里等你呢。”
卧槽!
不祥的预感终于被证实,上官若愚顿时有种欲哭无泪的悲催感觉,夜月呢?尼玛的,家里出了变故,他都不会提前通知自己一声吗?好歹也让她有一个心理准备啊。
阴郁的乌云瞬间在她的头顶上飘了出来,“她来了多久?”
一分钟?十分钟?
“这……”红莲不知道自己该说实话还是该说谎安慰一下她。
“说吧,我承受得了。”上官若愚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夫人在一个时辰前,就带人来了。”
“……”果然!她悲剧了。
上官若愚在心底为自己默哀了一阵,然后,鼓足勇气,打算进屋,反正早死玩死都得死,不如爽快点。
“见过大小姐。”侍卫们见她出现,立即行礼。
上官若愚摆出一张标准的面瘫脸,直接绕过他们,推门进入房间。
明亮的烛光将整个房间照耀得灯火通明,沙织披着一件火红的轻裘,端坐在屋子中央,而本该在床榻上呼呼大睡的一双儿女,此刻却不见了踪影。
上官若愚微微凝眉,她的宝贝呢?
“不用看了,本夫人已命人将他们带去别的房间。”沙织冷笑道,“比起关心这两个孩子,不如先关心关心你自己吧,若愚。”
她突然扬起的温和笑容,吓得上官若愚差点魂飞魄散,卧槽!要死了。
她这一笑,直接让上官若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背脊上渗出了冷汗,她强笑道:“夫人,您怎么来了?”
“怎么,只许你半夜出府,不许本夫人深夜前来探望自己的女儿?”沙织阴阳怪气的冷哼了一声,从头到脚将上官若愚的造型打量一番:“说吧,你又去了哪儿。”
“额!”她如果说自己是去见南宫无忧,绝对会死得很惨,眼珠机灵的转动几下:“其实,我是肚子饿,想吃街边的面条,所以特地过去吃了一碗。”
她的话半真半假,但模样却格外的无辜,格外的诚实。
奈何这话,沙织却一个字也不信:“呵,你确定?”
锐利的目光紧紧的盯住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的表情变化。
上官若愚讪讪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有些心虚,但越是这种时候,她越是冷静,一脸就是这样的点头,“我确定。”
“砰!”茶杯笔直的朝她扔来。
红莲站在后方,紧张的看着她,险些惊呼出声。
上官若愚迅速避开,任由茶杯砸在她的脚边,话说,大夫人似乎特别喜欢用这种方式来发泄怒火?
啧啧啧,不愧是财大气粗的土豪!要换做是她,绝对会肉疼到死的。
房间里的气氛格外的诡异,仿佛有无声的硝烟正在弥漫。
沙织重重吸了几口气,勉强忍住心里的火:“好,很好,到了这种时候,你还想用谎言来糊弄我吗?”
她从肘边的桌子上抓起一张皱巴巴的纸条,往上官若愚扔来。
“你自己看看,你的一举一动早就被人监视,人家都已经把你的举动秘密的告诉我了!”
什么?
上官若愚顿时惊讶了,弯下腰将纸条捡起来,仔细一看,在这张皱巴巴的信笺上,写着一行狗爬字,比划略显生疏,一看就知道是写字之人故意为之,多半是用了不常用的一只手,写下的,为了不被人认出她的笔迹。
虽然是这样,但上官若愚还是发现了这张纸条上的一些小秘密。
人越是想要掩藏什么,就越是容易留下蛛丝马迹。
对方写字时的习惯,哪怕特意换了一只手依旧没有改变。
她不着痕迹的将自己的发现记在心里,然后,才道:“夫人,这也许只是谁的恶作剧,你认为这种居心不良的人送来的消息,有可信度吗?”
“你还敢强词夺理?说!你是不是又去了二皇子府,见那个怪物!”沙织怒不可遏的咆哮道,艳丽的脸庞,略显狰狞。
烛光闪烁间投来的暗色阴影,落在她的面部,让她整个人看上去,如夜叉般可怕、骇人。
上官若愚嘴角一抽,“我真的没有。”
她无辜到极点的表情,倒是让沙织信了一分。
心里的火气也不觉降了下去:“本夫人就信你这一次,记住,今后不得和那怪物私下见面!更不得和他有任何的往来。”
说完,她拂袖起身,看也不看上官若愚,抬脚就往屋外走去。
浩浩荡荡的侍卫,被她带走,只留下一个红莲。
上官若愚轻轻吐出一口气,妈蛋,危机终于解除了。
“真没想到,居然有人会用这种方式来诬陷大小姐,破坏大小姐和夫人之间的感情。”红莲愤愤不平的嘟嚷着。
“……”不,这并不是污蔑,而是有人在暗中监视自己,顺带将她的行踪泄漏给大夫人,试图让她倒霉。
上官若愚危险的眯起眼睛,她总觉得,这个神秘人,应该是自己认识的,而且和她有仇。
心里隐隐有一个猜测,不过没有证据的支持,她也只能放弃。
“对了,你知道夫人为什么这么讨厌二皇子吗?”她在椅子上坐下,打算从红莲的嘴里打听出一点有用的消息。
沙织对南宫无忧的痛恨,已经达到让她无法忽视的地步。
只不过是去见了他一面,竟能惹来她的雷霆震怒,这不科学!其中必有隐情。
红莲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错愕,仔细想了想,“奴婢真的不知道,夫人和二皇子应该毫无渊源才对啊,毕竟,这些年,奴婢从没见过夫人有和二皇子有所往来,更别说结仇了。”
连她也不知道么?上官若愚的好奇心没能得到满足,但她也没再继续深究,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
“啊,对了!”就在她准备放弃询问时,红莲忽然惊呼出声:“真要说起来,夫人和二皇子似乎有一点恩怨,不过,也不是和二皇子本人。”
“啥意思?”她的话,自己怎么听不明白呢?上官若愚面露一丝困惑。
“奴婢有听说,在夫人嫁给老爷之前,曾经在宫里,与先皇后起过争执,两人的关系也一直不好,直到先皇后逝世,她们俩的关系也一直没有缓和。”红莲神秘兮兮的说道。
“等等等等。”上官若愚赶紧叫停:“你是说,夫人在出嫁前,是宫里的人呢?”
“额!大小姐难道对夫人的身份一无所知吗?”红莲很是诧异。
“我失忆了。”这时候,她最初找的理由又一次发挥了作用,一个失忆的人,不清楚这些事,当然也就情有可原。
不过,听红莲的口气,貌似这位便宜娘亲的身份,还挺不简单的。
“哦,也对啊,奴婢竟忘记了这档子事。”红莲恍然大悟,她不好意思的笑笑:“夫人在出嫁前,原是沙兴国的公主,是沙兴国先帝的同胞亲妹,为了和亲才出师南商,嫁给了老爷。”
“……”哈?上官若愚听得目瞪口呆,搞了半天,这位大夫人的来头这么大?三国之一的沙兴国公主?妈蛋!又是一个土豪啊。
在她的眼里,沙织的形象,立马变得金光灿灿,仿佛一尊被贴了金片的佛像,各种耀眼,各种高大上。
“不过,奴婢并不清楚夫人和先皇后之间到底是因为什么结怨,只是听大家说的。”红莲解释道。
所以,这就是大夫人痛恨南宫无忧的原因?
恨屋及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