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她的讽刺,沙织更加动怒,“你以为本夫人如此算计,是为了什么?若非你痴迷那怪物,本夫人何需出此下策?”
为何这个女儿竟不明白自己的一番苦心?
“……”上官若愚顿时愣了,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三观不同什么的,真心没办法愉快交流。
“夫人特地让我回来,就只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吗?”她果断转移话题,如果说在进屋时,她对沙织还抱有几分敬重,那么现在,她真的对这位娘亲,感到前所未有的失望。
母亲,难道不该是为了孩子的幸福,可以付出所有,拼尽一切的吗?
“本夫人要你多多关照上官雨墨,她如今在皇家的日子并不好过,需要你从旁照料。”沙织深吸口气,勉强按捺住了心里澎湃的火焰,冷声命令道,态度依旧是亘古不变的倨傲。
这不是请求,而是上位者在发号施令。
上官若愚愕然抬头,她特想掏掏耳朵,貌似她刚才听到了啥不得了的话。
“怎么,你连本夫人这小小的要求,也不肯答应了吗?”她的错愕,落在沙织眼中,却是另一种解读,她如今已不再要求她离开南宫无忧,只让她稍微照料一下自家人,她竟也不愿意?
“大夫人,我能问问理由吗?”上官若愚喃喃问道,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尼玛,这是什么样的神发展?她的娘,居然让她去关照一个屡次针对自己,算计自己的绿茶婊?亲,确定你脑子没被门夹过吗?
“三皇子乃是将来继承王位之人,而今,上官雨墨已成为他的王妃,是未来的皇后,你若与他们交好,将来,三皇子登基,对你大有好处。”只要三皇子登基,到时候,她奏请新帝,下圣旨命她与南宫无忧和离,她绝无反抗的机会。
沙织早已预想到了遥远的未来,甚至已经幻想到,南宫无忧惨遭抛弃的那天。
嘴角缓缓扬起一抹冷酷至极的笑,那笑,让上官若愚莫名的感到一股寒意。
“夫人,皇上正值壮年,您想的未免太多了。”她真心觉得和大夫人没办法好好沟通,这人的脑洞得开到多大,才会幻想南宫归玉登基为帝?
就算那厮最后真能坐上帝位,貌似也和她没啥关系吧?左右他若容不下他们,大不了换个地方隐居,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她有必要去讨好他们吗?再说,她是真心接受不了,为了不确定的未来,去巴结敌人这种事。
“这叫未雨绸缪,本夫人已准备修书给你表哥,在必要时,沙兴国当助三皇子一臂之力。”为了扶植南宫归玉上位,她做了两手准备,有沙兴国的帮衬,他登基为帝一事,几乎是铁板上的了,不会再有更大的变动。
“……”上官若愚彻底无语,她生平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词穷,如果可以,她只想对沙织说两个字——呵呵。
“本夫人对你的要求一再降低,不过是让你稍微照料上官雨墨一些,这很难办到吗?”暗藏失望的目光,直勾勾落在她的身上。
上官若愚苦笑一声:“夫人,恕我办不到,帝位由谁来做,不是我这种小人物该去关心的,即便日后,三皇子登基,又与我何干?上官雨墨屡屡针对我,让我以德报怨,我的心脏还未强大到这个地步,恐怕要让夫人失望了。”
说罢,她竟撩袍从地上缓缓站了起来,“如果夫人邀我前来,只为此事,那我想我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告辞,还望夫人今后多多保重身体。”
说完,她利落的转过身,准备离开。
这鬼地方,她再呆下去,真心会气病的。
“站住。”沙织见她要走,蓦地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双目喷火,“事到如今,你就不能听本夫人一次吗?”
她以为,自己这样谋划是为了谁?若非她执意下嫁南宫无忧,执意要与他在一起,她何需诸多算计?何需处心积虑的想办法,促使他们和离?
自己的一番心意,却遭到她的嫌弃,沙织那傲人的自尊,深深受挫,心里的失望几乎掩饰不住。
上官若愚在房门边停下步伐,微微侧目,目光冷然:“大夫人,你的要求太不合理,我办不到。”
“你!”沙织被她气得一口气卡在嗓子眼,险些提不上来。
早已在几次争锋相对中彻底寒了心的女人,此时,再未逗留,迈开步伐,挺直背脊,凛然走出房间,身后,是噼里啪啦的瓷片落地声传来,但她离去的步伐,却未有任何停留。
道不同不相为谋。
等她跃下台阶,准备带着夜月出府时,桂嬷嬷再也忍不住,拦在她身前,以一种失望的目光盯着她:“大小姐,夫人她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你好,你这样对待夫人,就不怕遭报应吗?”
在她看来,自家主子所有的算计,所有的策划,全都是为了大小姐的将来,为了她的以后。
哪怕手段残忍了些,强势了些,但出发点绝对是好的!而上官若愚几次的回绝与无情,岂是一个女儿该做出的事?
她责备的眼神,让上官若愚气笑了,“报应?我对得起天地良心,会怕那种莫须有的东西?嬷嬷,你有功夫在这儿诅咒我,不如平日里多多劝劝大夫人,我的人生,我自会选择,我的将来,我自会掌握。”
说着,她再不理会桂嬷嬷见鬼的表情,带着夜月,利落的离开后院,出了府。
离开丞相府后,夜月偷偷在后方打量着她的背影,虽然姑娘方才的表现霸气测漏,可他还是觉得,姑娘心里一定很不好受。
以他的功夫,房内的谈话,他怎会听不见?为了主子,姑娘她放弃了太多,如今甚至与亲生母亲决裂。
上官若愚的形象,瞬间在他心目中变得高大、伟岸起来,他感激得都快冲她顶礼膜拜了。
回到府宅,上官若愚冷着脸,直冲卧房,连衣服也没来得及脱去,就掀开被子,果断的滚了进去,把自己包裹得紧紧的,打算睡个美美的午觉,至于那些烦心事,她表示,通通不想去理会。
闭上眼睛,她却迟迟没有睡意,脑子里不断翻腾的,是沙织方才理直气壮的模样。
跳动的心脏处,有淡淡的寒意顺着血液蔓延过四肢,她咬着牙关,身体蜷缩着,惴惴发抖。
尼玛,怎么会有这样的母亲?为了所谓的厌恶与痛恨,竟能牺牲掉亲生女儿的清白,放任旁人算计、针对。
一声悲凉的惨笑,溢出她的嘴角,摇摇头,她伸手拽住胸口的衣衫,眼角有无声的泪珠渗出。
她竟不知,这泪,是本尊残留的意识,还是她自个儿的。
夕阳西下,上官若愚抱着复杂的心情,辗转了许久,才终于睡过去,放学的两个小家伙,今儿个被南宫星微留在殿中,陪她一起用晚膳,还未归来。
府宅里静悄悄的,一抹白色的人影,无声推开房门,沉默的走至床榻,纤细的手指轻轻拨开床沿垂落的帐幔,凝视着床榻中,闭目小睡的女子,眼角残留的泪痕,清晰的映入他的眸子。
她哭过了?
心脏像是被人用力捏了一把,钻心的疼,从四肢百骸涌上喉咙,他缓缓伸出食指,抵住她紧皱的眉心,即便在睡梦汇总,她也是睡得这么不平静吗?
轻轻擦拭过她眼角的水渍,薄唇微启:“睡吧,我会为你解决好一切的。”
带着几分决然,几分清冷的话语,在这静谧无声的房间内徘徊着。
上官若愚嘤咛一声,转了个身,再度睡去,压根就不知道,旁边站了个人。
他摇摇头,眉宇间闪过丝丝宠溺,静静看了她半响后,他便转身出了门。
“主子,您在找什么?”夜月从暗中现身,奇怪的瞧着,正在书房中翻箱倒柜的男子。
南宫无忧并未回答他,找了半天,终于在书架上,翻出了他日前精心绘制的一幅万马奔腾图,细心的卷好,收入袖中:“你留在府里,我有事要办。”
“主子,你要去办什么事?可交给属下去做。”夜月拱手说道,心里很是奇怪,究竟有什么事,需要劳烦主子亲自出面解决?
“不必,此事若非我亲自前去,倒是不合礼数。”他拒绝了夜月的好意,态度强势的将他留在府中,在夕阳斑驳的余晖下,骑一匹快马,策马扬鞭,消失在了府外,幽静小道的尽头。
这一走,竟是一夜未归。
夜月在后院里来回踱步了半天,面色愈发焦急,嘴里嘀咕着:“都这个时辰了,主子怎么还没回来?”
天上一轮弯月高挂苍穹,斑驳的月光,倾洒在地面,投射出一地轻辉。
他到底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姑娘?抬头看看门窗紧闭的新房,他琢磨着,这会姑娘大概还没起身,要不他把姑娘叫起来,告诉她,主子出府未归的消息?让姑娘做主?
可想想,他又忍下了这股冲动,再看看吧,兴许说不定,主子待会儿就会回来。
一个时辰过去了,夜月等得满头大汗,心里的耐心彻底宣告终结,他再也忍不住,一个健步冲到房门前,抬手用力敲响大门。
“姑娘!姑娘!”
砰砰砰的敲门声,让还在梦中与周公谈情说爱的上官若愚被吵醒,她打着哈欠,顶着一头蓬松的鸡窝头,随手抓过床头的大氅,越过正呼呼大睡的两个小家伙走到门边。
激动的拍着木门的夜月,脚下一个踉跄,险些从外边跌进来。
他勉强稳住身体,刚抬头,就对上上官若愚深沉冰冷的眸子,“你丫的最好有很重要的事,打扰我睡觉,知道你会死得多惨吗?”
擦,她今天好不容易才睡着,居然还能被人给吵醒?日子还要不要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