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部再度提出重新置办登基大典一事,不仅是为了让帝王名正言顺即位,也是为了消除这些天来,宫中的压抑与恐慌,想要为皇宫增添几分喜气。
由礼部写好文书,八百里快马,送往北海、沙兴两国,邀请两国使者前来参加南宫无忧的登基大典以及封后仪式。
红色的请帖四方鎏金,用金色的朱砂抑扬顿挫写满了一行行字。
风瑾墨在朝堂上接过帖子,匆忙翻阅一遍后,脸上邪肆的笑容有片刻的龟裂,捏着请帖一角的手指,因太过用力,隐隐泛起一阵青白色。
“太子,此事可有不妥?”帝王察觉到他异常的神色,急忙询问。
“回父皇,并无不妥,儿臣方才不过是在想,应派何人出使南商,方能体现我北海的诚意。”风瑾墨笑得花枝招展,笑容里妖气横生,即便是见惯了他妖孽面容的朝臣,也不禁被他这一刹那的风情震动。
明知道他是男子,是身份尊贵的太子殿下,但他们依旧被他所惊艳。
难怪世上红颜,会对太子殿下倾心。
“哦?依你所见,该派何人前去?”风王挑眉问道,在政事上,他这些年已逐渐放权给这个儿子,自然要询问他的意思。
风瑾墨笑得意味深长,“孤打算亲自前往。”
“什么?”风王大惊失色,“不行!”
上回他前往南商,折损了亲弟弟,又与一个女人纠缠不清,他怎能再允许他踏足那块国土?
“父王,孤主意已决。”风瑾墨迎上他不赞同的视线,态度极为强势,明摆着要一意孤行。
风王气得浑身发抖,呼吸出现了短暂的絮乱,“你!”
满朝文武纷纷低下头去,谁也不敢在这时候插嘴,皇上与太子的争斗,这些年来,在朝堂中已不是头一回出现,说实话,他们真的无法理解,太子殿下为什么屡屡要同皇上对着干。
他当真不怕,皇上一怒之下,剥夺了他的太子之位吗?
“父王,您年纪大了,这些事还是少管的好,孤还想着,您能够长命百岁呢。”风瑾墨眸光微冷,可面上却笑得妖娆万分,似一朵罂粟花,正在徐徐绽放。
话里的嘲弄与讥讽,只要是有耳朵的人,都能听得出来,朝臣们只恨不得把自己隐形,不愿被他们二人的战斗殃及。
最终,风王拗不过风瑾墨的固执,气急败坏的宣布退朝,至于去南商的人选,也就自然而然的落在了风瑾墨的头上。
他怀揣着那封请帖,风姿飒爽离开皇宫,他得回府去好好准备一番,这场封后大典,或许是他最后的机会。
“若愚,别怪孤啊。”踏出宫门,他昂头凝视着遥远的天际,那是南商的方向,凉薄的唇瓣微微张开,低声喃喃一句。
当天夜里,他带着四名隐卫收拾好行囊,在一众侍卫的簇拥下,乘坐金灿灿的马车,高调出发,离开皇城,前往南商。
而另一头,沙千宸也接到了从南商送来的请帖,但他贵为天子,政务繁多,无法抽身前去,只能写一封亲笔信,再派亲信国师带兵前去,恭贺南宫无忧登基大喜,及上官若愚封后之喜。
两国的使臣从各自的国家出发,队伍壮大,只短短五日,就已进入南商国境内,正在朝皇城挺进。
“风瑾墨在队伍中?”南宫无忧接到隐卫传回来的消息,眉头当即皱紧,“夜月。”
“属下在。”夜月从暗中现身,跪在地上,静候他的命令。
“那日她失踪,影部可是查到她在北海出现?”若他未曾记错,这两日,影部查到在她落水失踪后,北海国内,曾出现过与她相似之人。
“回主子,却是如此,探子回报,姑娘失踪后现身北海,且居住在北海京师的太子府中。”夜月硬着头皮说道,尔后,又吞吞吐吐的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把剩下的话一并给说出来,告诉主子。
他的迟疑被南宫无忧尽收眼底,他稳坐在威严的龙椅上,气息微凉,面容冷峭似冰,“说。”
带着强势威压的一个字,让夜月浑身一震,再不敢隐瞒,“据说,北海太子曾与姑娘传过一些……一些流言……当时在北海闹得沸沸扬扬。”
“流言?说清楚。”他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似乎是北海太子收留了姑娘,且对姑娘日夜照料,悉心照顾,百姓们传说,他们俩有私情……”说到这里,他再不敢继续说下去,从正前方传来的那股寒意,几乎快要将他浑身的血液冰冻,他哪儿还敢随便开口?只能弯下背脊,浑身冷汗的匍匐在地上,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南宫无忧沉默着,什么话也没说,但从他身上释放出的冷意,却好似将这整间御书房冰封。
好,好极了!他竟敢觊觎自己的女人?
“派人前往边境,劫杀风瑾墨。”半响后,他冰冷刺骨的声音,才幽幽响起,那话冷得毫无半分人气,好似从地狱深渊飘荡出来似的。
夜月背脊一僵,愕然抬头,主子方才说了什么?劫杀北海太子?这……
“主子,不可啊。”一旦风瑾墨在南商境内出事,那北海势必震怒,到时候,天下必将大乱。
“不可吗?”颤动的眸光下,压抑着的是快要爆发的暗潮,那双沉静的黑眸,此时,似有两团旋窝,正在疯狂转动。
他暗暗捏紧拳头,只有这样,他才能将那股想要杀人的yu望压下。
短暂的失态后,冷静回笼,他闭上眼,身侧絮乱的气息也逐渐恢复了平稳。
夜月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就怕他还要一意孤行。
“罢了,想除掉他,多的是办法,且让他再嚣张几日。”她即将封后,在这大喜的日子前,不应染血,会不吉利的。
“是,主子。”听到这番话,夜月才算是放了心,还好,还好,主子还有一份理智尚存。
“但死罪可逃,活罪他逃不掉,好好招待他,莫要让他以为,南商是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南宫无忧凉凉的吩咐道,话意有所指。
夜月是个聪明人,怎会听不明白他的言下之意?但只要主子打消半路劫杀的念头,别的一切,都好说。
两国使臣的队伍在十日后,登基大典即将举行的前五日,同时抵达南商国京师,为了表示南商的重视,由六部尚书亲自率领朝臣,在宫门外进行迎接。
京城内,街头巷尾尽是密密麻麻的人群,百姓们站在街道两旁,激动的等待着瞻仰两国使臣的威严。
披盔戴甲的士兵也在街道中防止骚乱发生,他们用手中的武器将百姓隔开,留出一条空旷、畅通的道路,供两国使臣队伍经过。
“北海太子。”沙兴国国师的马车在城门口与北海的队伍偶遇,他挑开车帘,满是皱纹的面容上,挂着慈善的微笑,含笑同风瑾墨打招呼。
两辆马车,一辆金光璀璨,尊贵非凡,一辆则清雅别致,别有一番味道。
这位国师乃是沙千宸当年的太子太傅,在他即位后,荣升为国师,是沙兴国有名的文人墨客,也是年轻学子们最仰慕的学者,是沙兴的智囊、军师。
风瑾墨随手将车帘挑开,那张完美精致的妖娆面容刚露出来,立即引来城门前无数少女的尖叫和欢呼。
她们眼冒红心,一个个捧着胸口,瞬间就拜倒在了他的衣袍下。
好帅啊,不论看几次,永远看不够。
一抹华光自他邪魅的桃花眼里掠过,眉梢轻挑,他竟挥手与这帮女子打招呼。
“啊!”有女人鼻血爆涌,两眼一翻,激动得昏迷过去。
风瑾墨嘴角微微抽了抽,这反应,着实出乎他的预料,果然是他的魅力太大了吗?手指轻轻摩擦着下颚,他笑得愈发得意,“国师,好久不见。”
“世人传说太子殿下魅力非凡,如今看来,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国师张烈哈哈大笑,明明是恭维的话,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却少了几分殷勤,多了几分诚意。
风瑾墨摇头道:“国师多虑了,请。”
“太子殿下先请。”张烈给足了风瑾墨面子,让他先行进城。
他也没有推辞,大手一挥,停步的队伍再度启程,浩浩荡荡驶入城门。
南商的京师与他上次前来时,并无任何改变,帝王更换,也未曾影响到这些百姓的生活,街道两旁,那一张张或激动,或兴奋的面容,恰好反应了,百姓们对这位新帝的拥戴与满意。
风瑾墨慵懒的坐在马车里,余光留意着漂浮的车帘外,沿途百姓干的模样。
嘴角的笑加深几分,呵,好一个南宫无忧,短短时日,竟能让百姓接受他。
“世人当真是瞎了眼,竟错把一只猛虎,当作羔羊。”他冷笑一声,妖异的眼眸中,布满了尖锐的讥讽之光。
威严庄重的宫墙内,夜月神色凝重,步伐匆忙的来到御书房,正端坐在龙椅上翻看折子的白发男子,巍然不动,好似不曾在意他的到来。
“主子,两国使臣已进入城门。”他跪地禀报。
“恩,该如何做,你当清楚。”南宫无忧头也不抬的说道,下笔如有神助,锋利的笔迹落在折子上,线条锐利如刀锋。
夜月板着脸点头:“是,属下明白。”
他离开御书房后,纵身飞向宫门,主子交托给他的任务,他定要完成,给北海太子一个下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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