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少修咬了咬牙,羞愤地低下头,得,他不跟没下限的人一般见识。
回头问杜秋:“秋娘,我昨晚问了云仪,独孤倾歌跟舒婷的事你已经知道了。尸蛊的事,你可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暂时还没有。”杜秋无奈地摇头,“我前面试验了十多次都没出结果,而且那些蛊虫离开寄体不多久,就莫明其妙死了个光光,没有蛊尸支持实验,我如今也继续不下去了。只能有时间再去上京,就近处置了。”
“那你什么时候才能回上京?”云少修眼里露出忧心之色。
他已经看出来了,舒婷前段时间的心境变得十分浮躁,且负面情绪很多。这些有可能有些内在因素,但外在因素却绝对占着极大部分。
突然失恋于云仪让她对秋娘生出嫉妒,转身又面临着**他人又受制于人的痛苦;夜月的刺激,和未婚先孕的慌乱;对于尸蛊的惧怕,和对独孤倾歌朦胧的好感让他对秋娘的嫉妒再度升级。
各种各样纷杂凌乱的情绪交缠着,她已经有了点入魔,即将走进死胡同的初始现象。
他就一个妹妹,真的不希望她出事。
“你连我的病和那个被人当成妖胎的孩子都能治好,媚绝子在你手中也构不成威胁。但你尝试过十多次,却竟然拿那个尸蛊没有办法。若最后你确诊过后,仍然无法解决尸蛊的事,那舒婷肚子里的孩子……”
后面的话他没再继续说,因为意识已经表达出来了。他还不知道,云舒婷腹中的孩子已经被夜月害得没有了。傅云仪是男人,还是需要跟云舒婷避嫌的男人。
再加上这话题敏感,他不好随便开口,正想着等杜秋来了,再由她来跟他说的。
杜秋也有点说不出来,但这种事也瞒不了的。她犹豫过后,直接将独孤倾歌给她的信拿出来,递了过去。
云少修看过后,直是双眼冒火。从来优雅洒脱不生气的人,此刻却狠狠握紧了拳头,眼中流露出激烈的愤怒与杀气。
他还在为妹妹的身体担心,那人却已经先一步害死了妹妹的孩子。
明明是素不相识,无怨无仇的人。那个叫做夜月的女人,对付永夜太子和公子秋的时候,竟然还有闲心将主意打到他云家人的头上。
真有种!
杜秋温和道:“对付尸蛊,我暂时的确没有方法。就算回了上京,想要研制出解药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云小姐那个孩子,的确不宜留下。”
如果孩子还在,那她就是多费十倍百倍的心思,她也愿意努力。但孩子既然已经没了,也就只能这么安慰了。
云少修牵强地扯了下嘴角,说道:“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做?有什么需要随时开口,我云城定然义不容辞。”
杜秋正要客气一下,却听独孤永夜不客气地说道:“为了替你妹妹出气,为了云城被挑衅而想要报复才与我们合计,却说什么义不容辞。云少主果然有才!”
义不容辞,道义不容推辞。
这词的意思分明就是在说,他参与,是为了帮他们,是义气使然,是施恩于他们。
可笑!
云少修愣了半晌,才脸色发白地笑道:“永夜太子说的是,少修素来自认洒脱,做人做事都讲究无愧于心。今日却到底还是险些被嫉妒左右了思想,变得狭谥了。太子这一番话便如醍湖灌顶,将少修从人生第一次岔道上拉了回来。提点之恩,少修感激不尽!”
说完,果真起身,十分诚挚地对独孤永夜行了学生之礼。
他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很洒脱,只在秋娘出嫁前用心努力了一次,失败也不说痛。
她嫁人那晚,他很难过。但是那时候他告诉自己,难过以后,就忘记,从此只做知己。
那之后他做得很好,怀念却不想念,他理智十分清醒,甚至在心里面祝福她能够过得好。
可是这一次大概是受伤后心境不稳还是怎么的,昨晚竟让小尾巴去打扰他们。可是秋娘明知他来了还受了伤,却仍然在屋里陪独孤永夜,当时天还并不晚。
这让他心里不由的产生了芥怀。
于是,今天忍不住打趣般半真半假地对独孤永夜出言讽刺了,却被他反过来几句话给轻易挑起了情绪。随后又从他们打情骂俏,气氛温馨的羡慕过度中,衍生了嫉妒而不自知。
险些催生的心魔,是独孤永夜一句话给他打碎了。
妒海有多苦?不用体验,他看过的很多。
陷入执念的人有多丑?像舒婷,她曾经那样单纯,只是一点点的嫉妒就能令她显露出歇斯底里那一面。
他不想变成这样,更不想让秋儿看到有一天,他会变成那个样子。
独孤永夜点醒了他,说他对他恩同再造也不为过。
云少修这样坦诚的承认自己嫉妒狭谥,还郑重跟他道谢,独孤永夜倒是怔了怔。
他的确是不怎么喜欢今天的云少修,甚至是有些反感。
这种厌恶的感觉,当初就算他在比赛场上说要抢秋儿时都不曾有。
那时候他讨厌云少修,只是因为他想跟他抢媳妇,他刺激他讽刺他针对他,其实已经表示他将他当成了对手。
但是这次,云少修给他的感觉并不坦诚,甚至还有些小心眼。让他感觉他世所传言的公子之风,根本就是浪得虚名。
所以这次的针对与讽刺中,夹杂了一份不易察觉的鄙夷。
却没想到,他竟会这么快就承认了自己心中阴暗的那一面,并自我鞭笞。
这一刻,他倒是真正的有些佩服云少修了。
要知道,人都有七情六欲。他对秋儿有意,看到他跟秋儿甜蜜,嫉妒几分其实也不算不能饶恕的事情。
他也就是嘴上讨了一句话的便宜,被自己嘲弄后,最先想到的竟然不是屈辱,而是自己将他从神与魔的岔路口拉了回来。
这样的云少修,倒的确不算辱没了‘公子之风’这个称谓了。
越是骄傲的男人 ,越愿意给自己自己欣赏的人以尊重,哪怕这个人是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