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伏炎他……”青芒一着急,眼看着就要说出来了,突然一道声音将他打断。
“本君确实利用了她。”
青芒闻言转过身。
白鸦山上,茫茫积雪绵延千里,放眼望去,但见他一身白衣伫立在远处。而他原本充满光泽的一头银发,此时却无比暗哑,变成了银灰色。
因伏炎的到来,令青芒没再继续说下去。
青芒看了眼伏炎,又看了眼窝在男妖怀中的麦小豆,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拽着黑团,退到一旁,并轰走了其他看热闹的小妖,将空地留给他们,让他们独处。
麦小豆脸上放荡的笑,刹那间僵硬,男妖感受到她身体在轻微的颤抖,这可把他吓坏了。
“大……大王,可需要我抱你回洞内。”
“放我下来。”麦小豆冷冷地吩咐道。
男妖立即将她放下来,恭敬地退到旁边站着,悄悄瞥了眼伏炎,吓得肝胆俱颤。
凡间已入冬,山上铺了厚厚一层雪,而伏炎脊背挺直,一动不动地站着,目光寒凉地看着她。
麦小豆用寒凉的目光回视他。
突然间,她猛地拔出剑来,剑尖抵在他胸前,厉声呵斥:“伏炎,我无意去找你报仇,你自己倒送上门来了。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着,她手腕一转,往前推送,而伏炎躲都没躲,直挺挺地站着。剑尖划破衣裳,刺进胸膛,顷刻间,他一身白衣便被染红。
“我真想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究竟是不是石头做的,是不是黑色的!”她又加重了一分力道,狠狠往前一顶。
伏炎目光淡淡地看着她,未置一词,也未还手,任她撒气。
青芒在远处看着,心底一阵不忍,几番想上来劝慰,都被黑团拦下了。
“让他们自己解决,我们不要管。”
青芒一想也对,再者说,他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劝,又能说些什么劝词。
“你走吧。”麦小豆抽出剑,鲜血喷洒了她一脸,而她毫不在乎,胡乱地抹了一把。
她终究是狠不下心,无法动手将他杀了替梧辛报仇。
冷风吹来,她不自主地抖了抖,不知是寒风带来的冷意,还是心底生出的寒凉。
望着凄然的雪山,蓦然间,便想起了凡人写过的一句诗。
长松千树风萧瑟,满目河山尽苍凉。
伏炎并未离开,还往前走了两步。他衣袍上晕染着艳丽的红梅,刺目灼心。
远处有人路过,恰好看见这一幕。
只见白衣银发的男子对面,站着一位墨衣白发的红眸女子,女子手中执剑,剑尖淌着血,殷红的血滴入到白亮的雪地,像是素白的宣纸上开出大片的红花。
过路的那位眼见着这位银发男子很熟悉,便停下来多看了两眼,细看之下,大惊失色,这可不就是九重天外的神君嘛。
这位过路者,正是首阳山洞主红念,眼看着越来越冷了,她洞中没个男人,一点也不温暖。她正准备迁往一行那里去过冬,恰巧路过白鸦山,恰巧看到了这罕见的一幕。
本想上前打个招呼,但见气氛不对,她便偷偷站在了远处观看。
伏炎旁若无人地看着麦小豆,眼神落寞,声音无悲无喜,带着一丝凉意,凉得似这白鸦山上的冰雪。
“这些年,我听说你……”
麦小豆等不及他说完,便带着恨意回道:“这些年我过得很好,我苦心修炼,为的就是亲手杀了你。”
伏炎凉凉一笑:“只要你高兴。”
“哈哈……只要我高兴!伏炎,你明知道我不忍心对你下手,你明知我不会杀了你,所以你才肆无忌惮的说出这种话。你仗着我爱你,所以就利用我!”
“跟他们回魔界去,别再这样,我……”他想说,我会心疼,可话到嘴边,却吞了回去。
麦小豆所做的一切,他看在眼中,疼在心底。可他却不能解释,只得任由误会加深,任由她恨着自己。
若是此刻,他把一切都说了,麦小豆肯定会陪在他身边,并时时刻刻为他担心。可他不想让麦小豆担心,并且为了让穹夕放松警惕,认为他已经油尽灯枯,他也必须这么做。
“怎么,神君这是连他人的私事都要干涉了。我想要在哪里,想要怎么生活,这都是我自己的事。”她说着,招手唤来男妖,并抚摸着他的下巴,吹气道,“今晚上跟你哥哥一起伺候我。”
伏炎并未施加任何威压,只往那一站,却让男妖吓得直抖。
麦小豆狠狠捏着他的下巴,咬牙道:“抖什么抖,没出息。”然后嫌恶地一把将他推开。
“跟他们回魔界。”伏炎仍是那句话。
麦小豆冷冷地瞥了他眼,就像是看陌生人一样,对于伏炎,她狠不下心杀他,也恨不起来。但是,她也爱不起来了,梧辛死,得知他利用自己,她就再也不敢爱也不能爱了。
“回魔界。”他固执地重复着那句话,只是这一次,他的声音小了很多。
眼看着伏炎身形微微晃了晃,青芒终于看不下去了,跑上前来,拽住麦小豆的手腕:“麦小豆,跟我回去。”
“青芒,若是不想我们恩断义绝,就放手。”
黑团也走上前来劝慰:“麦小豆,你跟我们一起回去好不好嘛。”
“团子。”面对黑团,麦小豆说不出狠话。
她对谁都可以说出狠戾的话,却唯独对黑团,她不忍心伤他分毫。若说她心中仅有的那抹阳光,那便是黑图了。
“团子听话,跟青芒回去吧,别管我了。”她摸了摸黑团的脸,咬牙转过身去,“我将会有自己的新生活,以后别再来找我了。”
伏炎看着她对黑团仍旧亲切热情,对自己却这般冷淡甚至仇恨,这明明是他想要的结果,可心底却隐隐作痛,并且一点也不好受。
黑团摇头不松手,死死拉着她的手。麦小豆强行将自己的手抽出来,狠心离去进了洞内。
洞口被封住,她在洞内,将伏炎他们隔绝在外。
青芒看着紧闭的洞门,又看向伏炎,然后无奈地叹了口气:“唉。”
黑团歪倒者靠在洞门口,心底空落落的,像是缺了一块。他不知道,事情为何发展成这样了,他只想跟她一起过着简单快乐的生活,现状看到她这样,他心底很难受,可他却不知道要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