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老道士捋了捋杂乱的灰胡须,双眸又紧了紧,似是不屑,“贫道至今还是第一次见,为了一个妖能将女儿毒害的!”
此言一出的瞬间,沈安面色瞬即冰冷,他青了面色道:“——我哪儿是毒害红线!不过是让她苦肉计引出此妖魔,斩草除根罢了!”
老道士微皱起白眉,有些不信。
沈安更是焦急,嘴皮子不断挪动:“红线此病状能够医治,况且,就算失手。牺牲一人之命,比让此妖孽祸害苍生来得强!”
沈安说这话是,满嘴的仁义道德,满身的仁义凌然。
老道士盘着腿,将嘴里的叶子烟“啐”了口,吧唧着嘴道:“老道一族,追这濯莲妖已追了数百年载,据说狡猾得很。你可别赔了夫人又折兵呐。”
他语调的话语拖得十分延长,也不知是叹息,还是另有所指。
“你……”沈安身形愤怒地微颤,完全失了方才的淡定,“你个老道,现在是同情起濯莲妖来了?你不过是个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道士罢了!”
老道将身子靠在门柱上,仰望着这有些灰蒙蒙的苍穹,摇了摇头:“是啰,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贫道无话可辩。”
这样的等待,终究是让沈安将人心给猜透了。
果不其然,连玦听闻沈红线消息后,便到了沈府,手中端着的,便是一碗羹药。
有人自投罗网,自然是有人收网捕鱼。
素听闻濯莲妖妖力低微,可一旦心系要紧之人,此濯莲妖本身法力竟比他们想得还要强!
待连玦进入沈府寻着沈红线时,手中汤碗中的药水已经洒了一半多。
沈红线是在睡梦中饮入的药,她根本毫无知觉,而连玦也因有道士在沈府原由,无法探查沈红线病况。
濯莲妖莲叶熬制的羹汤,以他身上血肉疗补沈红线原本羸弱的身子骨。
虽不能立竿见影,但总归是有效的。
渐渐地,沈红线从原本无力睁眼,再到能够偶然起身,仅用了月余。
而连玦,从原本的一袭青秀白衣,再到白衣下伤痕累累,也仅用了月余。
他盯着腰腹上扭扭曲曲似蜈蚣般的伤痕,冷冷一哼。
“愚蠢!”
他真是恨透了趁着沈红线病重给自己下套之人,他亦不敢想象人心亦会有如此恶毒。在这种情况下,他无数次想由着心中怒火,将红线爹与那道士撕碎成渣。
然而他并未这般做。
他想着沈红线,想着她当初的遭遇,想着她的仇与她的恨。
他不愿有朝一日,成为她最厌恶之人。
连玦几乎****都来沈府送药,而红线身子也有所好转,某日当他潜入沈府时,天色正好,一缕阳光透过窗纱投射而入,落在他一旁衣衫上。
他轻轻地舀着勺子,荡漾着莲羹汤水。
他刻意将其熬制的很甜,因为他知晓沈红线不喜欢苦涩。
微凉的白瓷勺子在触碰她唇瓣的一瞬,她睁开了眼,照个措不及防。
平日里她苏醒都是深夜,鲜少有白昼,这么一看到连玦的一瞬,她没有喜悦没有感到有的……只是道不出的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