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 姬同重温洞房春梦
齐王派出公孙隰朋为使臣,到鲁国请外甥姬同来齐界的柯地举行两国会盟;公孙隰朋昨天就已经到了鲁王城曲阜,但是他没能立刻见到鲁侯姬同,因为鲁王宫正在办喜礼:上大夫们都聚在华阳宫吃主君迎娶第二位侧夫人的喜酒。
上个月,就在鲁君为长勺大捷举行的庆功宴上,党夫人孟任当着各位权臣的面向主君提议,“借此良机,主君何不再添一喜?请夫君为江山社稷着想,再纳一侧夫人进宫,为姬家开枝散叶,以慰先祖神灵!”
士大夫们闻言纷纷称赞党夫人贤德;不等异姓大夫们出言举荐自家嫡女和侄亲,党夫人又续道,“妾之义妹风氏、须姓,出自齐地姑棼;生性温婉可人,面容端庄华美、人品厚重,此女堪为君妇!”
大夫们听到这话,硬生生地把各自的提议咽了回去,暗道这党夫人原来早已培养好自己的亲信美姬献与主君,既然那女子出身姑棼风氏,确也配得上自家主君,党氏也只为她求个侧妃之位,他们也就不再提什么反对意见了。
姬同深深地凝望着爱妻:他俩当初割臂盟誓的时候,曾向神灵发誓绝不辜负对方,一生一世两心相守;这时候孟任主动提出为夫君纳妾,并不算是姬同违背了誓言。
做为一国之君,后宫只有一个妻子是不可能的,两人都明白到这一点,姬同对于须叶儿也不无好感,他微微一笑,“爱妃所言甚善!田大夫,你让内府官备上聘礼、带上孤的求婚书帛到姑棼替孤求亲,风氏的至亲若应允这门婚事,就把他们一并接到鲁地来行纳采之礼。”
“微臣尊命。”
没用多久,居在风寨的须句子夫妇收到了姬同手书的求婚书;他们哪里还有不同意的道理?女儿进宫都许多个月了,再不给个名份,他们也急得不行了。
当下,须句子向风清云族长禀明了此事,风族长也甚为高兴,从库房中取出许多珍奇的补药,让须句子捎给姬同做他送给小两口的贺礼。
须家夫妇随田大夫到了曲阜城,在一家驿馆安置下来;姬同专门到驿馆拜见了准岳父和岳母,并送上了合乎宫制的聘礼。
须句子夫妇一见鲁侯便百分百满意了,这样的女婿打着灯笼也难找啊;女儿真是傻人有傻福。
党夫人已让人把须叶儿送到馆驿,和父母团圆,只待良辰吉日再派女御接她进宫。
须句子见到女儿,好生一顿埋怨:不外乎是一个女子家不守礼教、擅自离家、败坏门风云云;须夫人虽是没有接腔,心里却是觉得女儿这一次做得很好,像鲁侯这般有权有才又有貌的好夫婿,碰见了自然不该错过。
在须叶儿的日夜期盼中,终于等到进宫的好日子;姬同穿上礼服、又重温了一遍做新郎的良好感觉:在喜宴上被大夫们灌了几大杯清酒、又听了许多早生公子的美言后,姬同施施然地进了他和须叶儿的洞房。
叶儿在党夫人的宫中居住了几个月,性子已是收敛了许多;她本就聪明,宫里的规距一学就会,此时已不是那个浑浑噩噩的野丫头。
姬同挥手让宫女们出内房,自己脱下了外袍;叶儿已更下正服、洗沐妥当,只穿着宫女们为她备好的薄纱寝衣,低垂着双目,双颊飞红跪坐在喜榻上。
姬同微醺着靠近她,用手指抬起她的下巴,“小丫头,怎地这般老实了?”
叶儿认认真真地答道,“回主君,党姐姐说您不喜欢不守规距的妇人,叶儿,不,婢妾熟读了周礼,现在老实得很。”
“噢,”姬同憋笑道,“那你党姐姐有没有告诉你,做为一个新嫁娘,你今晚应当做什么?”
“啊?这个…真地没有啊,婢妾应当为主君梳发、更衣……不对,这些是宫女们做的,婢妾唱歌弹曲给您听?”说着,她就要下榻去取琴。
“算了,我这会儿不想听曲,来,坐我腿上。”
“坐您腿上?榻上空很大的……好吧。”须叶儿听话地挪到姬同的膝上,端端正正地坐好。
姬同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女儿香,心魂一荡、就要吻上她的樱唇,却发现叶儿瞪大了眼吃惊地望着他。
“乖,把眼睛闭上。”
“噢。”须叶儿用力闭上眼,脸皱得和猫儿一样。
姬同吁了口气,当真是个不通人事的小丫头!
这也不能全怪叶儿,她自小在风清云这位修道老人的身边长大,所见所闻就是修心养性的言行;后来是在鲁王宫住了一段时间,党夫人怎会教她如何取悦自己的夫君?
而出嫁之际,须夫人却想着女儿在后宫居留了数个月之久,什么男女之事不都明白了?所以叶儿只知道嫁给她喜欢的姬哥哥甚为开心,至于嫁给他之后到底要做什么确是一头雾水。
姬同吻了一下她的额头,顺着眼眉亲到红唇上;叶儿只觉得主君带着酒味儿的气息扑在脸上,到处都麻酥酥地,碰到脸上的嘴唇既软且热,连带着自己的身上也火热起来。
她虽不解**,却并不是呆傻之人,此地忽地想起在灵山下看到的那些对上情歌的男女,唱着唱着就一同走进密林……想到这里,她心跳加快、本能地搂住姬同的颈子,笨拙地回应起来。
姬同松开她,抚过自己被咬痛的嘴唇,叹息道,“孺子不可教矣!你下口轻些,别像小兽似的真咬……”
须叶儿的小脸顿时红得像只番茄,她将脸埋进姬同的怀里,“夫君,您是我的夫君了,以后没人的时候,叶儿可以叫您夫君么?”
姬同低应了一声,把手伸到她的衣带上,叶儿却害羞地扭来扭去,不让他轻易得手;姬同手下用力,揽住她的双臂和腰身,另一只手飞快地扯下她的纱衣,叶儿又是羞涩又是期待地拉过丝被遮住凉丝丝的胸口。
姬同刚要去拉开丝被,又想起自己还未沐浴,“孤去洗沐,去去身上的酒气,你好生等着,别睡着了啊。”
叶儿用被子蒙上脸,含糊不清地应着。
姬同暗笑一声,唤着门外的侍女给他备好热汤。
待侍女们给他擦干湿发、穿上软袍之后,姬同回到内房,居然发现须叶儿微张着小嘴,睡得香甜之极!
姬同在榻边坐下,望着那张秀美娇稚的小脸:她还不满十五岁,比当年孟任嫁与他的时候还要小些,还是个单纯的小姑娘啊……他忽然想起孟任来。
党氏是个要强的女子,一个人把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还要悉心照料他和般儿的起居饮食;她的心思本来就比别人要重,唯恐让人说出个欠妥当来;这两年,身子劳越发得比之前虚弱……
姬同想到这里,便要起身更衣;他想去花月宫时看看孟任,白日里举行喜礼的时候,他已窥到党夫人僵硬的笑脸上偶然闪过的失落;这时候,多愁善感的孟任说不定独自在房中伤怀呢。
两只纤细的手臂悄悄环住他的腰身,叶儿已坐起来,将脸贴到姬同的背上,“夫君,叶儿只迷瞪了一小会,没有真的睡着,您又拿厚袍做什么?不会生叶儿的气……”
姬同转过身来,叶儿光裸的胸口被密长的黑发掩住多半,娇挺的**若隐若现,在摇摇曳曳下的烛光中闪耀着醉人的莹光。
“叶儿……”他喉间一紧,少女嘟起的红唇已贴了过来,笨拙地舐着他的唇线;两人肌肤相就、柔情无间,他方才想念孟任的念头已飘到九宵云外,姬同除去衣衫拥紧了那个火热而擅抖的娇躯……
桌上的红烛燃得更为热烈,榻上的悄言细语早已变成点点娇喘和急促的呼吸;两人湿漉漉的长发纠缠在一起,一缕又一缕……
花月宫里一片安宁,内房中偶尔传出党夫人的几声轻咳。
“夫人,您可想喝些梨汤?”侍女站在门口轻声问道。
“不必了,你们都去睡吧。”
孟任独自坐在窗下,听着呜咽不断的秋风,她想弹上一曲宫乐以解漫漫长夜的孤独,又怕琴声凄婉,徒惹姬人们讥笑。
她望向窗下的那轮满月,想起夫君与别的女子正在**、恩爱缠绵,不由得心中一片刺痛!
孟任揪紧了胸口的衣服,喃喃念道,“我心匪鉴,不可以茹;亦有兄弟,不可以据;薄言往愬,逢彼之怒。”(我心并非是青铜镜啊,不能一照就让人看出我的心事;娘家也有长兄与小弟,却都难以做为依靠!我曾向他们诉苦请求安慰,他们竟然发怒都说是我的不对!)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威仪棣棣,不可选也。”(我的心不是坚硬的石头,不能随意地改变情意;我的心也不是柔软的草席,随意被人轻贱卷曲!我向来都是雍容娴雅、威仪天生,可不能让外人看到我的软弱,被人暗中耻笑!)
她越吟就越觉得这首诗中委曲求全、强作镇静的妇人写的就是她自己。
孟任独自坐在窗前,望着那轮清冷的秋月,数着风拂过檐角铜铃的声响,叮当入心、直到天明。
鲁侯一早上朝的时候,公孙隰朋终于得已递上齐王亲手写的国书。
姬同凝目细看,舅父在信中写道:请他到齐界的柯地一会,两国结为同盟之好,约定以后不再兴起战事;另外,之前的误解他想当面对姬同解释清楚。
鲁侯命人带使臣到王城的馆驿休息,此事待他与朝臣们商议之后再做答复。
“主君,不可轻易进入齐地!吾军两次大败齐军;齐国不足惧矣!那齐王定是想引主君猛虎离山,行不轨之事,主君切不可上当!”公子偃反对鲁侯到齐地冒险。
曹刿轻咳了一声,“主君,吾军前两次的完胜,皆以巧计取胜,若论国力与兵力,吾国称他齐王一声方伯(霸主),与他们结为战略同盟,是利大于弊的。”
军事专家这样一说,大夫们也都连连点头。
姬同也打算到齐地一行,当面向姜小白问个清楚:父王和母亲现在到底是怎样一种情形?
“曹将军,你与孤同行。”
“末将尊命!”曹沫跪地领命。
公孙溺将手一拱,“主君,曹将军连战连败,怎可再让他为您护行?还是末将带高手随行吧。”
“公孙大人,您这分明是看不起曹某人!我——”曹沫顿时脸红颈粗起来,就要在大殿上和公孙溺理论。
姬同抬手止住他,“曹将军去挑百名高手随行吧,孤信得过你,不必多言。”
曹沫这才面露喜色,领命出殿了。
鲁侯让其它人都退下,只留下公孙溺一人在殿上。
“王叔,孤这次去柯地主要还是想探得母亲行踪……此行非比寻常,若是孤有何不测……”
“主君,您不应该以身犯险……”
姬同摇摇头,“王叔,有你在王城守着,我就没什么后顾之忧了,若是我在齐地有何……还请叔父代我照顾孟任和般儿。”
公孙溺心中一动,他深吸了气将方才的念头压到心底,“固守王城是末将的职责所在,照看党夫人和世子的事——恕末将无法应允。”
姬同从王座上走下,靠近公孙溺,“王叔,满朝文武百官,我能全心信赖的,也只你一人罢了;国民与家人全交托与叔父!”
他不等姬溺再出言劝阻,高声唤着侍从近前:传齐国使臣进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