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相约亥时初
灵儿的嫁期定在下个月十五,离求亲之时才有一个多月的时日,或许是鲁侯怕夜长梦多,再出现了郑世子那样的事情,所以把婚期定得这样急迫。
云妃让杏奴去桂园守着灵儿,不得离开灵儿半步,特别是不能让世子与灵儿见面。
世子宫外也多了许多齐王的亲卫看守,连为灵儿送亲,齐王都要亲自去。
姜诸儿听到此事,不等宫人传报,闯进齐王的书房,“父王!那鲁公并不亲自过来迎娶,父亲又何必自降身份亲自送嫁?父亲是一国之君,怎可轻易离开国境、以身犯险?孩儿愿护送妹妹一行!”
依照周礼,即便诸侯之女上嫁大国也只须上大夫送嫁,没有一国之主自己送女儿出嫁的道理,姜诸儿这样请求也是合情合理。
齐王扶起世子,“寡人已亲口许下为灵儿送亲,不能失信于鲁国。”
“君王身系国家安危,请父王以国事为重!”
齐王面色一寒,看到诸儿那消瘦的面孔,又实在是发不出火来,他用力拍了两下儿子的肩膀,“鲁国是礼义之邦,他们早已安排好人在半路上迎亲,寡人不会有事的。你就在王宫里给寡人守好这齐王宫,齐国的江山早晚都是你的,不要意气用事!”
诸儿面如死灰,宫中侍卫把灵儿守得极紧,他根本没有机会见到灵儿诉说他的情意;所以就打算在送亲的路上挟灵儿远走高飞,现在这个计划也无法实现了。
盂阳走过松园前的巷子,一个侍女从他身旁经过时低声说道:“交给世子!”
盂阳接住一枚蜡丸,那侍女已低首走远。
盂阳回到世子宫,见书房中只有世子一人,便闭紧了门把蜡丸交给世子。诸儿颤抖着手捏开那枚蜡丸,里面是一张细帛,上面写着一行小字,‘亥时初桂园亭中一见,自西角门入。’
诸儿欣喜若狂。
世子自未时接到密信到亥时这四个时辰中,一直在书房中来回踱步。他未进一食一羹,觉得这半日如同一年那么漫长!待到宫里的沙漏指向亥时,他换上黑衣,悄悄地跃过宫墙,出了世子宫。桂园的西角门果然虚掩着,诸儿几步跃入荷亭。
灵儿正在亭中张望,看清来人是世子才松了口气。
“哥哥,杏奴去我母亲那里,倾刻便回,我不能与你多说。这是寒香所制面具,那两张白皙精致的应该是从女子身上得的,我做好自己用了,这张有胡须的给你;制作的法子写在这布巾上,你拿给盂阳让他依法再制。用之前在脸上涂上油脂,这面具就贴牢了,平时放在这罐子里用药水泡着,不会变形。”
世子接过布包放进袖囊,“灵儿,你还是记挂我的,不恨我了,是吗?”
“我哪里恨过你?不过是中了那慕容氏的奸计。再说我们那时都失了心智,做的什么都不清楚,也就等于做那事的不是你我。”
“可那时我是清楚的,知道那抱在怀里欢爱的就是你。”
“你!”这个呆子,灵儿想找个台阶把那页揭过,他怎地不明白?
“灵儿,那晚饮了有合欢散的酒,被侍女引入桂园去见你,那时已觉身上有春毒发作。以我的功力,即刻离开找一宫女为自己解毒,还是能做到的。可是,”世子向前一步,握住灵儿冰凉的小手,“我又想起我们并非真的兄妹,如果,如果与你有了肌肤之亲,我便有一丝希望与你做夫妻了!当时邪念顿起,便向你靠近……你居然没有拒绝,让我万般欢喜。不曾料,你也是被下了合欢散。”
“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灵儿又气又羞,抽回自己的双手。
“我想说的是,既然天意若此,你我并非有血缘的兄妹,又已有肌肤之亲,那便做夫妻如何?”
“哥哥,你这是怎么了?我后日一早便要远嫁鲁国,不管有没有血缘,你都是我哥哥,这世人怎会允我们兄妹做夫妻,容下这等违背伦理之事?”
“我们走得远远的,去没有人认得我们的地方生活,逍遥快活一世!管别人允不允,我们自己的事,为什么任凭别人指手划脚?”
灵儿一怔,诸儿的面容离得极近,近得她能听出话语中的轻颤和柔情。她用力掐着自己的手掌,下定了决心,“明晚此时,我们到后山石屋一见。”
诸儿大喜过望:“你答应了!太好了,我让盂阳备好马车停在山下。”灵儿刚要开口,却听见玉佩清脆的撞地声,知是红豆提醒她有人来了,便匆忙转身,低声催促道,“你快走,明晚见面再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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