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陪嫁女的归宿
鸣凤宫的宫人们进入了一级战备状态。寒香和红豆把宫人们的身份细查一遍，凡和宫中任何一位姬妾有关系的宫人都清出鸣凤宫，膳房全用齐国带来的内饔和亨人。
灵儿的膳食做好之后分出一半用厚布裹了放在草窠中保温，另一半给两只活鸡吃一些，半个时辰之后若鸡无异状，寒香和红豆再吃一些，再过半个时辰二人无任何不适，就把草窠中的膳食拿给灵儿吃。
“吃你们和小鸡吃剩的食物我没意见，可是每次吃的时候给我热一热吧。”灵儿喝着那半温不凉的豆粥，只提了这小小的意见。
“不行！”寒香和红豆异口同声地说，“再回膳房去热，那甑里有人做了手脚怎办？”
灵儿不敢出声，只是乖乖地喝了粥。
红豆把碗筷端出去，寒香悄声问灵儿，“要让齐世子知道这喜事么？毕竟他才是……”
“这是我自己的孩子，是老天爷赐给我的，和男人无关。”灵儿抚着肚子。呃，这么说好像自己是圣母玛丽娅似的。
她得意地想道：儿子即便长大了爱上别的女子，她也是他最爱的母亲，唯一的母亲，这种血肉相连的爱永远不会改变。
太夫人和鲁侯的赏赐源源不断地送进鸣凤宫，都是些金玩玉器、绫罗绸缎，灵儿也懒得开箱子看，让侍女们记上帐，统统放进库房里去。
“那些陪嫁女怎样了？”灵儿百无聊赖，抱着红豆尝过的一只大苹果啃来啃去。寒香和红豆不许她出宫一步，连上净房都要两人一起陪着。
“那些美人儿规距得很，没有夫人的通传，她们也不敢过来看您。”
“这些日子委屈她们了，都是我的族中姐妹，叫她们过来坐坐。”
诗云：‘维鹊有巢，维鸠盈之’。诸侯之女嫁到别国做夫人，是要从国中挑选八个品貌上佳的贵女做陪嫁的，通常都是王女的近亲；这些陪嫁说白了就是送给鲁侯的媵妾。
灵儿想着，这些女子多半是自己的堂姐妹，总不能让她们一世在这宫里过暗无天日的生活，若是她们愿意，她还是能改变她们的命运的。
八个女子鱼贯而入，灵儿暗自点头，怪不得诗经有云：‘岂其食鱼，必河之鲂？岂其取妻，必齐之姜？’齐地出美女，这一个个如花似玉、各有风韵的族中姐妹，让她都看花了眼，何况男子？
“姐妹们都坐吧。”
“谢夫人。”
“我今日请各位姐妹来，是有事商议；反正大家都是自己人，我也就不再说客套话了。现在我已是有孕在身，不能再侍候主君，依照旧例，应是你们轮流为主君侍寝。”
灵儿看看几个女子的神情，又续道，“宫里的情形你们也用各种法子知晓了一些吧。除了卫妃生子，旁的姬妾连女儿都不得生养。”
灵儿顿了顿，那几个女子相互望了望，没有一个作声的。
“我只问你们一声，若是谁想在这宫里险中求富贵，我今晚便让她侍候主君。将来是好是坏，自己承担后果；若是想找一稳妥的归宿，过一世平稳的日子，我便替你们求了主君，请主君在未娶妻的贵族之中为你们择一佳婿。”
有的女子脸上现出惊喜交集的神情，有的却是低首不语。
“想好了吗？愿意出宫嫁人的到我左边坐下，想留在宫中侍候主君的坐在我右边。”
几个跪坐在灵儿左边的没有动，右边的走到左边三个，只剩下一个女子还坐在灵儿右手边。
灵儿认得那是王叔姜彭生的嫡女——姜红袖。
“红袖姐姐，你想留在宫中？”
“来鲁之前，父亲曾叮嘱红袖，要好生帮衬着夫人，红袖不敢有违父命！”
“嫁得朝臣也可以帮夫人在朝野立势呀。”她对面一女子分辩道。
灵儿微笑着向她点点头，又对姜红袖说，“既然姐姐这样说了，妹妹自会成全姐姐的心愿。你们都回去歇着吧，红袖姐姐，晚上好生沐浴妆扮，等我的好消息。”
“谢夫人为我等姐妹谋划。”
寒香待她们走远，好奇地问灵儿，“你真的要把她们嫁出宫？这可是齐王殿下为了给您固宠特地选的美人儿。”
“这几个女子虽生得美丽，但自幼被父兄娇宠，多半没甚么心机；她们留在这鲁王宫里，除了变着法子地邀宠内斗、根本无事可做，早晚互相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不如给她们找个好归宿，也不枉都是姐妹血亲。至于红袖，她自己选的路，将来后悔了也怨不得我。”
她瞥着有些失神的寒香，“想什么呢？趁这机会我认你做妹子，给你选个贵婿嫁了吧，你也满十四岁了。”
寒香瞪她一眼，“我哪也不去！守着夫人过一辈子。”
“好，好……昨天在宫门口和你搭话的那个侍卫官倒是长得一表人材，叫什么名字来着？我坐在院子里，隔那么远都看见你脸红得像山果子似的。”
“夫人您还说……”
“夫人说得是卫将军吧。”红豆走进来，正好适时地插了一句，“他是卫妃的哥哥，王宫里的侍卫统领卫城将军，听说卫城将军武功高强，主君很赏识他呢。”
灵儿顿时失去了做媒婆的兴致。
没用灵儿费什么口舌，鲁侯很爽快地把姜红袖之外的陪嫁女们赐给了朝臣。他按照夫人的要求，命那些受到赏赐的大夫们，不得将齐女纳为自己的姬妾，须在家中选一未娶正妻的子侄依照古礼，正式到鸣凤宫迎娶齐女。
陪嫁女们万分感激君夫人。灵儿心中明白：姜红袖自初次侍寝便被鲁侯封为侧夫人，此后鲁侯夜夜宿在她宫中；她一定更希望那些如花似玉的姐妹们早些出嫁，免得主君起了悔意。堂姐妹们如此顺利出宫，姜红袖也是功不可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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