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姬同承王之孝义两全
鲁侯携夫人往齐国为齐王议婚,并参加齐国的祭祖大典,事情还没结束,便暴病身亡!
主君的遗体放在冰棺之中,被使臣运回鲁王宫。
鲁宫上下一片素白,姬允的四个儿子得到哀讯之后早已换上丧服,此时正扑在棺上痛哭不止。
庶长子姬庆父哭得最是响亮,他生母卫妃多年前染鼠疫而死;连个坟墓都没有;此时失父之痛又勾起了他对生母的追念,姬庆父嚎啕哭叫、捶胸顿足比兄弟们显得都要悲切。
忽然他起身揪住鲁侯的一个侍卫,“是谁干的?本公子要将他碎尸万段!”
那个侍从哆嗦着伏在地上,颤声禀道:“是……是,主君到齐王城第二天,齐大夫姜彭生和夷仲年一早去驿馆接主君到牛山宴饮。午时过后,主君醉意已深,奴才们正要扶主君上车回驿馆休息,公子彭生拉着主君上了他的马车……下马车的时候主君已酒醉不醒。食医大人做好醒酒汤送过去为主君请脉,才发觉主君已经离世了!医师大人验身后,判定主君是内伤致死……”
“内伤……姜彭生老贼!我与你誓不两立,定要取你心肝祭我父侯!”姬庆父目眦欲裂,边说边挽衣袖,却发现大殿之中竟无人与他附合。
“呃,庆父公子……”公孙溺干咳了一声,“当年齐鲁在纪国一战,主君曾在两军对战之时射伤姜彭生,想来是那老贼心胸狭隘,暗中向主君下手……”
“公孙溺,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父侯暗箭伤人才有此报?你敢说姜老贼谋害父侯不是齐王指使的?!你到底是不是鲁人,怎么还替姜氏贼人帮腔?”
姬溺长他一辈,见庆父公子言辞对他不敬,也冷言对道:“末将只是实话实说,并未说不应向齐国讨回公道!”
姬挥忙过来劝阻他们的争执。
世子环顾四周,问回来的使臣们,“君夫人如今何在?”
使臣们回答:“夫人伤心过度,有恙在身,如今还在齐宫。”
姬同的脸色顿时白得像身上的孝衣一般。
庆父公子闻言更是上火,他不屑地望了一眼世子,“传言齐王荒淫无道,与亲妹子**,居然是实情!如今祸及父侯性命,本公子愿率领兵将讨伐齐国,为父报仇,为国雪耻!”
众大夫们望着面色沉郁的世子,皆不应声。姬庆父气得牙齿咬得吱吱响。
世子沉默半晌,起身向大夫申繻拱手问道:“右师,您一向熟知礼制,您说现在弟子该如何去做?即刻举兵讨伐齐国?”
申繻叩头之后回禀,“回世子,现在讨伐齐国没有正当的理由,就算告到天子那里也没有用,因为没有真凭实据告齐王谋害主君。况且现在鲁弱齐强,一旦讨伐不胜,最终落个劳民伤财也无甚结果。而且因这样……的事去讨伐齐国,恐惹天下诸侯耻笑。”
姬挥张了张口,想说什么,看到了夏侯大将军眼中的恨意,马上闭上了嘴巴。
夏侯大将军已查知:当初为夏侯薇接生的那两个婆子是姬挥安排进宫的。前日,姬挥的采邑之中牛马皆被毒杀殆尽!姬挥知是夏侯威所为,却也不敢声张。
申繻大夫见众大夫没有异议,复开口道:“国不可一日无君。臣提议请世子在主君灵前即位。”
说罢他将世子引到大殿之上安坐,自己率先跪下叩伏;姬牙也急忙拉着姬友跪下。
众朝臣跪拜高呼:“主君千岁!”,姬庆父目瞪口呆,见殿中只剩他一人立着,姬同的目光冷冷地落在他身上,他不由得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于是,世子姬同在鲁侯的灵前行了大礼,接受朝臣的叩拜,成为了鲁国的新君主。
姬同即位之后,与大夫们商议着先为父亲取一个上好的谥号,以最荣耀之名安慰九泉之下的先君;再派使臣去齐国把母亲接回宫,他亲手写了一封国书,要求齐王严惩杀父仇人姜彭生。
齐王正在桂园的寝房门口,他想再劝劝灵儿按他的想法行事,灵儿却紧闭房门,不让他进去。
侍女也只说是夫人身体不适,想卧床休息。诸儿无奈,只得让她平静几日再做打算。
这日在殿中听说鲁世子姬同已承了王位,并遣使臣送上新君手书的国书。齐王心中激动,他从未见过自己的亲生儿子,如今能见到他亲笔所书,也是此生大慰。
帛上写道:‘外甥姬同拜上齐王殿下!‘
‘先君奉天子之命,前往齐国为殿下议婚。不料先君出而不入,命丧异国!今国人皆以牛山之宴为言,议论先君死因。此耻辱播于诸侯之间,无所归咎,请齐公详查真凶,以告慰先君在天之灵___’
姜诸儿苦笑着看完儿子的亲笔信。还好,没有骂到他脸上。他沉吟了一会,请鲁国使臣去馆驿安歇,说此事会给鲁侯一个满意的答复。
这次的出使官员是申繻和姬溺,两人对视一眼,向齐王拱手告退。
齐王让朝臣们退下,只留司空大人姜彭生在殿中。
齐王盯了他一阵子,忽然开口道:“叔父,太庙里取得的东西可在身上?”
姜彭生随口应道:“没有,交给……”他大吃一惊,“你怎知道?!”
齐王一拍桌案,“本王叫你一声叔父,是看在先君的面上不计较你的蛮横无礼!但是你拉杀鲁侯,意图引起齐鲁两国战乱,又私闯太庙,偷盗镇国之宝!你可知身犯何罪?”
“哼!若不老夫代你除却鲁公那个碍眼之人,你能和鲁夫人郎情妾意,日日偷欢?”姜彭生本就不是个沉得住气的人,反正他的罪行已败露,更是无所顾忌。
“老夫随先君征战南北,立下汗马功劳!小子,你想治老夫何罪?如果你敢将老夫交与鲁臣,老夫就昭告天下人,齐王姜诸儿为了与其妹便宜私通,指使老夫暗杀鲁侯,其后又想杀人灭口,取老夫性命……”他测测阴笑,殿中侍卫无不失色。
盂阳趁姜彭生恣意叫骂之时,掷出一把袖刀正中他的咽喉。
姜彭生手指着齐王,半句话噎在了喉里,一腔污血喷溅在大殿当中!
齐王叹口气,他本想问清姜彭生拿那黑镯做何用处,又交给了何人;可惜盂阳不忍听他辱骂主君,竟然出手将他杀死。
“请鲁国使臣来。”
姬溺和申繻进了大殿,见殿上横着一人,不由得吃了一惊。
“这是你们要的害死鲁侯的凶手,要验一验吗?”
姬溺曾与姜彭生交手,认得他的面貌,他近前仔细看去:死者双目圆睁、胡须怒张,正是齐大夫姜彭生。他点点头,申繻松了口气。
两人向齐王略施一礼,说此次前来齐国,新君让他们定要将夫人接回鲁宫。
齐王变了颜色,“本王之妹身染风寒,如何经得起车马劳顿?待她痊愈之时,本王亲送她回鲁国。”
姬溺憋了一口气,闷声道,“下官这次前来,带了鲁王宫的医师王大人,他医术高超,自会替夫人调理。请殿下放夫人离开齐宫!”
姜诸儿大怒,眼前这个鲁将气宇轩昂、一身傲气,对他并无半点恭敬之意,他正要发作,寺人唱报:“鲁君夫人到——”
一身缟素的灵儿缓缓行近,向齐王施了一礼,“见过王兄。”
转身又道,“右师大人、姬将军,别来无恙?”
姬溺定定地望着君夫人,听闻鲁侯的死讯的那一刻,他对夫人的任性唯情是有怨恨的;但此时见她双目下陷,原本白嫩的皮肤快成了透明色,又穿了一身白衫,整个人单薄得像个布偶。
姬溺心中只余酸痛,“夫人,世子已承王位,日日思念夫人,请夫人早日随末将们回宫吧。”
灵儿点点头,“将军稍等片刻,待我向王兄辞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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