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便是与婧儿约好见面的日子,为了赶在日落前赶到祥州,肖寒抄了一条近路,但此路两侧均是绵延山脉,较为狭窄,且弯弯曲曲。
已近晌午日头正烈,路上空空荡荡,肖寒归心似箭,策马扬鞭在路上疾驰,马蹄带起一溜黄色的尘土弥漫在空气中。
行到一处山路最狭窄处,山上茂密的绿树遮挡了烈日的灼热,倒是凉爽了许多......
忽然一阵“轰隆隆”的雷声传来,肖寒心中一紧,此时正是艳阳高照,何来的雷声?顿时心生戒备。
左侧山上几个巨大的黑影正顺着山坡滚滚而下,肖寒大吃一惊,暗道一声“不好”,急勒缰绳,白龙驹猛然收住前冲之力,前蹄高高扬起,嘶鸣声声。电光火石间,几个巨石尽数坠落在他的前方,挡住了他的去路,最近一块直径约三尺见方的石头,离他跨下白龙驹不足一丈。
肖寒双眉紧蹙,面色冷峻,左手紧握马缰,右手微微一颤,一柄飞镖悄无声息地滑落于掌中握紧,双眼扫视密林,缓慢前进......
突然,他俊目犀利一扫,手中飞镖骤然向一棵枝叶茂密的大榆树上飞射而去,在这炙热的阳光下划出一道银色阴冷的光,随着“啊”一声惨叫,一个人影“噗通”一声坠落到地上。
便在此刻,树林里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随即十几个黑衣蒙面人手持刀剑气势汹汹地冲了下来,二话不说,十几把刀剑同时劈头盖脸地向肖寒招呼过来......
肖寒一双俊目中陡然射出两道凌冽的寒光,猛然一提真气,自马背上腾身而起,下落时左脚足尖在黑衣人劈来的刀背上轻轻一点,借力跃起,从他头顶一个翻身,同时手中象牙扇轻轻一点他的后脑,那黑衣人顿时身形不稳地向前急冲,险些撞上同伴的刀尖,而肖寒则在他身后轻轻落下,毫发无伤。
黑衣人再次呼啦啦冲上来将他团团围住,喊杀声起,瞬间便将肖寒裹挟在刀光剑影之中。
肖寒一人独战十余黑衣人,面上毫无惧色,手中象牙扇合起时点穴、挑、刺,招招狠辣;展开时,扇页犹如锋利的刀片,所过之处鲜血四溅。
一把寒光闪闪的大刀带着风声呼啸而至,直奔肖寒面门而去......
肖寒不慌不忙,身体硬生生向后平移三尺,身形微稳突然侧身绕向黑衣人右侧,双手轻轻托住他持刀的手臂顺势向前一带,黑衣人被肖寒这一托一带,豁然失了重心,身子跌跌撞撞直向前冲去,大刀收势不及,刀锋划过同伴的肩膀......
一柄长剑自后袭来,眼看便要刺入肖寒的后心,肖寒嘴角一撇划出一声冷笑,陡然原地一个竖劈矮了身形,右手腕轻轻一抖,一道金色光芒直向身后那柄长剑飞去,瞬间缠住了握着剑柄的那只手,那人低头一看手腕,一根细如蚕丝的金色锁链瞬间嵌在了皮肉之中,顿时血流如注,疼的他想丢下长剑,可是长剑却连同手一起紧紧被那金色锁链裹缠在内,他急忙用左手去拉扯这金链,而那金链显然已经嵌入肉中,抠都抠不出来,剧烈的疼痛令他痛不欲生,摇摇欲坠,站立不稳。
肖寒手腕再一抖,金索在天空划过一道好看的血色弧线,收回他的手中。那黑衣人手里长剑脱手坠地,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捂着那几乎露出白骨的手腕满地打滚,哪里还有半分战斗力。
说的慢,却都是瞬间的事,他脚下的速度快的令这群黑衣人惊讶,他高深的武功更令他们心生恐惧。但是黑衣人没有就此停下,只要能站起啦的都向肖寒反扑过去……
突然间,一个黑衣人发出一声凄厉惨叫,只见他的肩胛部位豁然出现一个五寸大小的五爪钩,随之,又是一声惨叫,那肩胛上的五爪钩不见了,地上却多了巴掌大一块血淋淋的肉。那些黑衣人瞬间转移了攻击的方向。
一见这五爪钩,肖寒心中便知道这是谁到了,索性“唰”一声打开折扇轻摇慢扇,悠闲地看起了热闹。
都说双拳难敌四手,可手中使着一根五爪钩的年轻男子,被七八名黑衣人围攻却是游刃有余,五爪钩舞出银色的光环,射出去风驰电掣,收回来带出斑斑血滴四散飞溅......
便在这时,一柄长剑宛如出水蛟龙般裹挟着丝丝杀气再次攻向肖寒。
肖寒淡然而视,待那黑衣人手中长剑离自己不过两尺远,突然抬手指了指他身后,面上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那黑衣人见状一愣,尚未反应过来,飞了过来,但听得“啪”一声脆响,五爪钩悄然自他身后飞射而来,牢牢扣住了剑身,黑衣人大吃一惊,待要收回却已来不及了,一股力量自剑身传来,震得他虎口发麻,一声闷哼,长剑瞬间脱了手。
被五爪钩锁住的长剑猛然一个翻转,反向黑衣人刺来,他还没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剑尖已深深扎入了他的肩膀......
不过片刻功夫,十几个黑衣人便已尽数在地上躺的躺、坐的坐,滚的滚,惨痛哀嚎不已。
那男子收了五爪钩,疾步走到肖寒面前,抱拳道:
“让少将军受惊了。”
肖寒淡然一声:“阿俊,我没事,不过十几个毛贼罢了。”
“待属下去问问他们是何来历。”
阿俊面色阴冷,扫了眼那些在地上趴着、躺着、滚着的黑衣人,朝着那个看似头领的人缓缓走过去,眼睛里散发着嗜血的光泽。
那黑衣人身子一震,一丝恐惧从他眼神中闪过,他钢牙暗咬,陡然倔强地一梗脖子,凌然昂首:“你要杀便杀,不要想从我嘴里问出一个字......”
他话音未落,阿俊突然伸手,一个锁喉死死扣住他的脖颈,
“说,你们是何人?”他的声音森冷,宛如从地狱发出,冷的令人颤栗。
黑衣人瞪着一双赤红的眼球,一言不发。
阿俊目中杀气更胜,手指一紧,顿时嘞得那人嘴唇发紫,直翻白眼儿,却依旧不吐一字。
肖寒不动声色地以眼角余光扫视着密林深处,唇边挑起一抹不屑的笑意,神情淡然地挥了挥手,“罢了,看他们也是条汉子,便留他们一条性命吧。”
听得少将军发了话,阿俊手上轻轻一推,黑衣人径直飞出五尺远,“噗通”一声栽倒在地。
肖寒沉声说道:“不用管他们了,我们走,莫要误了正事。”
“是。”
阿俊去牵了白龙驹过来,将缰绳递给了他,又去拉过自己的红棕马。
肖寒正待飞身上马,突然,眼角余光瞥见地上黑衣人手臂一动,一束银光直奔阿俊后心而来,距离太近,速度太快,肖寒根本来不及细想,口中惊呼:
“小心!”飞身向阿俊扑去......
正在牵马的阿俊猝不及防,猛然间被肖寒一把抱住,但听得“呲”地一声,豁然发现肖寒左肩上插了一枚飞刀,好在那人手臂受伤,飞刀在肖寒肩头扎了不过两寸深。
阿俊见状顿时怒火中烧,眼中渗出嗜血的寒光,一抖手,索命五爪钩风驰电掣般射向了那黑衣人,“嗖”一声在他脖子上绕了两圈,再狠狠一扯,瞬间便勒断了他的脖子,鲜血四溅......
原本他并不打算杀人,怪只怪黑衣人自己敢暗箭伤人,终落得个命丧当场。
看到肖寒为自己挡下飞刀,阿俊焦急万分,伸手欲拔飞刀,却见他肩头冒出的鲜血呈黑褐色,不由得大惊失色,“刀上有毒。”
肖寒低声道:
“山上还有人,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即刻赶往祥州三生医馆。”
二人飞身上马,快马加鞭疾驰而去......
正如肖寒所言,山上密林深处,两道似乎只有死神才会拥有的冷如寒冰的眼神正死死盯着肖寒二人飞驰而去的背影......
一个身高近八尺,二十上下的年轻男子,身着窄袖黑色丝绸及地长衫,腰束黑色金丝滚边宽皮腰带,乌黑的发丝及腰披散着如墨色绸缎般光滑,额前一根紫绣抹额,右侧一缕发丝长长地垂在眼前,遮挡住右边的眼和面颊,林间一阵风儿吹过,额前发丝轻轻飞起,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肤色白皙面冷如霜,两条浓黑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一双单凤眼中暗藏阴冷锋芒,削薄轻抿的唇紧紧闭着,透出一丝拒人千里的冷漠和孤傲。
在他身旁站着一个身穿黑衣的中年男子,中等身材,微胖,圆脸,下巴修剪出一抹板刷似的短须,铜铃般的大眼中满是懊恼之色,说道:
“盯了他几天了,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却还是让他跑了,唉!”神色中充满了不甘和惋惜。
年轻男子冷冷盯着肖寒离去的方向,面色阴沉,黑眸中蕴含着浓浓杀机,咬牙切齿。
“少主放心,属下还会继续盯着的,一有机会我就......”
“你就怎样?”男子一双森冷的目光向他瞪了过去。
中年男子尴尬地挠了挠头。
那被称为“少主”的男子面如寒冰,转身便走,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
“把他们抬回去。”
他的声音一如他的脸色一样,散发着丝丝寒气,令人心生畏惧。
看着少主离去的背影,中年男子沮丧地叹了口气,冲着身后喊道:
“还不快下去抬人?”
话音刚落,林子里出来七八个身着黑衣劲装的年轻人,向山下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