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贺饿狼般的双眸射出森绿色的光,嗤笑一声,“商齐夫人,老夫早就想收拾你了,你还敢送上门来,是不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啊?”他的声音阴沉而冰冷,如同来自地狱一般恐怖得令人后背发凉。
商齐夫人仰天大笑,霍然怒瞪苗贺道:“谁死还不知道呢!”
言罢,猛提丹田气,脚尖点地,凌空而起,一招大鹏展翅,屈体躬身,如飞鹰一般,双手成爪,直向苗贺面门抓去。
面对赤手空拳的商齐夫人,苗贺丝毫没放在眼里,见她一招飞扑过来,他不躲不闪,手中大刀毫不留情地劈向商齐夫人抓来的双手。商齐夫人凌空招式突变,陡然双手后撤,腰部发力一个后翻,险险避过刀锋,双脚向他头部飞踹过去,苗贺左臂抬起格挡,小臂正好托住商齐夫人双脚脚踝,猛然向上一挥,欲将商齐夫人掀翻在地,而商齐夫人也不是吃素的,她借力一个后翻,双手成爪,豁然便向苗贺双足抓去,苗贺纵身跃起,避开她双爪,商齐夫人此刻手中没有武器,唯有贴身战才能令他手中大刀无法还击,于是,她一击不中,不等苗贺有喘息的机会,一个飞跃腾身而起,半空中豁然一个翻转,双脚一阵连环踢向苗贺的胸前狠狠地踹了过去,苗贺忙举刀挡在胸前,商齐夫人猛然翻转了身体,双脚落地的瞬间,脚尖轻点地面,瞬间腾空而起,下坠时双手成爪直向他头顶抓去......
面对商齐夫人一番快速而奇特无比的攻势,纵是武功高强的苗贺也瞬间有些手忙脚乱起来,慌忙举刀格挡,谁知商齐夫人双手突然收了攻势,反而手心朝下撑在了苗贺举在头顶的刀面上,借着苗贺刀面向上的一股力,腾空的双脚猛然飞踹苗贺前胸,而这次,苗贺却是万万没想到,他的胸前露出的大大的破绽,让他尝到了轻敌的后果......
随着“嘭”地一声闷响,商齐夫人贯注了愤怒之火的双足狠狠地、扎扎实实地踹在了苗贺的胸口上,苗贺“腾腾腾”躬身倒退了几步,一股鲜血从面具下流到颈部,划出一道猩红的色彩......
望着站在面前的威风凛凛的商齐夫人,苗贺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他抬手抹了一把唇边的鲜血,双目中的阴霾越发地厚重。
而他不知道的是,商齐夫人方才拼尽全力的一脚,也已经让她自己重伤了元气,一股热血在胸腔中翻腾,好似随时都会喷涌而出,她努力调动真气压制,以免苗贺看出破绽。此刻,她的瞳孔中,是苗贺阴森可怖的黑色身影,对于这个强敌,她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陡然间,苗贺手中九耳八环太阴刀在空中划出一道阴风,向商齐夫人兜头劈了下来......
“老匹夫,我跟你拼了!”
商齐夫人恨声低吼,正欲飞身上前,突然她的身体像是失去重心一般,被人硬生生拉出五步开外,一个魁梧的身体瞬间便挡在了她面前,耳边但听得“当啷啷”一声响,商齐夫人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便看见一个男子挥舞着一把银背大刀与那九耳八环太阴刀斗在了一处。
“这银背大刀...这是......”
商齐夫人看着眼前第二次为她挡刀的人,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努力睁大了眼睛去辨认此人,银背大刀、熟悉的背影,熟悉的脸庞......
“道兄......” 她惊呼出声。
内心的激动令胸膛内的血气翻滚得更加激烈,伴着嗓子眼一股甜味冲上来,“噗”一声,一口鲜血喷射出来,而与此同时,泪水也夺眶而出。
她的这一声呼唤,令千苍漓身子为之一震,他奋力挥舞手中钢刀逼退了苗贺,扭头高呼一声:“霜瑶,后退。”
这一声“霜瑶”刹时唤醒了商齐夫人尘封多年的记忆,内心激动无比。
然而,尚没有时间让他们去细细感受那份师兄妹相聚的喜悦,那把鬼魅般阴冷的九耳八环太阴刀已然毫不留情地向千苍漓劈了过来......
千苍漓银背大刀顺势迎了上去,眼见得两刀便要相撞之际,苗贺猛然手腕外翻,刀锋顺着银背大刀的刀面划了过去,便在这刀势将歇之际,一个旋转,飞起一脚,这一脚却不是冲着千苍漓去的,而是突然撇下千苍漓,“剑走偏锋”,向商齐夫人的胸口踢去.......
“霜瑶!”千苍漓惊呼道。他万万没想到,这苗贺如此地阴狠狡诈,居然使出这招声东击西的杀手锏来。商齐夫人虽是措不及防,但她也算得在江湖中打滚过来的老江湖了,见苗贺突然飞腿向她攻来,没有武器的她,若是硬碰硬显然是要吃亏,索性直挺挺向后倒了下去,避开了这带着风声踹过来的一脚,苗贺似乎很不想放过她,豁然抬起另一脚向地上的她狠狠踩下,商齐夫人银牙暗咬,猛然在地上咕噜噜连滚数圈,苗贺一脚未踏中,另一脚随即恶狠狠地又踏了下来。
危急时刻,商齐夫人一瞥眼见地上有一把长剑,她手臂一伸,将那长剑牢牢握在手中,反手一剑扫向苗贺的腿部,与此同时,千苍漓的银背大刀也向苗贺后背攻了过来,苗贺忙撤了腿,闪身后退。
怪只怪他一心想置商齐夫人于死地,一时忽略了身后对他虎视眈眈的千苍漓,等他惊觉躲闪为时已晚,“刺啦”一声响,银背大刀穿透了黑斗篷,在他的右臂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口,苗贺手臂一颤,九耳八环太阴刀险些脱手,鲜血顺着他的手臂流到了刀锋上,再顺着刀锋渗入泥土中......
商齐夫人趁着这个间隙翻身而起,手持长剑与千苍漓在苗贺前后形成夹击之势,二人怒视仇人,商齐夫人如今长剑在手,与道兄并肩作战,商齐夫人斗志再生,重振旗鼓,高声呵斥:
“老匹夫,拿命来。”二人飞身上前,联手对付苗贺,一双刀剑化作黑白无常手中勾魂的利器,虎虎生风,势如破竹般,向苗贺身上要害部位攻去,剑剑封喉、刀刀索命......
这场苦战足足持续了三个多时辰,敌军死伤过半,而小云天护卫和祥州士兵伤亡亦是惨重,如今萧吕子,武德轩,婧儿,魏大夫都在忙着给伤员疗伤,而小云天宅院便是最后一道防守。
这高墙耸立、楼宇遍布的小云天宅院好比一座城池,只要城池犹在,便有一线生机,而一旦被敌军占领,便预示着——曾经叱咤风云的小云天从此在江湖中不复存在,同时,敌人一旦攻入宅院,便会引发又一场杀戮。院中玉容五姐妹护着一帮不会武功的丫头、婆子们,以及退下来疗伤的弟兄,尚有二百人,其后果可想而知......
议事厅中坐着、躺着的都是伤员。高亮服了婧儿的丹丸已然醒转。
婧儿见战势吃紧,便与雪莲商量,欲说服那些丫头和伤员去暗道中,或能躲过一劫,谁知,伤员们不但没有一人愿意撤退,但凡能动的都将各自的兵器牢牢握在手中,群情激昂地说要誓死与小云天共存亡,便是一帮丫头们也顺手取了菜刀、匕首来,誓死不愿逃亡。婧儿见他们态度坚决,心中暗自焦急,却也毫无办法。
高亮强忍伤痛,喝道:“都别吵了。”
他双手用力撑住椅子扶手,奋力坐直了身子,却因牵动了伤口,疼的五官都挤到了一处。
高亮冷峻的目光扫视着众人,说道:“这里还有咱们湘国的士兵和肖家兄弟,你们这样吵吵嚷嚷地岂不让人家笑话?”
见高总管发了话,大伙儿都闭上了嘴,他喘了口气又道:
“这样,让士兵和肖家的兄弟先撤到暗道中去,小云天的弟兄们跟着我一起再冲出去,我们与小云天共存亡!”
“这位兄弟,”突然,坐在角落中一名头缠纱布,身着黑色镶金边劲装,袖口绣着金色匕首的小伙子开了口:
“看上去你似乎是他们的头儿,兄弟有一句话您别不爱听,你都伤成这样了,恐怕剑都提不起来了,还拿什么跟敌人斗?我等虽是肖家的护卫,但既然前来增援伏龙山,必是职责所在,关键时候,让自己躲起来,对你们的生死袖手旁观,肖家的弟兄们是断然做不到的。”
“对,我们做不到!”一些受伤的弟兄们也纷纷附和。
那小伙子又道:“昂藏七尺男儿,脑袋掉了不过碗大个疤,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如今不过是受了点伤而已,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任人宰割。”
说到此,他豁然起身,背脊挺得笔直,眼中闪过一抹清亮的光泽,扫视了众人一圈,说道:
“如今我们多出去一个人就多出一份力量,这里一共有一百六十八名受伤弟兄,重伤的留下,但凡能走的都跟我杀出去。”
“杀出去,杀出去.......”
众人齐声附和,眼神里透着决一死战的冲天豪气,纷纷提着武器便欲跟着那小伙子冲出去。
“站住!”
突然一声高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