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还没清醒?”他克制着自己的语气,又忍不住想没听过幻蝶还有这种后遗症啊?
“听说杀手陶桑泠向来黑纱蒙面,凭借幻蝶这种妖邪之物能杀人于无形,我……只是好奇她到底有着怎样的容貌。”她弱弱的回答,不自然的躲避着他探究的目光。
“我只说生死不论,没下令要毁她的容。死了,不同样能看吗?”元羲一句话推翻她的借口,话至此番境地,他凤眸中划过几丝疑虑。
阿姜有些不满的小声嘀咕着, “死人哪有活人好看?”
可惜这话没能逃离元羲的耳朵。
“你这是拐着弯儿让我饶她一命了?”只见他凤眸微凛,“这是为何?”
他下令生死不论,不就是因为陶桑泠伤了她吗?转身她却替刺客求起情来,真是好极了!
阿姜被他逼得只好实话实说,“我觉得她有几分眼熟……”
可惜,这年头实话说出来,也没人相信。
元羲长眉微挑,“她蒙着面,你也能觉得面熟?”
再说了,她居然说觉得刺客面熟……
“呃……”阿姜被他拿话堵得无言以对,她恼羞成怒的看着他,今晚不是洞房花烛夜吗?说好的新郎都会答应新娘子的任何请求呢?
“怎么?又想说我滥杀无辜? ”他说着便强势的搂着阿姜离开,目光微沉,似乎回想起极其不愉快的往事。他钳制着她的肩,不准她跃跃欲试的回头观望,“我想有一件事你必须弄清楚。”
她抬头看他,桃花眸内满是茫然与疑惑。
他薄唇轻启,“方才是我从她手中救下了你。”
阿姜还试图反驳,“我知道,我只是……”
“同情心泛滥?”他嘴角弯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你不会不知道对敌人的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吧?”
说话间,二人回到了紫宸殿。
田七着急的迎上来,“殿下……”
元羲不耐烦的打断他,云淡风轻的语调中透露一种不容置喙的王者之气,“闭嘴!今晚之事,不得外传。违令者,杀无赦。”
“奴才马上传令下去,殿下只管放心,除了自己人谁也不会知道。”田七领了令急匆匆的跑了下去。
回到殿中,阿姜开始面临另外一道难题。这刺客出来之前吧,他俩在喝合卺酒。因为感受到元羲的暗示,她顺从的和他做戏引出刺客。而现在刺客正在围捕中,他们俩是不是要重新解决一下喝完合卺酒之后的步骤?
阿姜坐在床边胡思乱想,元羲则轻车熟路的拿出了膏药,揭开盖子戳出一指尖的药便朝阿姜的脖子上抹去。
阿姜痛呼,一把捂住脖子顺便也捂住了他的手,“伤口还没清洗过……”
元羲眸光微沉,糟糕,忘记了。
“止血要紧。”他一本正经的胡诌。
只听阿姜愤愤不平道:“这个陶桑泠下手比你还狠。”
元羲:“……”
她一时放松说了这话,待她回过神来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怎么就忘了眼前的不是她家小溪,而是这个煞星了呢……
不过,阿姜许久都不曾见过小溪了,似乎小溪出现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夜里来着。一
想到小溪,她暂时忘记了害怕。
她轻轻握住他的手,试探道:“小溪……”
元羲表情空白了一瞬,随即有几分恼怒之意,“啪!”的一声拍掉她的玉手。她白嫩光滑的手背上立马浮现一道红痕。
“你以为我是他?”他哪点像那个懦夫?
阿姜委屈的收回手瘪了瘪嘴,不是就不是,凶什么?
元羲继续替她抹着膏药,“既然知道她下手狠,那你更不该试图为她求情!”
“唔,我知道了。随你怎样好了,我绝对不会再过问。”阿姜妥协道。
不妥协能行吗?这种擦药的力度她这辈子也不想再尝试!
“殿下!”殿外响起卷云的声音。
元羲放下膏药,询问道:“何事?”
卷云沉重的说道:“属下无能,让刺客逃脱了。”
元羲打开殿门,扯唇一笑,“你们真是越发出息了!”
“属下已经派人追捕了!”卷云见状一抖,试图弥补自己的过错。
“给你三天。”卷云略微有些惊讶,不罚?
“是,属下领命!”卷云拖着意外沉重的步伐离开。幸好殿下大喜之日的戾气不重!否则又免不了责罚。
“都听见了?她逃走了。”元羲踱步回到阿姜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意味不明的丢出这句话。
阿姜还在想方才陶桑泠的眼神,随口回应,“……嗯。”
夜越发深了,大概将近子时。
他似有所指的说道:“我们是不是该谈点正事?”
阿姜选择装傻充楞,捂着额头,“我,我有些困了,我要睡觉。”
元羲善解人意的对她说道:“好,那我们睡醒再说。”
说着,便一把抱起她扔到床塌上,俯身压在她身上。
“你做什么?”她变得慌乱。
“睡觉。”
两人相隔太近,彼此都能感觉到对方温热的呼吸。
他抚摸着她发抖的身子,凤眸里似乎蕴藏着星光,在今夜异常明亮。
“这么害怕……你跟‘他’到哪一步了?”
阿姜被他问懵了,竟然开始反问他,“什么哪一步?我们做过什么了?”
太子殿下,你问这么直白的问题真的好吗?
“这样啊。”
他慵懒的回应了一句,指尖轻解着她的衣裳。嫁衣红如血,不一会便被他脱下外裳。
阿姜顿时觉得心里发凉,他不会是想欺负她吧?
“噔!”额头吃了一记爆栗,隐隐作痛,她捂着痛处,不解的看向他。
“你干什么?”
“这可不是走神的时候,你给我睁大眼睛看清楚,今晚拥有你的人是我。”元羲薄唇微启,凤眸死死的盯着她宣布着主权,“以后你记清楚,你是谁的人。”“他”没做的事,今晚便让他来替“他”完成好了。
阿姜心有不甘却不敢明面上反驳他,只默默的不回应。
“说话。”没听到她的答话,他有些不开心的略带惩罚意味的咬了咬她晶莹剔透的耳垂。
她试图侧头避开,然而只是徒劳。
“我听到了。”
该死,她现在被他欺负得越来越没骨气!
暖阳洒下金辉,积雪开始消融。阿姜在素月、锦星等一众宫女的陪同随侍下,漫步在御花园中。自她与元羲成亲以来已半月有余,宫中日子烦闷,每日除了要向太后、皇后晨昏定省外,便无所事事。
素月、锦星见她闷闷不乐,今日向皇后请完安后便提议阿姜来御花园散散心。
御花园的雪景乃是一绝,一行人走走停停,有说有笑的,逐渐的阿姜脸上也重见笑颜。
可惜有人不知趣,非要来扫兴。
远远的传来一道娇媚的音色,激得阿姜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哟,我道是谁这么大排场,原来是咱们太子妃。”
阿姜探头寻找说话之人,却见梅树之后立着一位身披火红狐裘的美丽女子。这一身打扮竟是比她这个新妇都喜庆。
阿姜对她有几分印象,成亲第二日她与元羲一同去皇后宫中请安,接受众嫔妃礼贺之时见过这位娘娘。不过,她只记得这位牙尖嘴利了,全然忘记她的封号。
她见了阿姜不仅不行礼,就连她身旁的侍女也连腰都不弯一下。说好的太子妃是从一品宫中女眷,位份只在皇后娘娘之下呢?这女人一开口便讥讽她排场大,还会不会好好打声招呼,看来来者不善啊!
阿姜冲她莞尔一笑,如春日暖阳里桃花盛开,“你是?”
淳贵嫔骤然撤了嘴角笑意,还有什么比这更添堵?她都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敌人却不知她是谁!
“娘娘,这是淳贵嫔。”素月在一旁提醒。
“失礼了,原来是淳贵嫔。”阿姜颔首,不卑不亢算是周全了礼数。这人她听说过,进宫三年,颇得圣宠。最关键的是此人最喜挑衅母后!
淳贵嫔不依不饶,阴不阴阳不阳的说道:“太子妃初入宫中,不认得妾身也是正常的。”
阿姜客气道:“淳贵嫔也在欣赏雪景?”
淳贵嫔根本没怎么正眼瞧阿姜,一副高傲金贵之态,“是啊,只是突然没了兴致,正准备打道回府。太子妃在宫外想必没什么机会见到此番雪景,妾身就不打扰太子妃雅兴了,妾身失陪。”
“贵嫔慢走。”阿姜在心底做了个鬼脸,真烦人!要走了还说这些让人听了不舒服的废话!
她闷闷的说着,“我们回去吧。”
“娘娘不逛了?”锦星问道。
阿姜转身,“被她一岔没心情了。”
她一回到紫宸殿,元羲便直直朝她走来,颇有一副等候多时的架势。他问她,“去哪儿了?”
她解下狐裘,递给素月,“御花园。”她不自在的避开他投来的目光,那晚……关键时候她一句“我想喝酒”令他暂时停下,眼神探究的看了她半晌,才起身吩咐人拿温过的酒来。将近子时,一对新人在龙凤喜烛的美好祝愿下,相对而坐,举杯痛饮。可惜最后新郎没能如愿,眼睁睁的看着新娘喝醉了倒在自己怀里,从内心深处袭来的愤怒感瞬间席卷周身。阿姜躲过一劫,却在醒来之后面临更大的劫难。例如某人有时朝她投来的犹如野兽盯上自己猎物般的眼神。
于是她开始逃避,每晚竭尽所能的胡乱应付着他。而元羲明知她的把戏,却也不拆穿,一直便陪她玩着这装傻的游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