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准备离去的君逸天,猛地收住脚步。
他满脸阴霾,忽然低下身子扣住南瓜的喉部。一字一句,声音冰冷的说道。
“南瓜,君族的少主已经死了。如今,朕是雪国的王,并非你君族的少主,你给朕记清楚了!”
“好,您是雪国的王。奴婢就是雪国的一位宫女。”
南瓜从善如流的说着,眼眸深处泪水浮动。
“陛下,您还记得小……皇后娘娘离去前的话吗?她希望您好好活……”
“闭嘴!闭嘴!你们谁也不准提她,谁也不准!”
就在这一刻,君逸天双眸狠戾,忽然高声打断南瓜的话。
他的双手用力,让南瓜痛苦的无法呼吸,一张憔悴的小脸,慢慢涨成紫色。
“南瓜,别以为朕不敢杀你!”
“您杀吧,若杀了我,能让你,让我,解脱,您就杀吧。”
这一刻,南瓜仰着头,闭上眼,任由泪水滚落。
都是她的错!
当初都是她的错!
若她在小姐说出破腹取子时,第一时间赞同,不耽搁那么长时间……小姐……小姐是不是就不会死!
“你!”
君逸天被南瓜那个绝望的眼神,看的心神一颤,他陡然收住手,转身准备离去。
谁知,头发传来的微微刺痛,让他不由低头看去。
“咿呀咿呀咿呀……”
原来,不知何时,方才还嚎啕大哭的小家伙,此刻正抓着君逸天垂落的白发,一扯一扯的笑的灿烂。
这……
君逸天心尖一颤,一下子愣住了。
像!
真的很像娘子!
尤其是笑起来,大眼弯弯,不谙世事的样子……
“咿呀咿呀咿呀……”
襁褓内,小家伙似乎感觉到父亲在看自己,笑的更灿烂了。
“咿呀咿呀咿呀。”
白皙柔嫩的小包子脸上,红艳艳的小嘴流着晶莹的口水,肉呼呼的小手,抓着头发就往嘴里塞。
那软萌软萌的小模样,简直能将人的心都柔化了。
但君逸天却眸光一沉,直接将白发从宝宝的小手手中扯出。
小宝宝先是咿呀一笑,砸吧着小嘴,肉呼呼的小手伸出来抓头发。
只是,当她左右抓来抓去,都没有抓到头发时,那红艳艳的小嘴一瘪,大眼一下子就湿了。
“唔?呜呜~呜哇哇哇!呜哇哇哇!”
婴孩的啼哭,瞬间再次响彻在大殿内。
君逸天却嘴角微抽,忽然有种欺负小孩的错觉。只是,不等南瓜满脸欣喜,他面容一冷,转身离开了大殿。
南瓜却如获至宝的抱着宝宝,低着头又是哭又笑。
“宝宝,你果然是好宝宝。”
她相信,只要有宝宝在,少主……少主早晚会好的!
怀中的宝宝,重新抓到了南瓜的头发。顿时咧嘴一笑,开始没心没肺的往嘴里塞。
“咿呀,咿呀。”
……
宝宝的百日宴,在君老爷子的张罗下,终究是大办特办了一场。
当然,来的人大都是君族内部的弟子。
只是,君逸天至始至终没有出席。
他孤身一人,来到当初凌瑞雪生产的那间石室内。
那修长的手,眷恋的划过石床。其上,还有干涸的血迹。
“娘子,当初的那场大火,将你我二人的厢房烧掉了。这里,是如今又你气味最多的地方。”
那在人前冰冷,充满血丝的凤眸中,分明蕴含着丝丝水汽。
这一刻,君逸天忽然温柔一笑。眉宇之间,冷气退散,像是重遇凌瑞雪一般。
“娘子,他们都说我在不接受你已经死去的事实,就要疯了。但我知道,我不是疯子,你还没有死对不对?”
低沉沙哑的声音,犹如情人间的喃呢,温柔而绻缱。
“娘子你这么爱我,一定不舍得离开我对不对?你放心,你的身体我保存的很好,存放在千年玄冰室内,还放了会让尸体不腐不坏的琉璃药玉。”
“呵呵,琉璃药玉你还记得吗?就是当初众国朝拜,敬献给东苍王的。不过那次我小小给东苍王了一个教训,将许多珍宝都偷走了。”
安静的石室内,只有君逸天的声音,洋溢着欢喜响起。
“所以啊,娘子,你的身体我保管的很好。还有那腹部……腹部的伤口,用了圣殿的神水,恢复的很好。你要是醒来了,定然会高兴的。那里一丝疤痕都没有留下。”
“呵呵,说了这么多,娘子会不会觉得我很烦?那咱们就说……一说宝宝吧。”
“宝宝很好,也很健康。你看见没,她……如同我们当时所想,长得像你呢。尤其是笑起来。”
说到这里,君逸天的眉头微蹙,有些纠结。
“不过宝宝习惯不好,半夜老喜欢尿床,我看在你面子上,没打她屁股。”
“还有,她明明是个女孩子,怎么什么都往嘴里塞。今天,她塞了我头发呢!”
“还有,我告诉你哦,我半夜去看她的时候,宝宝居然会说梦话!这……身为女子,简直太粗鲁了。”
君逸天絮絮叨叨的说着,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知道他目光触及到石床下方,那血染的颜色时,眼瞳猛然收缩,满脸的笑意就此荡然无存。
最终,他喉头哽咽,缓缓说了一句:“娘……娘子,你是不是看不起我。现在的我,竟无法面对在冰床上的你,只能对着这间石室……”
陡然呼出一口气,君逸天努力压抑着心头的酸涩,努力挤出一个微笑。
“总之娘子,你不管是骂我还是打我,都请你来到我面前,亲自出手,好吗?”
最后两个字,君逸天几乎是祈求的说出来的。
同一时间,当凌瑞雪身亡的消息,传到其他地区时,有人满脸呆滞,有人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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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淳国皇宫,小黑崽双眼肿胀如核桃,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我不信,我不信。小姐姐明明好好的,怎么会死?她怎么可能会死!”
在其身侧,孟一凡眼眶微红,同手同脚走路了都没察觉。
“我……我也不相信,她那般……那般善良聪慧的女子,怎么可能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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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苍国,一座奢华的府宅内,酒气冲天。
王毅之将自己关在厢房内,大口大口的灌着酒,狭长的黑眸湿漉漉的。
“怎么可能?他不是世子吗?他不是很厉害吗?为什么没有照顾好你,为什么你会……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只不过,王毅之嘴中说着不相信,却是一杯杯往嘴里灌着烈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