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歌坐上马车后,尚书大人也连忙骑上了自己的红鬃烈马。
马车前后跟着几名死士,看似跟随的人较少,其实更多的死士是埋伏在了周围的房顶和街角暗处,以防止出现意外,有人劫走楚云歌。
沿着明月城内较为偏僻的街道,半个时辰后,终于走到了皇宫禁地。
尚书大人交出皇帝给的令牌,有侧门进入护城墙的第一道宫门。
紫禁城内九宫重阙,走过这一道城门还有另外一道。
走过三个城门之后,就已经到了最森严的皇宫议事正殿,过了拱门就不允许坐马车,而是全部下马改为步行。
楚云歌跟着尚书大人的脚步,一边走在灰色的方砖上,一边环顾四周,看向周围四处的宫殿重楼。
时隔一年的时间,这里似乎和之前的样子并没有多少变化。
记得上次来这里,还是她穿越而来的第一天,她好死不死就看见了凤翊在洗澡,由此跟凤翊结下了一段缘。
不过,当天晚上她撞见的人不止凤翊一个,还看见了百里澜脱光衣服的样子。
想到这里,楚云歌就一头黑线,就因为这样她把百里澜也招惹到了,百里澜这个花心大萝卜竟然还想追她,幸亏当时有凤翊在一旁竞争阻拦,否则她现在肯定要跟百里澜斗智斗勇了。
上次在皇宫里呆的匆忙,她根本就没怎么从后宫里出来过。
现在能从正殿进入,看着周围的琼楼玉宇,倒也觉得新鲜别致。
尚书大人这次走在了楚云歌的前面,方便给楚云歌引路,同时一边走路,一边小心翼翼地询问:“不知道姑娘见到我们圣上以后作何打算呢?”
“那你们皇帝听到你禀告此事,报上我的名号还有拿出我的公主令牌以后,他是什么表情呢?”楚云歌收回眺望远处的目光,不答反问。
“这个……”庞大人顿时脸部一僵,迟疑了一下,才回到道,“姑娘真是为难下官了,下官官职不高,皇上天威,怎敢直接抬头面圣?”
“大人说话太谦虚了。你们这些当官的,不都是看皇帝脸色说话办事吗?要是不观察他是什么表情,万一哪句话说错了,自己都不知道,岂非连改口的机会都没有了?”楚云歌嘴角一弯,脸上荡漾出淡淡地笑容,可水眸中并无笑意。
她虽然不是当官的,但她以前也是在职场里摸爬滚打过的人。
做职场上生存,跟在京城里当官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都是要见风使陀,看人脸色过日子。
有超强的办事能力固然重要,但是更加重要的是如何学会分析自己领导的心思。
她做特工的时候,就有自己的领导。
这些当官的也有领导,他们的领导就是国家里至高无上的皇帝。但伺候不好领导,最多只是丢了饭碗。
可如果哪一句话说得不合皇帝心意,冒犯了天威,那绝对是会招来杀身之祸。
所以那些当官的,大多数都已经学会看脸色说话,禀报这件事的时候,又怎么会不关注百里澜的表情呢?
“呵呵,姑娘真是聪明。”被出云哥一句道破其中的门道,尚书大人不免尴尬地陪出笑脸,低声说道,“没想到姑娘对为官之道也有几分精通,不错,这件事情事关重大,的确是要见机行事,但也万万不敢直接冒犯天威,也只是偷偷瞄了几眼,好揣摩一二。”
“那百里澜是什么表情呢?”楚云歌十分好奇地追问,“听到我的名字以后,他有没有被气的咬牙切齿?”
“还好,还好。”尚书大人连连低头,也不敢抬头看向楚云歌,“皇上名讳,不好直接称呼,是以下犯上的,还望姑娘等下见到圣上,别如此直言啊。”
“我不怕。反正他的名字我也没少称呼了。”楚云歌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反正我都已经犯法了,在加一条以下犯上,藐视天威的罪名也没什么。”
都已经打算进监国寺了,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她还怕自己光有一条罪名,不够进监国寺的呢。
听到楚云歌的回答后,尚书大人嘴边的胡须抖了一抖,显然对楚云歌的回答很是无奈。
“对了,多谢大人这些日子来对我的照顾。”走过宽阔的广场后,快要走到议政殿的时候,楚云歌停顿了脚步,少有地收起嬉笑的脸庞,抬起双手,对尚书大人恭恭敬敬地作揖行礼。
“不敢当,不敢当。”尚书大人连连摆手,丝毫不敢承受楚云歌的这一拜,要知道,此时的楚云歌尽然能从刑部大牢里出来,加上百里澜看到公主令牌后的脸色,他就足可以断定眼前这个女人就是打出骨的护国公主,不会有假了。
既然楚云歌就是公主,他只是一介三品官员,按照官职也承受不起楚云歌的参拜。
“这是我在答谢大人近些日子对我的照拂。要是换做别人,未必肯让一个犯人坐马车来京城。”楚云歌也知道自己坐马车的例子,是古往今来的第一桩。
“姑娘既然是公主之身,坐马车那也是应该的。下官只是为公主您做了分内之事。”确认了楚云歌的身份,尚书大人也对楚云歌换了称呼。
称呼从“姑娘”改为了升级成了“公主”。
在两个人说话之际,已经走上了议政殿的台阶,台阶的尽头就是一处平台,走过那一处平台,就是一扇大开的殿门。
尚书大人带着楚云歌走到店门前才停下脚步,站在门口一边,态度较为恭敬地说道:“下官只能送您到这里了,公主请吧,圣上已经在殿内等候多时了。”
楚云歌点点头,抬脚迈过高高地门槛,走进了富丽堂光的议政殿。
议政殿中央的龙椅上,并没有百里澜的身影。
龙椅正前方则放着一张紫檀木雕刻卷云纹的案桌,桌案上铺着明黄色的绸子,放着一摞摞淡黄色的奏折。
奏折旁边就是一个砚台,还有笔架,以及一直红色的朱批。
朱批上赤红色的墨迹还没有干透,看样子百里澜是刚刚离开不久。
楚云歌站在大殿中央,两侧的殿柱旁分别站着穿着宫女衣服的小宫女,小宫女见到楚云歌后只是略一伏身,以示行礼,但并没有一个人开口告诉她百里澜去了哪里。
“百里澜呢?”楚云歌在正殿中央站了一会,踩着脚下的手工地毯来回踱步。
等了一会儿后,决定还是去正殿两侧的偏殿找找看。
按照道理,不应该没有人啊,百里澜现在应该满腹怒火的坐在议政殿的龙椅上,等着对她兴师问罪啊。
又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楚云歌实在等不下去了,主动走过正殿,绕道偏殿去找百里澜。
正要穿过红色的木门,走入偏殿的时候,从偏殿里面就已经走出了穿着一身明黄色龙袍的百里澜。
楚云歌正好就站在百里澜正对面的位置,不偏不倚地对上了百里澜那双琥珀色的眼眸,看见了他鹰隼般犀利的目光。
立刻,楚云歌呆了一呆,这样犀利的眼神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本能地引起了她的僵硬。
在短暂的僵硬之后,她的眼底就涌起一抹警觉之色,脸上却强扯出笑容,主动跟百里澜打起了招呼:“百里澜,好久不见啊。”
“楚云歌,果然是你。”
看到楚云歌已经来到议政殿,而且就站在自己的面前,百里澜阴沉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一些,说话的声音依然凉薄如冰。
“当然是我了,不然你以为还有谁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打主意都打到你的头上?”楚云歌不知死活地接嘴,脸上浮现出贼兮兮的笑容。
“哼,朕料你一个人也不会有这样的胆子,应该是凤翊跟在你的身边,一同陪你做的这件事情吧?”百里澜穿着明黄色的龙袍,英俊的脸庞线条冷硬,脸色十分阴沉,龙袍正前胸的前襟上绣着一只威风凛凛地潘云金龙,金龙在云端里盘旋,龙首和龙尾露出云层,其余的部位都藏匿在云层里,两只龙眼睛的地方更是缀着两个硕大的明珠,看起来栩栩如生。
瞧着百里澜帅气但却布满阴云的面容,楚云歌心中已经在窃笑了,可是脸上却还是一副无赖似的痞笑,继续否认道:“说话是要讲证据的,人家凤莱国的太子可不是你随意就能污蔑的。好歹抓贼还要拿脏呢,你至少在大梁城里抓住别的从犯再说这些话吧。”
百里澜薄唇一勾,嘴角擒着一抹冷笑:“楚云歌,我没有兴趣跟你耍这些嘴皮子,你以为我会不知道假扮传旨太监的是两个人?你以为抓不到凤翊,我就不知道他在暗中帮你?以你的本事,就算会易容术,你也不可能从慕将军那里骗到百万军饷。要不是有凤翊配合你,你只会漏洞百出。”
“这件事情跟凤翊没有关系,我就是主犯,其他的从犯是我新收的手下,你有兴趣认识一下吗?”楚云歌绝口不提凤翊两个字,笑眯眯地继续说道,“我新收的那个手下估计你也听过这个名字,曾经是你们明月城内虎骑营的千夫长,关山。不知道,你还对这个名字有没有印象啊?”
“关山?”百里澜剑眉一皱,低声在口中重复这个名字,倒的确有些耳熟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