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铁栏上的楚云歌听到这里,委实听不下去了,多么可怜的两个疯女人啊,都已经关在监国寺的舍利塔里这么多年了,竟然还幻想着自己依然是当初尊贵无比的太子妃。
恐怕她们疯掉的原因,就是因为无法面对这样残酷的现实,才选择逃避现实,把自己关在封闭的感官世界里,致使自己疯掉了。
斜对面的两个女人还在为了一个窝头争吵,眼看着就要为了那个拳头大的窝头打起来了,楚云歌赶紧出声,压低了嗓音,双手做成喇叭状挡在嘴边,对两个女人小声喊道:“喂,你们两个人不要吵了,等下把狱卒喊过来,你们就有好受的了!”
楚云歌说话的音量不大,但是在安静的走廊里,已经足够传到斜对面的牢房里,让正在争执的两个人听清。
“怎么?狱卒那是什么东西?”头上插着竹筷的女人别过头看,一双已经泛起鱼尾纹的眼睛斜睨着楚云歌。
而女人对面正在抢窝头的灰衣女子也愣住了,看向铁栏那头的楚云歌,小嘴一张发出了好听清脆的声音:“你是谁?怎么几日不见,又来了一个女子?你也是太子爷新选来的侍妾吗?”
“我不是……”侍妾。
只可惜后面两个字楚云歌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对面那个灰衣女子就再度尖叫起来:“好啊你,你一个小小侍妾,连品阶都没有,你算哪一根葱?这里是东宫,哪里有你说话的份!给我闭嘴!”
“就是啊,主子说话,有你这贱妇插嘴的余地吗?还不退下!”坐在草垛上的‘太子妃’也突然间醒悟过来,反手指向楚云歌,口气不善地咒骂道。
“哎呀呵,我这暴脾气!”楚云歌听到对面两个女人对自己这样辱骂,原本怜悯的心态顿时灰飞烟灭,眉头皱了一起来,愠怒地瞪着那两个女人,抱怨地说道:“侍妾你个头啊!这多关进来多少年了,你们怎么还在做之前的春秋大梦,还太子妃,还侍妾呢!你们要是妃子的话,用得着关在这里抢一个破窝头来吃吗?”
“窝头?”
两个女人听到楚云哥这样说,同时不由自主的低下头,望了望手中的窝头,然后同时抬起头看向楚云歌,异口同声的说道:“这窝头是太子爷赏给我们的!太子爷被奸人所害,现在被囚禁起来,自然日子过的清苦一些。”
“……”楚云歌少有地语塞了,因为她完全没有想到这两个女人已经疯到这种地步。
她都已经把两个人的美好梦境一句话捅破了,结果这两个女人还能自己给圆回去!可见这两个女人关在这里,精神状态上已经病入膏肓,到了无药可医的地步。
不过仔细想想也是心酸,如果不用这种方式来麻痹自己的精神,她们怎么能在这种地狱般的生活里熬过这么多年?
恐怕早就寻找各种办法自尽了。
看着对面两个人的疯态,楚云歌心里已经泄气许多,疯癫成这个样子,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讯息了。
“那你们知道每天给你们送餐的人,都是谁么?”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楚云歌开口提出一个问题。
如果连自己被关在这里都分辨不出,真的是无药可救了。
“给我们每日送餐的人是这里的恶人,他们把我们囚禁在此,苛待我们。等我们日后重新见到太子,一定会把这件事情禀告给太子,让太子殿下给我们做主!”坐在草垛子上的女人一下子激动的站了起来,连手里的窝头也不要了,几步走到牢门的位置双手抓住铁栅栏,对楚云歌笑声说道,“你可不知道,这里的恶人可帅了,我们在这里缺衣少穿,日子过得清苦得很。”
“还行还行。”楚云歌一听这位太子妃的回答,心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还好这两个人倒也不是疯的无药可救,至少知道现在自己被关在这里,囚禁着。
“对了,说了这么多,还不曾听你自报名号,你到底是谁?”太子妃紧盯着楚云歌,一脸不悦地,大有一副怒视情敌的架势在里面。
楚云歌咧嘴一笑,低声道:“放心吧,我不是太子新纳的侍妾,更不是妃子,我是太子身边的朋友,是他的宗亲妹妹,远房表妹。”
“远房表妹?怎么不见太子之前对我提起过有这样一号人物?”太子妃听到楚云歌的回答后,立即拧起眉心,陷入了沉思之中。
而一旁的已经拿到窝头的吃的正开心的侧妃也凑到了牢门边,一边狼吞虎咽的把窝头往嘴巴里塞,一边接口道:“皇室宗族少说也有十几个族系,自然也有亲戚太远的,你没有听过的。你只是太子妃而已,又不是菩萨,你怎么可能对皇室族系知晓的那么明白?”
“你既然说你是太子的宗亲妹妹,那你叫什么?”太子妃仍旧一脸怀疑,继续追问。
“我叫楚云歌,小字追灵。”楚云歌报上自己的名号,但小字却是信口胡搜的,因为古代的人,但凡是大家族皇族出身的人,不光是有姓名,还有小字,封号。
她不能说自己是护国公主,但小字总是要报出来的。可她在大楚国的那段日子,也没有听过父皇母后,或者三哥喊过自己的小命,也只好胡乱编出一个名字了。
“你既然是太子的宗亲妹妹,怎么不行‘百里’?”太子妃依然不是太信,眼中的疑惑更甚。
楚云歌无奈地翻了一个大大地白眼:“拜托,太子妃大人,我是宗亲妹妹,是表妹,不是他的亲妹妹,更不是皇族的直系亲人。我当然不会姓‘百里’了。”
“就是啊,亏你还是太子妃呢,竟然连这样简单的道理都不知道。”一旁的侧妃已经吃完了手里的窝头,满意地摸着肚子说道,“远房表妹自然是母家早就远嫁的,肯定姓氏会跟太子有所不同,你连这个都不知道。”
“就你话多!现在太子爷有难,被早恶人陷害,我们做妻妾的自然要多加小心为好,难道你还嫌太子爷现在的罪名不大吗?”太子妃立即扭头过,狠狠瞪了侧妃一眼,口气很凶的说道。
楚云歌已经一头黑线了,跟两个精神不太正常的疯子说话,的确很费劲啊。
她调整了一下情绪,趴在牢门后头继续问道:“你们知道自己被人关在这里,关了多久时间吗?”
“也就半年左右吧。”那位穿着灰衣的侧妃歪了头,想了一番才给出回答。
“半年……”楚云歌差点惊掉自己的下巴,这果然是关的连时间概念都没有了。但她也不能直接纠正这两个人的时间观念,因为跟疯子谈话,要顺着疯子的思路去理解,如果硬要去纠正她们的观念,这谈话也就没有办法进行了。
“好吧,半年就半年。那你们最后一次见到太子的时候,还记得太子对你们说了什么吗?”楚云歌只能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询问两人,如果能够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那当是最好了。
就算不能问出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毕竟这两个人已经疯癫成这样了。
“太子最后一次见我的时候,是晚上,可是我不记得他跟我说过什么啊。时间太久了,记得不清楚了。”侧妃眨了眨水灵灵的眼睛,嚅嗫地说道,“我好想见太子一面啊,真的很想见到他,我现在都不记得太子最后跟我说了什么……呜呜呜。”
侧妃一边说着,竟然埋下头去,双袖掩面地哭了起来。
而站在她身边的太子妃则认真地思索了一番,然后才道:“我只记得见到太子之时,太子让我千万不要将宝盒钥匙藏在哪里的事情告诉别人,其余的,就没说什么了。之后太子便被召入皇宫,没有多久就遭奸人所害。”
“什么是宝盒?”楚云歌敏锐的察觉到这句话似乎有什么隐藏更深的含义,顿时开口追问。
“宝盒里面放的自然是宝贝,我怎么能轻易告诉你呢?”太子妃警惕地瞅着楚云歌,立即倒退了一步,如临大敌一样防备着她。
“你这么怕我干什么?我和你一样都关在这里,你看我身上的服侍还有住的房间……我的确是太子的宗亲,是奉母亲的意思过来探望太子,哪知道一提起太子的名号,我就被人带到这里了。现在我跟你们都一样,哪里也去不了,你告诉我关于宝盒的事情,我也不可能跑出去抢宝盒啊。”楚云歌认真地说着,同时伸手指了指自己面前手腕粗的黑铁栅栏,“看见了没有,我也是犯人现在,我出不去的。”
“可万一将来放出去,你岂不是知道宝盒放在哪里了?”大约是在舍利塔里被关的太久了,太子妃的脑子已经明显糊涂起来,还是担心楚云歌会抢走宝盒。
楚云歌无奈地抬手抚额,语重心长的解释道:“太子妃,我就算以后能出去,我也会去抢宝盒的。我只是好奇宝盒里面装的是什么,没有问宝盒藏在哪里。再说了要开启宝盒不是需要一把钥匙吗,我也没有钥匙啊。”
“这倒也是……”太子妃一听解释,眼底的戒备淡去了不少,但仍旧不放心地问:“你为什么想要知道宝盒的事情?”
“女人嘛,好奇心重。再说了,关在这里无事可干,就当是听故事了。你要是告诉我宝盒里面放了什么,我这里还有2个馒头跟两盘菜,回头都给你吃。”
楚云歌说完话,立即跑回圆桌前,将桌上的两碟菜跟馒头一起端到了牢门口,一脸真诚笑容地道:“只要你告诉我宝盒里放了什么东西,我就把我的晚膳分给你们。”
“此,此话当真?”太子妃看见楚云歌手里的饭菜后,立即睁大双眼,眼中冒出明亮的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