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不重要?上官文苦笑一声,觉得今日的百里三乎当真是让自己大开眼界,这样匪夷所思的话是怎么从这样一个世家公子的嘴里说出来的,剪瞳是他的,别人想都不要想!凡是挡路的,遇上一个杀一个,遇上两个杀一双,可他又实在没什么话可以用来反击,百里公子如此低姿态,都不介意跟他共享了,一时间又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对方的无耻。“你把剪瞳当什么?这话也是能说的。”
“当什么?自然是当妻主了。从前不是也说了,有个遥远的国度叫女儿国,女子当政,男子不过是他们的附属品而已。”
震了震衣袖,把剪瞳搂的更紧,上官文冰着一张脸,他无意间释放的冷意连剪瞳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还好这是在车里,若是在市集之中,剪瞳当真担心自己一个回眸,发现街上的人都被冻成了冰。秋风本就是萧瑟,她身边还有一个冷气释放体,浑身都是冷飕飕的,让剪瞳十分不自在。
“荒谬,这种滑天下之大稽的话你也能说出口。总之本王是绝对不会答应你的。剪瞳是安王妃,从前是,以后还是,做剪瞳的时候是,做闻人叶寻的时候自然也是,这本就是容不得一点质疑,无论百里家想要什么其他补偿,本王都会尽可能的满足,只有这一样,想都别想。”
百里三乎大红色的衣衫在满是素色的马车中分外妖娆,他不依不饶的开口,连一点退路都不曾给上官文留下,“王爷当真想为了一个王妃,跟全世界宣战吗?”
严阵以待,如果方才他还觉得这位百里公子是在说笑,那么现在他非常确定对方是真的要跟自己一较高下,眼前的局势错综复杂,牵涉的人都是有背景的,谁能想到一个当初打劫自己的土匪竟然会有着如此显赫的身世?他被迫卷入了太多的纷争之中,但他唯一想做的,不过是在乱世中,安静的喜欢一个人,陪伴一个人,直到终老。“我竟不知道百里家怎么就代表了整个世界,到底是二公子的面子太宽,还是百里家的地位太高?”
“都不是。不过每个人活着,都不是为自己活着的,大家都在维护一种制度,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每个人按照规则去办事,如此才能国泰民安。至于婚姻嫁娶,我朝的律法可是有明文规定的,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些东西安王府至今都没有拿出来吧,弄一道明黄色的圣旨糊弄谁呢?”
“谁说本王没有下过聘礼?百里公子大可以去问问师父,本王的聘礼早就下过了,纳彩的东西也提前送到了倚岚山上,总是做不得假的。”
百里三乎可没有这么好对付,这些年纠缠他的女子也不少了,至于方式,更是无所不用其极,因此他平常说话找个漏洞什么的,根本不在话下。有了隐瞒婚事作为前缀,想要捉住弱点发扬光大,不过是小菜一碟。“这可不好说,连婚约这么大的事情,夏侯家主都可以帮着你瞒着叶寻,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我早就瞧着那个老头子不像是什么名门正派的一家之主,倒像是个老顽童,滑头着呢!”
剪瞳此刻还犹在五里雾中,根本不明白自己好好的怎么会又多出来一个婚约,目光直直的盯着百里三乎看着,一想到日后要跟这
么一个比自己还女人的男人抬头不见低头见就觉得一阵恶寒。话虽如此,此刻她却不想直接说起这些事,也不能听两人的片面之言,回去定要好好问问师父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算白素有事情瞒着他,也轮不到别人指手画脚的,此刻一听到百里三乎在评论白素,剪瞳便不由自主的发声,“师父永远是师父,你可知道师徒遍布天下,我们与旁人有什么不同吗?我来告诉你,在我眼中,师父就是那个我可以噎他千百次,却不允许旁人欺他一分的人,师父就是那个我可以顶撞千百次,却不允许旁人骂他一声的人,师父就是那个让我可以肆无忌惮的闯祸的人,因为他就是第二个我,只有自己不会背叛自己,不会离开自己,不会舍弃自己,所以我跟师父从来都是一体的!”
百里三乎万万没想到剪瞳会突然认真起来,他来了这两日,早就习惯了这对活宝师徒之间的火爆论战,本以为这是融入他们的好办法,却没想到竟踩到了剪瞳的七寸,原来上官文手中的筹码并不是剪瞳的感情,而是白素的信任。正因为在剪瞳与白素之间有这么深的感情,所以他才敢那般的有恃无恐。
他转了脸色,不像是跟上官文一样的横眉冷对,倒像是哄一个总角之年的小孩儿,摸了摸剪瞳的发髻,挂上妩媚的笑容,一对黑眸撞进另一对黑眸之中,像是无边的夜空中,两个若即若离的黑洞,无限神秘却又危险重重,“是我唐突了尊师,给你陪个不是还不行吗?”
剪瞳拉不下来脸说什么原谅他的话,只好借机转了话题,一边怨恨着自己的吃软不吃硬,一边又想着自己的逛街计划可千万不能泡汤。“哼。你们两个说了这么久,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地方,说好了今天是陪我来玩的,倒被外面的马夫听了墙角去,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
无辜的马夫被剪瞳的话吓得屁滚尿流,颠颠撞撞的爬进马车里面,连头都没敢抬一下,本来他就觉得自己这一路听到王妃去了爱莲舍脸色已经够难看的,没想到过了没多长时间,知道的事情更多了,再然后自己就被点名了,“小的一定守口如瓶,誓死效忠王爷王妃。”
剪瞳盯着战战兢兢的人可劲儿的瞧,却碍于那人一直跪着,看不清那张脸,“我怎么觉得你这人有点眼熟。”
“回王妃的话,前些日子承蒙王妃的关爱,饶过小的一命,只是王妃贵人多忘事,许是不记得了,小人肖元,是马舍里面的马夫,今日得了苏管家的命令为王爷王妃驾车。奴才发誓,就算是打死奴才,奴才也会对今日的事情守口如瓶的,求王爷王妃饶命啊。”
“饶命?既是小姐已经饶过你一次了,那就是你的造化,这种事情哪有再一再二的道理,说到底你还是没那么幸运的,上次走运她饶了你一命,这次怕是没那么幸运了。”说着百里三乎便挥着手中的巴乌朝着马夫攻过去,他的步伐太快,事情发生的又突然,剪瞳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待到她定睛一看的时候,那把巴乌恰如其分的放在马夫的脖子边。
什么情况?这人怎么说一套做一套的?她还以为百里三乎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人杀了呢,心想着要是杀人也别在街上杀啊,这么
蠢的方式不是等着人去报官抓他们吗?
如释重负的呼了一口气,剪瞳从马车的格子中去了水袋爽快的喝了一口,擦了擦嘴角的水渍才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觉得他也算是个汉子,你说说看,想怎么处置他?”
剪瞳还在回想这些人刚刚都说过了什么,要从中一一甄别出不能传出去的话语委实也是个不小的工程,回想了一圈她竟然不知道有什么事情是需要自己瞒着的,只好用眼神像上官文求助。
后者体贴的拉过剪瞳,为她收拾好她闯下的祸事,这种善后的工作也不是头一回,却偏偏在此刻让上官文觉得异常温暖,因为他在剪瞳的眼神中读出了依赖,可的确是一桩好事。“无论如何,这马夫都是安王府的人,百里公子身为客人,似是不怎么方便管安王府内部的事情,何况他不过是无意间知道了些许事情,还都是日后可能公之于天下的事,又何必为难于他呢?”
“安王爷的意思是就这么算了?”
“不然呢?”
百里三乎的话中浸透着彻头彻尾的讽刺,若是换了他,可不会这么简单的就放过那人,就算是日后会公开的事情,也绝不会允许在此刻出什么意外,人命这东西,在他眼中,只要不是自己的,不是亲近之人的,就都不重要。“王爷仁慈,我还能说什么呢?王爷请吧,咱们也该去街上逛逛了,小姐都等急了。”
“肖元,你一会儿把马牵到附近,我们要去集市上逛逛。”
“是王爷。”马夫从车上退下来,在地上落脚,还习惯性的蹲下来。
“肖元这是在干嘛?”
“回王妃的话,奴才在伺候主子下车。”
剪瞳这才明白,原来用的是人工的梯子,踩着肖元的背跳下去,这样离地面近了不少,也算是更安全一些,“我们都是习武之人,用不上那个,你去一边呆着吧,小文会扶着我下车的。”
上官文冲着百里三乎挑衅的一笑,接过剪瞳的双手便要拉着她下马车,只是没想到,剪瞳刚落地,上官文就晕倒在马车边。肖元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不知道王爷这是除了生命大事,不禁有些手忙脚乱。
百里三乎倒是认定了此事跟剪瞳一定脱不了关系,他轻盈的跃下马车,用巴乌勾着剪瞳的下巴,“妞,说说看吧,这人是怎么倒下的?”
“额……肖元,你还不把小文扶起来送进车里?也没什么大事,躺上一个半时辰也就好了。就是刚刚在车里,我怕小文生气,我是说怒不可遏的那种,所以偷偷在手上抹了点休眠粉,后来我忘了这回事儿,刚刚下车他一拉我的手,接触到这个,然后就倒了。”
百里三乎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十分怀疑剪瞳会不会哪天一个不注意就直接把他给杀了,然后笑眯眯的跟别人解释说,她其实是忘了,“那你为什么没事儿?”
“我的药自然是认识自己主人的。”
世上还有这么有灵性的药粉?要是真有,他也可以弄点认他当主人啊!“当真?”
“骗的就是你这只小鬼。”
他就知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