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依旧是按照原定计划赶路,丝毫没有因为新成员的体力不支而有半分怜惜,这韦三绝也是个苦命的,早知道出来看看世界会被折腾成这样子,他还是觉得家中那温暖的小窝温暖许多。平日里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连一点重活都不曾做过,这样没日没夜的骑马,屁股早就磨出来血泡了,虽说剪瞳有着灵丹妙药,也架不住这昼夜不分的赶路。
好不容易到了珏山脚下,白素与寂源按照从前的回忆绘制了太清宫的地图,按说这事儿只要百里三归跟剪瞳两人先去就好了,夏侯岚悠找别处呆着,等到百里三归出来,他再进去,可是他们定制的组合是前天不足后天堪忧,百里三归的眼睛不能见阳光,所以要一直蒙着,剪瞳之所以在京城中会那么安分,就是因为她是个路痴,头一次下山也不知问了多少人才找到醉仙居,天生的分不清东西南北。百里三乎太过闹腾,韦三绝又不值得信任,两位家主的地位卓然,怕是会暴露身份。若是他们去别的地方也好,毕竟何处不是需要进香的呢?可去的是祠堂,根本没有办法去询问那些道士。
经过研究决定,还是夏侯岚悠跟他们同去,主要任务是按图索骥把地方找好了,然后在外面等着,让两人先进去。
千难万险,总算是到了自家的祠堂。灵活的撬开了门锁,推开一尘不染的门,这还是剪瞳头一次见到他们家供奉祖宗的地方。
入眼就是四行排位,一水的黄花梨质地,用的都是描金的老宋体写成,剪瞳也不知道自己的家谱是什么样的,更不知道这是按照什么顺序排的,反正都写的太清宫闻人氏某某之神主。明明跟自己共享了同一个姓氏,可自己一个都不认识,冲着牌位做了个鬼脸,你们这些不负责任的祖宗,小爷我今天来看看你们。
百里三归径直在垫子上跪下,看起来轻车熟路,让剪瞳很是怀疑是不是各家的祠堂都长一个样儿,要不然怎么他看不见还能这么精准的找到垫子的位置。凝望着那人熟练的点香,叩首,文质彬彬地言说:“在下百里三归,乃百里家下任家主,今日到访,接受闻人家试炼,请各位前辈见证。”
剪瞳还想着好好研究一下这祠堂的布置,古色古香的室内,到处都是黄花梨的木材,不见一点沾金带银的地方,有种返璞归真的味道,就连是上香用的香炉也都木材的,这些祖宗也不怕点个香跟点个火似的把他们都烧了。
许久不见剪瞳过去,百里三归终于开口说道:“闻人小姐,请。”
“请?怎么请?”这仪式剪瞳还是头一次经历,怎么看都是枯燥乏味,让她莫名其妙的向自己从来都不认识的祖宗跪下,也是怵得很,她一边向百里三归总过去,一边随口问道:“我知道我爷爷叫闻人源,我爹叫什么你可知道吗?师父总是一口一个小师弟,
可我根本不知道他的名字。”
百里三归据实以答,似是很能体谅剪瞳此刻的心情,“闻人颜,据说字回,因为闻人源前辈喜欢《论语》中颜回的言行,所以给唯一的儿子取了这么个名字。”
剪瞳认认真真的从上到下找了一遍,然后奇怪的问道:“可我没看见这里面有这么个名字啊!我爹也被爷爷逐出师门了?这老头子也太狠了,罚了我师父还要发我爹,是不是跟我过不去啊!”
“据说闻人家大劫,灭门之祸,却始终未曾找到闻人颜的尸体,想来这太清宫中的人也希望他活着,所以不曾给他立牌位吧。”
剪瞳顿时十分费解,她爹怎么可以这么神奇,到现在了是死是活还不知道。“这也太随便了,既然人是生是死还不知道,师父跟表叔也算得上是我爹的亲近之人,怎么那么肯定的说我爹死了?倒是这些不怎么亲近的人,还眼巴巴的希望我爹还活着。算了,我也不跟他们计较了,想来是想着不要让我抱着什么希望,免得到时候只剩下失望罢了。咱们还是顾着你的事情吧,好在师父之前给我列了个表格,现在照着念就行了。”
从怀中掏出一对精致的筊杯,剪瞳不甚诚恳的跪在一堆牌位之前,还装模作样的点了三炷香,效法百里三归的样子点上,“我是你们的后代那个叫闻人叶寻的,这么多年咱也是头一次见面,你们对我陌生,我对你们更是一知半解,为了以后咱们都有好日子过,我劝你们一会儿还是好好表现,该点头的时候就点点头。师父说不能用假的筊杯骗你们,所以说你们都争点气,好不好?人活一张脸,虽然你们都死了,也不能让我这个后代给自己打脸啊!乖啊,来,咱们开始第一个闯关设定,说我从易经六十四卦中取出来四卦让他摸摸,然后说出卦名。”
把筊杯往地上一扔,果然是哭杯!
剪瞳瘪了瘪嘴,趴在地上伸手取回来筊杯,定了定神,幽怨的瞅了自家祖宗一眼,这一次她忍了!谁家祖宗不傲娇,平日里面这太清宫的人伺候的太过周到,现在她初来乍到的,欺负人眼生也是有的,索性成全了祖宗的骄傲,忍让他们一回。
“祖宗们,提起精神来,你们要为我的未来想一想,百里三归要是死了我也活不成,所以咱们继续下一题,说我从称骨算命法中中选出来几个时辰让他算算这些人的命格。”
还是哭杯!
剪瞳深吸一口气,活人她都能逼疯,怎么可能对付不了死人呢?她不过是因为修养太好,所以决定给他们多几次机会。
“说琴棋书画我们选一个比试一下……”
“说……”
直到说的口干舌燥,傲娇的闻人家祖宗们也始终不肯给出来一个圣杯,眼见着白素给她列好的题目都说了一遍,自家祖宗还是不
肯点个头,剪瞳终于是忍无可忍,连做样子的跪着也不肯了,蹭的一下从垫子上起来,她决定给这些告别了人世间许多年的祖宗们讲讲道理。“你们这些老头子,别说我没给你们机会,是你们把我的容忍当成了欺负我的资本。”
挽了挽袖口,寂静的祠堂中突然刮来阴风阵阵,这也没开窗啊,为何这些牌位都有一种不寒而栗瑟瑟发抖的感觉。“我不管你们这些队列整齐的人里面是谁专门负责刁难我的,现在我明确的告诉你们,这是你们最后一次机会知道吗?要是这次我说了,你们还不让我扔出来圣杯,那么我不管你们是像牌位一样坐着,像棺材一样躺着,还是像柱子一样站着,索性都一起上坑里面埋着,反正闻人家断后了,你们也别想着有人供奉着,当祖宗的不为小辈做主,还真觉得自己可以啃红薯了?”
百里三归从未听过这样对先烈大不敬的说法,即便鬼神之说不能当真,可她做法也太过叛逆张狂了一些,于是忍不住劝道:“闻人小姐,这样真的好吗?毕竟小姐身上与他们留着相同的血。”
百里三归的好名声好脾气对于剪瞳来说无异于火上浇油,在她眼中他就是一个跪着说风凉话的人,这都火烧眉毛了,还淡定给谁看啊!气冲冲的奔着已经云淡风轻的百里三归去,指着上面四行牌位叫嚣,“他们刁难我的时候,怎么不想着这一点呢?你个一上午都没怎么说话的人最好闭嘴,我这么做是为了谁,你看不到我口干舌燥的吗?不能帮我说话,就给我闭嘴,不知道拖后腿的人连呼吸都是浪费空气吗?你知道为什么师父说我是家族中的异类吗,我今天算是知道了,合着这里供着一堆不见棺材不掉泪,吃硬不吃软的,你们给我听好了,这最后一次机会要是抓不住了,我觉得你们的好日子也该到头了,这祠堂你们霸占了这么多年,有没有人让你们交过管理费的?要是这次你们还不同意,咱们就把账慢慢算一算,说让百里三归教我一门绝学,可否?”
把手中的筊杯往地上一扔,这次还真的掷出了圣杯,喜滋滋的送了一口气,拍了拍百里三归挺直的脊梁,“兄弟啊,这回你决定教我点什么?我家祖宗都同意了。”
“这样也可以?”虽说看不到,百里三归还是讶异了许久,剪瞳犯不上为这点小事骗自己,不过能在祠堂之中正大光明对祖宗极尽威胁之能事,也算是惊世骇俗了。更令人哭笑不得是,闻人家的前辈们还当真允了她。
剪瞳拍了拍腿上的灰尘,依旧是没心没肺的样子,“这有什么不可以的,你没听过鬼怕恶人的故事吗?小爷我往街上一站,什么孤魂野鬼的都要靠边站,钟馗也比不上我好用啊!回头我送你一样宝物,家家常备,安王妃画像一张,白天能唬人,晚上能吓鬼。半夜北风吹,无人敢尾随,经济实惠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