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文自嘲的一笑,盼望了许久的进展突然出现,原来竟是这样不真实的感觉,连方才她面庞上娇俏的红晕也被刺眼的阳光晃得并不真实,伴随着突如其来的悸动的,原来不是想象中的欢呼雀跃,只是恍若梦境的虚幻,所谓的守得云开见月明竟是这样的感觉,像是枯燥又绝望的心田被人注入了一股清澈的甘泉,虽不能立刻春暖花开,却在一瞬变得异常暖心。他唯一的顾虑便是在这希望背后的东西,有时候未曾见到希望的火种也不会过多的在意何时会出现燎原之势,等到有了,却又担心会把自己推入更深的绝望之中。
“师弟,你还不跟上吗?”把上官文从呆愣中叫醒,夏侯岚悠在诉说着自己的包容,他是个绝顶的仁善之人,不像百里三归那样冷情,却是个典型的在武力上让别人吃亏,在生活中自己吃亏的人,也难怪剪瞳日日声称着自己要罩着师兄,要不然师兄被人吃的连骨头渣都不剩下。
“就来。”任由风吹散了如漆墨的黑发,习武之人的衣服总是要比寻常人薄些,一直严守着皇家服制的人一反常态的随意,果真离了京城那个是非之地,连生活也是变得这般惬意。他飞快的跟上剪瞳的脚步,在她身边忙前忙后充当着移动钱袋的角色,连寸步不离描云也识相的后退几步,王爷今日盛情难却,也不知道王妃能不能受得了。小别胜新婚,怕是今晚也不需要自己服侍了。
剪瞳每走几步就停下,似是有意在等着上官文,她努力回想着描云说过的话,大体都跟现在的局势有关,把上官文塑造成了一个中流砥柱的角色,却不知道这力能扛鼎的人为何突然会出现在这里。“你怎么来了?”
面不改色心不跳,上官文褐色的眸子闪了闪,忘进剪瞳的杏眸中,他说:“因为你想我,所以我来了。”
给了上官文一记复杂的眼刀,从前怎么不曾发觉某爷原来是这样肉麻的人呢?当初那个霸气的冲着自己吼的“本王不准”的人,现在为何一派温柔的模样?百炼钢变成绕指柔,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剪瞳摸不着头脑,她一直觉得某爷是个神话般的人物,凡是他想做的事情,必将成就,所以自己只要抱着这条大腿就可以衣食无忧了,现在说着这样的情话是要闹哪样?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剪瞳只能露出一个纠结的笑脸,“你又不是曹操,说着说着就能到的?”
见她不曾否认想念自己,便像是被人涂了一层蜜一般,满足的表情浮在脸上竟比从前的不近人情显得更加可爱,他不指望剪瞳说出那么感天动地的情话,也不在乎什么被用烂的“我欲与君相知”,只求在自己无怨无悔付出的时候能够换来她的一点回应,毕竟在感情之中,先爱上的人先卑微,他动了心,便也认了命。
“你若死想让本王是曹操,本王便跟他比一比奸诈如何?”
突
如其来的疼痛让上官文有些反应不过来,上一秒还平静的撅着嘴的俏佳人,此时正在摧残他薄薄的耳朵,从未受过这样对待的人陷入了极大的困惑之中,剪瞳这只小猫也有发飙的时候?可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值得她挥舞着自己的利爪呢?随意找了个屋顶休息的小白正懒懒的睥睨发生的一切,它很清楚的意识到此刻自己若是为小主人助阵来了一声咆哮,完全可以达到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奇异效果,于是小白的选择是冷眼旁观。
不敢挣开剪瞳的手,只能老老实实的赔笑,安王爷的节操大概只有在王妃面前才可以掉的这么彻底,他不会承认自己惧内的,所谓的惧内不过是因为爱她爱到了骨子里。他的声音因为疼痛而波动,剪瞳无可替代的优势在于她知道按压什么位置才会让自己最省力而对方最疼痛。难道说剪瞳最是看不惯乱世枭雄曹操?那也不至于在这个时候迁怒自己吧?“你这是做什么?就算是本王惹到了你,下手也总该有个缘由的吧?”
剪瞳下手越发狠了些,樱桃小口揪的紧紧地,高举着手臂才能够到某爷的耳朵,不过维持这个造型的体力消耗实在太大,怨恨的数落着某爷的身高问题,终于在无数次大眼瞪小眼的之后,决定提前结束这一场让自己劳心劳力的活动,背过身不理会某爷的迷惑,剪瞳张牙舞爪的样子与淑女没有半点相关,典型的剪瞳作风在小小的淮安县显得特别的突兀,她牙根痒痒的说道:“哼,你倒是想着三妻四妾。”
原来是为了这个?释然一笑,顾不得自己还在红肿的耳朵,露出一点笑意,他家的小猫儿终于开窍了,虽说这注定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不过懂得吃醋的人总比从前那个一无所知的人要好上许多。
远远的看着百里三乎气急败坏的赶回来,他故意慢慢撩起剪瞳的发尾,腻在剪瞳的耳边,用旁人都可以听到的声音暧昧的说道:“本王对付你一个就已经筋疲力竭,哪里还有心思想着别人呢?府中的美女如云,本王却练就了一手目不斜视的功夫,这自然都是因着你调教的好。”
夏侯岚悠垂首而笑,涨红的脸昭示着他已经听懂这模糊的弦外之音,心想着师弟这样英明果决的人物沾上了儿女情长也变得如此孩子气,这话分明是说给百里二公子听得,倒把街边的小贩唬的一愣一愣的。眼见着百里三乎微怔,随即带了几分嘲笑的意思翻身下马,小蛮腰扭了几下才慢慢走过来,这短短的一段小路已经吸引了不少的目光,他过于出彩的五官总是让人过目难忘。不知怎么的,他总觉得今日的三里三乎是故意不曾易容的。
大红色的外衫已经成了他标志性的服侍,剪瞳远远的瞧见一坨火山正以龟速像自己移动就可以猜到是什么人出现在这里。又不是三百六十日天天结婚,需不需要这么成天把自己弄得张灯结彩的?虽说大红色
的衣服委实太过适合他,可剪瞳总觉得男人该有男人的样子,要是本属于女人的东西都给了男的,那还要女人干什么?百里三乎侵占了我们性别的脸,还勾搭我们性别的人,这简直是天大的罪过,所以对于这个人,剪瞳从未在任何情况下积口德,都已经罪大恶极的人了,还要什么面子。
据说同性相斥,异性相吸,可对于性别待定的百里三乎来说可能已经陷入了无论如何都没人一伙的窘境之中,在他的思维中,世上的人都爱他的脸,却没有人爱他这个人。剪瞳兴致缺缺的凝视着依旧在买弄风骚的人,“你说你到底是招惹哪一路的凶神恶煞,要不然好好的,干嘛日日穿着大红色来辟邪?”
习惯了剪瞳的冷嘲热讽,百里三乎倚在自己的马边,送了一个让剪瞳打寒战的飞眼,由着风带起自己舞动的下摆,摆好了一个缠绵的造型,才妖媚的说道:“你不觉得这个颜色很适合我吗?独领风骚你该是知道的。”
“可不是知道吗?不过这话落在你身上,可是要改编一下了,好好的一首《论诗》也可以改成论脸了,杜甫很忙万人传,至今已觉不新鲜,江山代有才人出,各自风骚数百年。这话就是为你而存在的,你是百里三乎,你为自己代言,我可以理解的,心灵上必须完全鄙视你,肉体上可以尽情摧残你,风骚这东西人家是用来领导的,你是用来卖弄得,想想也是差不多啦。”
差不多?怎么听起来像是差很多的样子呢?剪瞳的特色在于博览群书之后把原文尽情的扭曲而为自己所用,百里三乎可是出了名的不学无术,连《论诗》都不能读过的人,更是无法理解剪瞳这新做的改编版本。本能的觉得凡是剪瞳说的话,里面都有一个陷阱,而自己身边没了老哥与老爹,也实在找不到一个靠谱的人可以坑一下,他忽的怀念起从前有后台的日子了,也不知道自己冒冒失失的赶过来,到底是不是找虐的。
打量了一圈,身边唯一一个靠得住的应该就是夏侯岚悠了,扯过那人的衣角,悄悄的问道:“她这是什么意思?”
岚悠本就是羞涩到极限的人,若是此刻拉住他的是上官文还能好一些,偏偏又是这中性的亦男亦女的三乎,眼见着身边打量的目光越来越多,他不得不鲜明的跟此人划清界限,红着脸退了一步,心想着若是实话实说,又少不得一阵纠缠,这一路有剪瞳在已经闹得无法无天,若是加了这么一个主儿,怕是日后更没有安稳日子过了,于是昧着良心说了句:“也没什么,大抵是夸你跟诗圣杜甫一样有才吧。”
白素前行的脚步一滞,这么风马牛不相及的说法孩子你也能说的出来,这是要成精的节奏吗?回头默默的瞄了一眼夏侯岚悠,后者的脸已经因为说谎的内疚而红的发紫,唉,自己的孩子啊,竟然连撒谎这种绝学都没有跟着自己练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