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自尊过于强大的人来说,不适时的关心很可能也会成为一把残忍的利刃,屋内的所有人都没有一点嘲笑他的意思,偏偏感情热烈的人往往对周围的人太过在意,他们敏感的心不能允许这种异常的波动,就像他们始终也无法接受一些超乎寻常的关心一样。这时候,关注只会让他觉得有人在伤口上尽情的撒了一把盐,他无论怎么做都不能让这种刺骨的疼痛消失。
上官文并不敢轻易把人打晕,好不容易才醒过来的人要是这时候再出点什么事情怕是得不偿失,他也不敢轻易的带人离开,这一地的碎片,百里三乎随便拿起其中的一个小命就可能这么交代了,就算他的命跟自己没有太大关系,也绝对没有这样放任自流的理由。“剪瞳还没回来,你就想让他看到你这个样子?劳心劳力好不容易救下来的人,你就忍心让她的努力都付诸东流吗?就算是要弄死自己,是不是也要等她回来再说?”
“……”百里三乎没有接话,算是默认了上官文的说法,这些人中只有剪瞳是特别的,她没有虚伪的关心,只有野蛮的霸道,她不会奉上虚伪的笑容,更多的却是毫不留情的打击,可隐藏在这种打击背后的关心却是别人无论如何努力也一样效法不来的。他迟疑了,精彩纷呈的人生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意思,被别人捧出来的名望,也会因为别人而失去,而剪瞳身上的特质,是独一无二的。
灰头土脸的剪瞳竟然能够在夏侯岚悠去找她之前误打误撞的回到了府中,连她自己都佩服今天的运气,好不容易回到客房之中,让描云把药材简单处理一下,自己先去洗把脸,就有人飞奔来报说是百里三乎正在大闹夏侯府,剪瞳扔了毛巾就跑过来,正好赶上某爷手足无措的时候。
“我去,你又不姓孙,这又不是天上,还好好的活着呢,装什么大闹天宫?小爷不就是去给你采药了吗,合着出力还没叫嚷,你一个享福的开始折腾了?”从桌上拿起残存的茶壶跟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这一上午过得如此充实,实在让人觉得发指。
“我知道你从前是大江南北的男神,现在也不能受点挫折就成了男神经病了吧?我不是早就跟你说了吗,男神这种东西就不该存在在世上。什么叫神,那都是吃人供奉的高端死人,左边一个标志着祭祀的示,右边一个申请的申,意思就是人给他们供奉,他们就允诺人申请的东西,这个字可是一点人气儿都没有的,用在活人身上我没说他们诅咒就够给面子了,还说什么是褒义词,起这名儿的人自己见过神吗?”
原来男神还有这样诅咒的意思?过到老学到老,今儿个可算是涨姿势了。
捂着自己的心口,百里三乎蹙眉而言:“我只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就像是火烧火燎一般,总觉得攒着一股火,不发出来难受,发出来更空虚的可怕。”
剪瞳没有规劝他的意思,开玩笑,这人精力旺盛烧得慌,有什么值得她去劝慰的?难道跟二货说,你身上没有什么毛病,就是过得太好了?“你现在出去把夏侯府内所有的院子都给跑遍了,回来累趴下就不会想那么多了,身为一个不怎么称职的人类,浪费着人类的空气,怎么还理所当然的破坏人类的劳动成果呢?好好看看,今天你毁过得灭,就是现在造下的孽。”
百里三乎从未指望从剪瞳这里体会到什么心疼的感觉,不过如今的口气还是跟他的预想有着鲜明的差距,就算没有温言软语也不至于唇枪舌剑吧,他别扭的转了转自己的身体,对着剪瞳嗔怪道:“我现在可是一个病人,医者父母心,你就是这么当娘的吗?”
“特么的别抬举你自己了,我欠了阎王多少人情才能生出你这样的儿子啊?民间不是也说了吗,养儿方知父母恩,现在我都没有娃,还有什么父母心?你在看看你自己,有这么生龙活虎的病人吗?我老老实实的告诉你,要是有用不完的精力就去外面好好闲逛一下,别在这里跟我装什么柔弱。小爷我现在忙得很,没心思治疗你的傲娇,能活着就活着,不能活着给你打晕了我照样往嘴里灌药。”
听起来甚至嚣张的话语反而拥有着安神的作用,剪瞳虽说对人的心理还没有完全看破,至少已经有了进步,她知道此刻百里三乎需要的是一颗定心丸,她越是表现的嚣张霸道,对方越会觉得自己很有把握,她用这种方式让自己不露怯,也给百里三乎新的希望。
剪瞳掐着腰,站在百里三乎面前,气势汹汹的说道:“你不先把伤口养好了,以后怎么给你修复?我又不是救世主,你自己想要毁容我还拦着你啊?小爷今天忙着呢,你只要伤口不愈合,那些药膏给你抹上也是没用的。”
“恩,我知道了。”被剪瞳一顿莫名其妙训斥的百里三乎心情好了不少,真是让人怀疑他骨子中是否流传着一种叫做犯贱的东西,人家越是想要敲打他,他越是觉得很有希望,等人家对他温柔之后,他又觉得自己是无药可救了。
问世间情为何物,一物降一物,大概就是这个道理了吧。
好不容易摆平了这里的事情,剪瞳吃过了午饭又去药房外面的院子开始了新一轮的磨练,今天来的人明显比昨天少了很多,剪瞳也看出来这些人的实力都不容小觑,好在一早说明了点到为止,也不曾出现过什么伤亡事件。她恪守着昨天的原则,今天倒是正八经看了几个江湖大侠。若说是签下生死状的比赛,剪瞳未必会输,因为她会用毒,可这些都是友谊赛,那么认真就没意思了。
经过了一下午的对战,体力不支的剪瞳正准备收拾东西回去,偏偏有个不长眼的执意拦着她的去路,还声称剪瞳没有给他机会。对方猥琐的样子跟恶毒的心肠实在让剪瞳作呕,在这种显失
公平的情况下才提出来的比武,分明是想要趁人之危,连还未走散的江湖人也新生不悦,深深觉得这种渣滓的存在就是丢了江湖人的脸。
偶尔有几个为剪瞳抱不平的,连某爷也准备代替剪瞳上场,却被剪瞳一一制止,贱人不是想要打吗?打就打,找上门来叫嚣,以为小爷是好欺负的吗?之前的约定中,从未说过不可用毒,可剪瞳出于尊重不曾用过,如今看来这倒不失为一种绝妙的好办法。
“不是要打吗?你出招就好了。”
“小姑娘口气不小,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了。”
剪瞳准备起势,右手还是用着路遥的重剑,左手中捏了一点粉末,对方来袭的时候,她身形忽闪,快的让人反应不过来,顺势转到对方身后,把手中的粉末也一点不浪费的送出去。点到为止不是吗?现在她连点都没有点到啊!狡黠的一笑,没有看出来剪瞳的暗招。
“小姑娘蛮厉害的嘛,都这个时候还能有这样的本事。”
“见笑了。”对方绝对不会想到这是个谐音词,剪瞳说的其实是“见效了”,她释放出去的粉末看起来像是浮灰一样,可功效却是十分喜人的。说起来也不会真的致命,毕竟剪瞳还是不会轻贱人命的,同样是活着的人,有何必互相为难呢?这药的功效只是身上会生出来很多引人误会的小疙瘩,就像是得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病一样。
自己不能给他看病,想来日后也是会找府中的大夫,依照剪瞳对他们的了解,自然没有人能够看得出来这是毒的作用,面向武林中人的药房可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空开场合,这时候爆出这样的丑闻,该是很快就家喻户晓了吧?她不会做出让自己跟师兄为难的事情,那种病本来就是有潜伏期的,到底人做了什么,大概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吧?
就算是体力近乎透支,剪瞳的灵巧也没有受到半分影响,她像是对待一个战场上的对手一般与对方交战,因为那时候的对手不会管你是否有力气攻击。
想来这人也是观察剪瞳许久才决定上前的,有了昨日的积累,剪瞳惯用的招式被他一一识破,加之她本身已经在脱力边缘,想要反击就更加困难,剪瞳无奈的用纷繁花哨的步子吸引对方的主意,趁其不备一把扯下对方的腰带,让他顾不上对自己发动攻击。那人刚一伸手拉自己的裤子,剪瞳就把刀架在对方的脖子上,转瞬之间,胜负已定。
出乎意料的,某爷还没有什么反应呢,一旁的江湖人就开始了欢呼雀跃,他们是从心而发的为剪瞳开心,毕竟这场胜利来得太过艰难。
“哼,小姐的手段未免太过阴损了吧?”
这就阴损了?他要是知道剪瞳送了他什么毒,是不是要说阴毒才行?“难道不是跟你学的吗?我以为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就已经是对你最大的尊重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