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摆平了剪瞳,上官文终于能够守着已经安分的佳人睡上一个好觉,只是睡到一半就被苏木颇有节奏的敲门声吵醒。眼见着剪瞳眸中的杀意已经随着起床气而越发猛烈,他不得不先把剪瞳抱在怀中安慰着,然后再让苏木进来说话。
他深知苏木的脾气,若是没到万不得已的地步,是绝对不会在此时吵醒他们的。苏木刚一进来,描云就跟在后面,用火舌子点了蜡,屋里一下子亮堂起来。
“可是宫中出了什么事?”抚摸着剪瞳柔顺的长发,上官文垂首问苏木。
苏木颇有些担心,宫中只来了一个小太监传话,谁也说不清这到底是不是一个局,如果真的到了变天的时候,他们藏在宫中的眼线此刻已经不能再向外传递消息,上官文此行陪伴的人一定极少,最多只有一两个家仆,前途未知啊。“王爷英明,刚刚来人报说,皇上不好了,让王爷去宫中议事呢。”
上官文的手一顿,知道苏木的意思,假使这件事是真的,皇帝若是说把皇位给三皇子自然好,若说给太子,怕是自己就地就会被软禁,过些日子就有忠孝安王爷因悲痛染疾,不治身亡的说法,退一步说,此事如果真的只是太子设下的局,自己身为王爷,也断然没有不去的道理。
“宫中来的是什么人?”
剪瞳的身子一颤,敏感的察觉出事情的重大,作祟的睡意去了大半,只能爬起来闭着眼睛,强迫自己适应这恼人的烛光。无论上官文如何安慰劝导,都不肯再睡下。
事情已经这样,上官文也不再勉强剪瞳,从床上起了身,不用苏木动手,自己换上中衣,“苏木,你瞅准时机,皇上现在的情况,他们一定不敢秘不发丧,王府距离宫中还有一段路程,你亲自送本王去,看看是否能够听出来什么风声,无须你驾车,另外骑马就好了。若是没有什么异常,你赶紧回到王府之中,等到天亮没有消息,找两个多嘴的下人把消息神秘兮兮的散出去,就说本王一早被宫中的人叫去,怕是皇上不好了。”
“奴才明白。”
从衣架上取下外衣,整理了自己的袖口衣领,上官文沉吟一下说道:“还有,前些日子抓了不少的细作,一直没让你给他们用刑,这时候说不定排上用场,倘若真是太子的阴谋,苏木你想办法让世家的人平安撤离,在东苑放一把火,用那些细作的尸体替代他们,金蝉脱壳,这些事情本王不放心交给别人,你亲自去做。”
“是。王爷,外头下着雪呢,您的伞已经放在门口了,记得要穿斗篷。”
“恩,本王知道了。现在马上到丑时了,你寅时的时候把大家都叫起来,万一有什么事情,也方便撤离,本王能想到的只有这么多了,但你从来都是个心细的人,一定可以想到其他本王疏忽的事情,描云也很是妥帖,有你们两个在,本王还是放心的。”
一直没有说话的剪瞳皱着眉头,懒懒的把两条腿从床上伸下来,“描云,
你去准备一套下人的衣服,要跟我身材差不多的,我跟小文一起去。”
描云看了上官文一眼,在某爷还没来得及阻止的时候已经出去了,反正王妃是可以搞定王爷的,所以她只需要听王妃的话就好了,自打上回上官文跟她说剪瞳是她唯一的主人之后,描云已经习惯了没事儿就违抗上官文的指令看看。
上官文万万没想到剪瞳居然会存着这样的想法,他并不愿意让剪瞳处在任何一点的危险之中,但凡是他能够为剪瞳做的,都会毫不吝惜的给予,此刻若是跟平常一样是去打劫的,他自然会随着剪瞳的心意,偏偏今日的赌局九死一生,就算是真的得到了一个好结果,也是险象环生,他实在无法让剪瞳跟着他一起受罪。“你去做什么?”
“去赖着你啊,顺便检查一下有没有谁对你芳心暗许啊!”剪瞳说的极其自然,穿上了袜子就拖着木屐下了床,在梳妆台上取了梳子,一点一点的给自己梳发,她自然知道此行有多么危险,不过就是因为危险她才不能不去。从前上官文遭受的苦难她无法解救,可现在她可以为他做所有的事情。“爷莫不是有什么相好的在宫中,怕我知道了?”
上官文对于剪瞳这种死要面子真是无可奈何,连表达关心的方式都这么独特,他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劝解,“这时候你还有心思开这种玩笑,现在的皇宫危机四伏,你去那里干什么呢?还是好好的在府中等消息,我会平安无事的回来的。”
“不是我自己亲自保护的,我不会放心,如果你真的出事,要让我活在内疚之中吗?爷,这皇宫我也去了好几次,基本的规矩我还是知道的,随身的剑到了宫门口就要给你下了,没有什么东西防身,爷你就要任人宰割吗?我可不管他是天皇老子还是黄口小儿,我的人是不可以随便动的,只要他们存了这样的心思,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之上。”
上官文知道她说的没错,真的进到宫中,他并没有把握自己可以全身而退,有剪瞳在绝对是他的一大助力,可是他偏偏不想让她陷入危险之中,只有有一点希望,他都是要留给剪瞳的。
“苏木,你去东苑把师父叫醒吧,凭借师父的耳力,你只需要走到门口,他就会自然醒了,你去把寒冥匕首取过来,那匕首很短,可以藏在靴子里面,不会被人发觉的。”
“是。”苏木或许并不赞同剪瞳一同入宫的想法,不过能让自家王爷多了一个防身的武器,苏木还是不胜欢喜的。
描云已经取好了小厮的衣服鞋帽,对于剪瞳的尺码她这个贴身的奴婢可是知道的分毫不差,衣服就摆在托盘之上,只是剪瞳跟上官文两人还是僵持不下,到现在某爷还是并不赞同她的想法。
“描云,更衣。”女子的衣服左一层右一层的,剪瞳都未必会穿,更不要说男子的衣物,只有上次去爱莲舍的时候穿了一次,还是被描云硬塞的,如今的剪瞳要想换装只能依赖描云。
“是。”
“描云,本王不能让王妃冒险。”
“是吗?我记得安王府是听我的。”
挥开了描云的手,上官文挡在两人之间,“其他的事情你都可以做主,唯独这一件事,不行,必须要听本王的。”
“哼。”剪瞳已经懒得争辩,宫中来的那个人已经等了许久,若是再不出去,一定会让人起疑的,她佯装自己有些退缩,实则绕到了某爷跟前,“其实爷说了的也有道理,不如我……”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了某爷的哑穴,剪瞳站在衣架旁等着描云给自己换装,苏木已经去了东苑,没人可以帮助上官文解穴,剪瞳优哉游哉的说道:“不如我就让爷您说不出来话,你说要听你的,现在你不能说了,可怎么办呢?索性我就让你默认好了,描云,继续吧。”
换好了衣服,顺道把自己的宝贝锦囊藏好,剪瞳推着不情不愿的某爷一同出去,她已经带了易容面具,又刻意服下了让自己声音变得沙哑的药物,从表面上看不出什么端倪。从苏木手中取过了匕首,剪瞳用血暂时化了匕首上面的寒气,套上鞘子塞入了某爷的靴子中,她跟宫中的人客客气气的打了声招呼,连她自己都想不到自己居然可以这么世故,果然人长大了,也学会演戏了。
“辛苦公公这么晚还特意来通知一声,只是我家王爷感染了风寒,身子有些不适,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让公共久等了,希望您不要介怀。”
“哪里的话,王爷既然不舒服,还是早点上马车吧,里面用羊皮毡子铺好了,绝对不会觉得寒冷的。”
剪瞳冲着苏木使了个颜色,苏木会意迎上前去,给小公公塞了十两银子,又不动声色的退了几步,“我虽说只是一个管家,却也是跟王爷一同长大的,他病的厉害,我实在放心不下王爷,不如让我送到宫门外可好?”
“管家那里的话,一同去了就是了,难得主仆情深,让奴才看了也是羡慕的很。”
“那就多谢公公了。”
剪瞳扶着直跳脚的上官文上了马车,反正为了不让那个公公起疑,上官文也不敢做的太过,只能不停的用眼神暗示苏木,却都被苏木一一闪过,此刻他觉得王妃跟王爷一起会多不少的胜算,这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一件了不得的好事情。虽说身为一个管家这种行为有些可耻,可苏木固执的相信自己是为了上官文好的。
剪瞳颇为得意的看着上官文欲哭无泪的样子,想她剪瞳要做的事情,还从来没有做不到的时候呢!某爷保护她的心思她明白,可是此刻风雨同舟总比相忘于江湖来得好,带着淡淡的笑意,她转过身对着上官文说道:“爷,我劝你就省省吧,这一路我是陪定你了。”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一想到刚才苏木递给那个公公的十两银子就觉得肉疼,剪瞳怨恨的盯着小公公的背影,觉得自己啥时候能够练就用眼神杀人的功夫就好了,那个小公公便会承受着自己的千刀万剐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