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月侗因为一个命令变得忙碌起来。
没人知道其中的缘故,所以很多人都在猜测,猜测的人也包括在这里开会的各个寨子的头人。
在一座竹楼上,之前和罗老针锋相对过的那个花脸老头,此刻正在房间里面转来转去。旁边跪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正是想杀谢小玉的苗人阿保。
“那个小女人不知道在搞什么鬼?为什么把这些没用的人全都召集起来,难道想控制她们?“阿保用力的捶打地板,此刻的他咬牙切齿,一脸狰狞。
他之所以这样愤怒,是因为他刚刚丢了个大脸,如果他成功杀掉那个汉人,就算受点处罚也没什么,偏偏那人毫发无损,他反倒吐了两口血,还狠狠地摔了一下。
“这不是挺好吗?那些老人和女人能够往哪里去?北面是黎人的地盘,那里也不太平,甘川六州正发兵攻打他们,情况比我们这边还要糟糕。难道往南投奔阿布哲?那更没可能,一过去肯定会被打散,然后女人和孩子会变成奴隶。那个小女人自己就会变成头号女奴。“旁边的一个年轻人笑着说道,他笑得很狂妄。
“就算那个小女人在做傻事,老家伙难道也傻了?“花脸老人冷哼了一声。
“爷,您说这是怎么回事?“阿保轻声问道。
“我怎么知道?你们寨子的那个老家伙最喜欢玩这种把戏,整天算计来,算计去,谁能够玩得过他?“花脸老人很是不耐烦。
“那么我们怎么办?“阿保继续问道。
花脸老人看了看旁边的年轻人。
“要我说,我们什么都别做,看她们往哪里去?如果往我们这边来,那不是省掉我们很多力气?“年轻人张开嘴,做了个一口吞的动作。
花脸老人沉思起来,他也这样想过,因为确实没什么地方可去,北面是黎人,南面是阿布哲,东南面是瑶人和零散百族,往东面是汉人,往西面是蛮荒。北面、东南面、东面肯定不可能去,那是死路,往南倒是能活,却会活得很惨,往西的话,要么去他们的地盘,要么进蛮荒深处,后者也是死路。
不过他总觉得,不可能有这样的好事。
“不行,不能让那个小女人得逞,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老家伙很会玩花招。“花脸老人咬牙说道,他说这话是有切身体会的,他和罗老从年轻的时候就斗,斗了一辈子,玩脑筋他从来没赢过。
“爷,您说得对,现在我们占上风,所以根本没必要起什么变化,到时候他们不想服软也不行。“那个年轻人很擅长见风使舵,立刻改了口风。
“这件事就交给你小子去做,别又像之前那样失败了,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你活该给一个女人踩在脚下。“花脸老头朝着阿保瞪了一眼,突然他随手一挥,阿保的身影瞬间变得暗淡下来,紧接着就从房间里面消失了。
“这个白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旁边的年轻人冷哼一声。
“要不是这样,那个老家伙怎么可能让一个女娃做头人?这是一个冲动的白痴,另外一个是黏黏糊糊的白痴,两个都是胳膊肘往外,分不清自己人和外人的东西,如果我的曾孙子也是那幅摸样,我早把他们喂蛊了。“花脸老头一脸鄙夷。
“那个女娃不也一样?找了个汉人做男人。“那个年轻人一脸阴邪,当初他也曾动过心思,想要娶依娜,可惜最后输给了一个汉人。
花脸老头这一次没同意,他板着脸道:“你说错了,如果那个女娃的婚事不合罗老头的心意,她的男人恐怕早就被罗老头变成蛊屎了,嫁汉人好啊,汉人在这里没根基,等于入赘,要不然,那女娃嫁给任何人都是麻烦,赤月侗早晚变成别家的产业。那女娃子自己也聪明,拖了那么久也没嫁人,最后才选了个汉人。懂事,真得很懂事。可惜,她是个女的,压不住阵。“
花脸老头哈哈大笑起来。
赤月侗后继无人,他龙王寨就有机会了。
突然,老头停了下来,他猛地一抓。
刚才阿保跪坐的地方顿时又多了一个人影,这个人影越来越清晰,居然是一个女人,一个非常年轻的女人,也就十七八岁,在苗女之中算得上漂亮。
这个苗女一出来,立刻趴伏在地上,禀报道:“爷,头人刚刚让我们几个人去砍竹子,说是要用来造船,可以装几百人在天上飞的船,还说,我们用不着担心会饿肚子,只会过得比现在更好。“
“吹牛,安抚人心罢了,这套我三岁就会玩。“旁边的年轻人嗤之以鼻。
花脸老头却没笑。过了好半天,他才喃喃自语道:“能在天上飞的船?我见到过,那是汉人的东西,用不着担心饿肚子?这我也信,佛道两门都有一些特殊的法门,小小一个瓶瓶罐罐可以装下很多东西。“
“不好。“旁边的年轻人猛地拍了一下大腿。
“怎么不好?说说看。“花脸老人显然脑子不算灵活,和那位罗老不能比。
“那个小女人有飞天船,又有足够的粮食,完全可以带着人往蛮荒深处去,只要找一个山谷躲着,外面打破天,也碰不到她们一根寒毛。“年轻人连忙在一旁解释道。
“那有个屁用?等到男的都被打死了,赤月侗都被占去了,她们不是仍旧要完蛋?“花脸老头不屑地说道。
“您别忘了,赤月侗男的全都有异心,要么跟着阿保,要么跟着阿达,就这两个白痴,迟早会把赤月侗的家底败光。
如果我是罗老,我也情愿让他们死在战场上,等到死剩下几百个人的时候,来一艘飞天船,把他们载了就走。
这样一来,赤月侗虽然元气大伤,但是底子还在。
他们这一逃,汉人就会长驱直入,那时候就轮到我们和汉人厮拼了。运气好的话,我们或许能够顶住汉人,运气不好的话,恐怕我们会比赤月侗更惨。“
那个年轻苗人很会分析,虽然没猜对,却也颇有道理。
“这头老狐狸。“花脸老人大声咒骂着。
“说不定老家伙早就知道汉家朝廷会来攻打我们,所以早早地就做了准备,特意让那个女娃勾引汉人道家的弟子。“年轻人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巫门虽然没有易算之术,却有占卜之法,所以他的猜测并非没有道理。
花脸老头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心里也越烦闷。
“你先回去吧,以后还有事的话,也要及时禀报。“花脸老人朝着那个女人挥了挥手。那个女人也和阿保一样,一阵人影晃动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