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我把科尔德扶到更里面一些,免得阳光再对他造成什么伤害。
这期间,科尔德的目光就没从我身上离开过一秒,毫不避讳的看着我。仿佛好久不见,又或者怕我真的从他眼前消失,湛蓝的眸子里包含了太多我从来不敢去想的笃定。
“白蔺儿,到我身边来。”不知道是不是太过虚弱的缘故,这样的笑就没有了往日的冷冽,虽然看起来恹恹的,但意外的透着几分宠溺的味道。
“我不就在你身边?”
我不喜欢太过矫情的氛围,哪怕这人是科尔德。不过眼睛并没有躲开,虽然会很不好意思,可还是勇敢的回望着他。
“你聪明的脑瓜子这会可不好使,”科尔德摇摇头,继续说,“我是指,留在我身边。”
“留在我身边?”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茫然的重复了一遍他的话。
随即明白过来,他是教我别走,就算找到腐镯,就算一切都结束,也要留在他身边,做他真正的女主人。可是,我能答应么,就算我现在答应了,一旦找到可以离开的机会,我能保证自己不犹豫么?
如果是这样,还不如现在就果断的拒绝,因为••••••不曾拥有过,即便满心想念,也只是美好的向往。而一旦尝过各种滋味,再突然面临失去,就只有两种结果。要么继续爱,要么,变成恨。
很简单,我在乎科尔德,比想象中多的多,我自然不希望他恨我。
“我们的约定作废了,亲爱的夫人。”见我不吱声,他的目光晦暗下来,口吻开始有些生冷,仿佛那个不近人情的科尔德又回来了,“哪怕你不喜欢,我也不打算让你离开。”
“科尔德,等等••••••”看着这样的科尔德,我悠得有些心疼,没了曾经和他拌嘴的闲情,抬手拂上他紧蹙的眉心,“你喜欢我,对不对?”
只要他说喜欢,只要他肯定的亲口说他喜欢我,我就决定顺着自己的心,任性这一次。我知道,这很疯狂。可谁年轻的时候没做过几件疯狂的事儿呢?
“很抱歉,我不喜欢你。”然而,科尔德只是耸耸肩,毫不犹豫的否认了。
很好,他说出这样的话时,居然没有想过给我留一点情面。我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会错了意——他还是那个科尔德,冷酷,高傲,不近人情。而迷失的,仅仅只是我自己的心。
“嗯哼,我就知道会这样。”我也学着他耸耸肩,扯了下嘴角,努力让自己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你还是那么喜欢开玩笑,真不会挑时候。”
是的,我也有自尊心,我也有高傲的时候。所以现在,我应该若无其事的站起身来,对他友好而疏远的摆个微笑脸,再头也不回的离开这个叫我疼的喘不过气来的地方。
谁料,我刚转身,手就被科尔德从后面拽住,就听他不紧不慢的说了一句:“喜欢和爱不是一码事,我向来分的很清楚。”
厄,我身形一顿,收住了往外走的脚步,回头疑惑的看向他。
“还不明白么,白蔺儿?”科尔德侧着头,低低的说道,“我爱你,这样显而易见的事,你却看不出来?”
我是不是可以把他的话理解为:喜欢和爱不是一码事,我不喜欢你的原因很简单,仅仅只是我爱上了你。
“科尔德••••••”也许是之前的答案使我备受失落,现在乍得被他一句话肯定,心就不受控制的飞了起来,颤悸而欣喜,也顾不得淑女形象,张开双臂就扎进了他怀里,“真是不巧,我也爱上了你。”
理智,见鬼去吧!
我在科尔德的脖颈处蹭了蹭,人一旦做了决定,哪怕选择的过程再艰辛,也会有打心底里发出来的叹息,一块千斤巨石就落地了。其他的,已经来不及去想,也不愿去想。因为不喜欢有头无尾的感觉,我会一路走下去,留在科尔德身边。
除却实实在在的欢喜,心里唯一内疚的,是对另一个时空的母亲:老妈,对不起,原谅我的自私。或许你知道的事情的始末,愿意站在我的角度,也不会忍心看我后悔,是么?
【6】
“白蔺儿,你可真沉。”
在我抱住科尔德的一瞬间,明显感觉到他背脊一僵,定在那里。过了许久,背上才落下他冰凉的掌心,轻轻拍了几下。
“哼,现在嫌弃,是不是晚了?”我直起身,拿眼斜他,很快又觉得自己这样实在是太过惊悚,跟狗血言情剧女猪脚似地。
然而也只是这样说说,在我抬头对上他眸子的刹那,我是真的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一个人,为我而存在。无关金钱,无关距离,无关世俗的一切。而我意外来到这个时空,仿佛也就有了意义——只为遇见,科尔德。
“见过嫌弃的表情是这样的么?”看得出来,他是真的高兴,只是做惯了冷冽的姿态,徒然间让他换个样子,还是有难度的,“我只是提醒你,亲爱的夫人,我现在是伤患。”
“伤患你好,伤患再见。”我冲他吐了吐舌头。
就在这时,身后猛的传了一声钝响,我这才想起简姆斯还在和乔尼福周旋:该死,这算不算典型的重色轻友?
“想听听我的主意么,亲爱的?”科尔德如今是毫无顾虑了,左一个亲爱的,右一个亲爱的,还真是上口。
“有话快说,有••••••”我看他挑眉,赶紧打住,“简姆斯先生可是救了你的命。”
“他也救了你的命,不是么?”科尔德狡黠的一笑,朝我招招手,示意我凑过去,“你可以••••••”
听他说完,我眼前一亮,确实是个出奇制胜的好办法,虽然有些冒险,但省力又实在。
“不过,你必须得保证自己的安全,”科尔德低哼一声,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在我额头极快的印了一枚吻,“因为你是我的。”
切,这家伙!我感觉面上升起一股火烧云,也许还不等乔尼福动手,我就血管爆裂而亡了。本来还想着给他点颜色瞧瞧,最后念他有伤在身,我也只能作罢。
从大石蹲底下出来,我回头望了科尔德一眼,就猫着腰避开乔尼福的视线,到了教堂前的大石柱后面。从这个角度,正好可以清楚的看见简姆斯和乔尼福,他们两正僵持着,各自戒备。
此刻的乔尼福离我只有十步之遥,隔了一个柱子,我看见他的左肩和腹部都中了银箭,面色瘆白的吓人。而简姆斯也不容乐观,除了脸上大大小小的伤,右手臂整个都耷拉下来,无力的垂在一边。不断有血水顺着指尖下来,溅落到地上。
我尽量贴着石柱,不让乔尼福发现,同时又要确保简姆斯能够注意到我。说实话,这可不是一件轻松的差事。
“爱管闲事的简姆斯,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么?”乔尼福最忌讳的是不能离开教堂的遮蔽,这场对峙若放在晚上,简姆斯显然没任何胜算。但偏偏,乔尼福聪明反被聪明误,选错了时机。
“科尔德不也是你的敌人,你这样偏袒,实在没道理。”
“这是我的事,并不需要你来担心。”简姆斯往前走了几步,吃力的单手拉开弓,用嘴
叼出背囊里的箭,冷笑道,“你现在,更应该替自己打算。”
“啊哦,真是顽固不化。”乔尼福爆了句粗口,恶狠狠的蹙着眉头,看样子已经忍耐到了极点,“希望你不要后悔。”
说完,伸手撤去肩上的斗篷,冷笑一声,缓缓闭上眼睛,薄唇一张一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我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但看简姆斯神情冷峻,心里也十二分警惕起来。就在我暗自提醒的时候,脚下就感到一阵极不寻常的震动。仿佛地底下有什么活物在逐渐复苏,正用它巨大的脊梁骨一拱一拱贴着地皮在爬动。这种感觉令人十分难受,就像从脚底一直麻到脖子根,森森的冷。
“乔尼福,这招不怎么灵光。”简姆斯显然也吃不准乔尼福到底想干什么,但上了年纪的睿智和与生俱来的从容,还是让他没有一丝退怯的意思。
简姆斯这样说的时候,他的脚底下已经出现了一条胳膊粗细的裂缝,而且在不断的变宽。底下不时冒出丝丝的黑气,好似地狱之门被乔尼福几句低语给打开来了。
我攥紧拳头,不知道自己现在该不该按计划行事,只是拖着怕简姆斯有意外,贸贸然下手又毫无胜算。
“永别了,爱管闲事的老头儿。”乔尼福闭着的眼睛霎时睁开来,目露凶光。就在同一时间,地面上整条裂缝“哗啦”一声就向两边拉开拉,无数利剑一般的石锥从地底下蹭蹭的冒上来,齐刷刷的朝简姆斯飞去。速度之快容不得人反应。
我暗呼不妙,抬脚刚要出去,却看见简姆斯一个蹬脚离地跃起一丈高。说时迟那时快,他也不等乔尼福再有下一步动作,拉了个满弓就射出去一箭。
无可避免的,简姆斯挂彩了。但在他双脚落地的时候,抬头却朝我这边使了个眼色。我靠,那敢情他早就看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