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诩就是贾诩,不愧是号称“三国第一毒士”的谋臣,这用计的手段当真刁钻毒辣、图穷匕见。
出任宇信军军师一职后,贾诩下的第一道命令不是针对当前的敌人,而是直接断其援兵的后路。这是要一网打尽,外加斩草除根的节奏!
仅以此观之,贾诩和成年后的诸葛亮在心性上便有着天壤之别。前者,算“死”结局,再行布计;后者,算“定”结局,再行布计。同为谋划,一字之变,却差之千里!
显然,贾诩的大狠招非常对张飞的胃口。对付敌人嘛,就应该心狠手辣,绝不可以心慈手软。二将听令后互望一眼,随即爽声应诺。嘿嘿,要干就要干一票大的,素利这家伙的十几万人马,咱老张和老田包了!
贾诩见二人已然明白,又转身取出一支令箭,继续下令道:“田豫张绣听令,令你二人领军三万火速驰援右北平,接应荀长史退守右北平。另外,进驻右北平后,一定要秘密监控郡守府,不得有误!”田豫上前接过令箭,与张绣二人躬身施了一礼后退出帐去。
看样子,海阳的情况确实不容乐观,贾诩之前虽未到帐,但也知晓辽西的战局。放弃海阳,全力固守右北平,似乎是贾诩的计划。呵呵,即使公孙瓒已经表示归顺,贾诩依旧对公孙瓒集团不太放心,已经开始对他们进行布防了。
还没等宇信缓过神来,又见贾诩拿出第三支令箭,朗声说道:“张郃将军,令你引马步军两万北上平城,协助沮军师镇守好城池!诩估计南面闹腾不起来了,但是北面的状况却需谨慎,将军到后万万不可大意。”
贾诩话有玄机,在他看来,眼皮子底下的轲比能已如瓮中之鳖,不可能再有什么奇迹发生了。相反,目前异常平常的草原却潜藏着难以估量的凶险。
幽并二州如今已无多余之兵,再也无法从容应对突**况。向来谨慎的贾诩必须保证战局万无一失,北方的潜在威胁必须扼杀在摇篮之中。
贾诩遍观营中诸将,唯张郃可当此重任!此人乃主公挂名弟子,必为亲信,且素有勇略,可应不测。以沮授之智,加上张郃之能,必能遏制住北方的万急变故。
张郃一听自己还有任务,心中顿时大喜,连忙上前拜礼接令:“军师放心,末将明白!”
贾诩待张郃退下后,才发出最后一道命令:“其余将士继续围困轲比能军,抓紧时间修整工事,严防敌人偷袭。”
对付被围的轲比能,已经不需要什么高明的计策了。最稳妥的方式就是稳扎稳打,耗尽其粮,待其自乱!
宇信听到这里,只觉得意犹未尽,扭头看了郭嘉一眼,只见郭嘉也听得津津有味,心中不由更加佩服贾诩的才智和远见。
什么是一流的谋士,正如贾诩所谋,算无遗策!凡事皆在其掌握之中,凡变皆在其控制之中!当然,谋者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必须保己。欲谋人者,必先谋己;己之未全,何以算人?
正当宇信为贾诩发出的一系列命令而大感陶醉时,突然听得贾诩问话:“主公,东面和北面之敌已然无忧。此役,主公若想大获全胜,还需书信两封。”
郭嘉见宇信出神,连忙唤了他几声,才使宇信不至于当面出丑。待宇信听清贾诩话后,这才重新整理衣甲,出列抱拳道:“军师有何吩咐?”
贾诩见状微微一笑,脱口说道:“主公可去信让沮军师派细作往草原散播谣言,说单于魁头已被轲比能害死,鼓动鲜卑各部拥立和连之子骞曼继位,然后派人暗中联络骞曼,邀他联手攻击轲比能的部落。”
宇信闻言一怔,点头沉思道:“军师何以料定骞曼会与我们合作,共击轲比能部?”
宇信此言一出,不待贾诩回答,郭嘉就开口解释道:“主公有所不知,那骞曼与魁头虽名为叔侄,其实二人关系甚为恶劣。骞曼之父也就是上任鲜卑单于和连死后,因当时骞曼年幼而被掌握实权的魁头夺去了单于之位。魁头上位后不久又将骞曼流放在外,一直不闻不问。如今骞曼已经长大,岂会放过眼下这重登大位的机会?呵呵,而若他想得到魁头旧部的支持,必然得打出为魁头报仇的旗号。如此一来,他必会很乐意和我们合作的,毕竟单于的宝座是很有吸引力的。”
宇信听完郭嘉的解释,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朝贾诩比出大拇指,笑着称赞道:“孙子兵法有云‘上兵伐谋’,军师此计甚好!”
郭嘉此时也对贾诩深为佩服,当即抱拳道:“文和先生之智谋,嘉诚心拜服。”
贾诩得到二人称赞,并无丝毫得意之色,还是一脸微笑地说道:“这第二封信?主公可派人相约乌桓单于丘力居出兵,让他联络东部鲜卑另一大部落首领弥加,一同袭扰东部鲜卑各部,迟缓素利部的进军速度。”
宇信这回听得更糊涂了,让与素利关系向来友好的弥加去拖素利的后腿,这未免太不现实了吧?宇信一脸狐疑地望着贾诩郭嘉二人,想听他二人解释一番。
贾诩如今已算出尽风头,深通明哲保身之理的他自然会把这个解释的机会让给郭嘉。军中切忌独领**,要知道枪打出头鸟,还是低调做人稳妥。
郭嘉见贾诩有意相让,心中十分感激,当下解释道:“主公也曾说过,这世上没有永恒的朋友,也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素利和弥加表面上相处得融洽,实则也在暗中相互较劲。此次素利出兵辽西,乃是受魁头封王的引诱,而后素利部一路高歌猛进,战绩十分显耀,而此番弥加未能得到魁头重视,心中定然不满,他对素利进位为王一事也是颇为忌惮。只要我们以利诱之,不愁弥加不乖乖予以配合,而且,我们还有骞曼,他会说服弥加的。”
宇信此刻已经无法用言语来表达他对贾诩的佩服之心了,这家伙的智谋真不是盖的,居然能将孙子兵法应用到这般程度!妙计连发,环环相扣,让敌人互相攻伐,自损实力,而己方只需坐收渔人之利,实在是高!这贾诩确实不负毒士之名,端的是厉害!
有此贤能在身边,何愁大业不成?唉,可惜历史上的曹孟德太多疑,枉他坐拥天下第一谋士,却无法尽用其才,难怪会中了孙刘两家的算计,失了这一统天下的唯一时机。痛哉曹操,惜哉贾诩,二人虽为主臣,却依旧无法互相信任。
事实上,历史上有很多种类似的情况。主疑臣能,势必导致君臣不齐心,即便坐拥其才,亦不能使其尽显其能,当真是白费了这天赐的英才。
每当想到这点,我不禁哀叹,太宗只道“何代无贤,但患遗而不知耳”,不知“才不尽用”之事实,何以在有限的生命里再现隋初之盛况?这些都是鲜活的教训,只望后人能够以此为戒,勿再重蹈覆辙!
言归正传,宇信当下提笔给沮授和丘力居写信,将贾诩的想法告知二人,让二人依计行事。为求保险,宇信在给丘力居的信中,向其许下好处,平分素利军的所有财物,并暗中知会蹋顿从旁劝导。
至此,一张结局注定,算尽各方势力的大网正在无形中展开。从这一刻起,所有局中人都将成为棋中子,而独自下这盘大棋,也是唯一有能力下这盘棋的人,正是贾诩贾文和!